读通鉴（322）秦王苻坚统一了北方

读通鉴（322）秦王苻坚平定北方

1、谢安的玩物丧志

宁康二年甲戌，公元374年

春，正月，癸未朔，大赦。

己酉，刁彝卒。二月，癸丑，任命王坦之为都督徐、兖、青三州诸军事、徐、兖二州刺史，镇广陵。下诏谢安总中书。谢安好声律，期功之惨，不废丝竹，士大夫效仿他，于是丝竹之流俗成风。王坦之屡次写书信苦谏谢安说："天下之宝，当为天下珍惜他。"谢安不能听从。

（谢安用自己的方式让其他大家族放心，他贪心于一个政治外的事物，总比专心于权势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三月，秦太尉建宁列公李威卒。

2、张育称王

夏，五月，蜀人张育、杨光起兵击秦，有众二万，遣使来请兵。秦王苻坚遣镇军将军邓羌帅甲士五万征讨。益州刺史竺瑶、威远将军桓石虔率众三万攻垫江，姚苌兵败，退屯五城。竺瑶、桓石虔屯巴东。张育自号蜀王，与巴獠酋帅张重、尹万等五万余人进围成都。

六月，张育改元黑龙。秋，七月，张育与张重等人争权，举兵相攻，秦杨安、邓羌袭张育，击败他，张育与杨光退屯绵竹。八月，邓羌击败晋兵于涪西。九月，杨安败张重、尹万于成都南，张重死，斩首二万三千级。邓羌击张育、杨光于绵竹，皆斩杀。益州再次并入于秦。

冬，十二月，有人入秦明光殿大呼说："甲申、乙酉，鱼羊食人，悲哉无复遗！"秦王苻坚命抓捕，不能捕获。秘书监朱肜、秘书侍郎略阳赵整固请诛诸鲜卑，苻坚不听从。赵整是个宦官，博闻强记，能属文，好直言，上书及面谏，前后五十余事。

慕容垂夫人得幸于苻坚，苻坚与之同辇游于后庭，赵整歌唱说："不见雀来入燕室，但见浮云蔽白日。"苻坚改容谢之，命夫人下辇。

（苻坚挺荒唐的。）

这一年，代王拓跋什翼犍攻击刘卫辰，赶着匈奴人南走。

宁康三年乙亥，公元375年

春，正月，辛亥，大赦。

3、谢安权势越来越大

夏，五月，丙午，蓝田献侯王坦之卒；临终与谢安、桓冲留书信，惟以国家为忧，言不及私。

桓冲因为谢安一向有重望，打算以扬州让给谢安，自求外出。桓氏族党皆以为非计，莫不扼腕苦谏，郗超亦深为制止他，桓冲皆不听，处之澹然。甲寅，诏任命桓冲都督徐、豫、兖、青、扬五州诸军事、徐州刺史，镇京口；任命谢安领扬州刺史，并加侍中。

4、王猛病故

六月，秦清河武侯王猛寝疾，秦王苻坚亲自为之祈南、北郊及宗庙、社稷，分遣侍臣遍祷河、岳诸神。王猛疾病少得治疗，苻坚为他赦殊死以下。

王猛上疏说："不图陛下以臣之命而亏天地之德，开辟已来，未之有先例。臣听闻报德莫如尽言，谨以垂没之命，窃献遗款。伏惟陛下，威烈振乎八荒，声教光乎六合，九州百郡，十居其七，平燕定蜀，有如拾芥。天下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所以古先哲王，知功业之不易，战战兢兢，如临深谷。伏惟陛下，追踪前圣，天下幸甚！"苻坚浏览表书而悲恸。

秋，七月，苻坚亲至王猛府第视疾，访以后事。王猛说："晋虽僻处江南，然正朔相承，上下安和，臣没之后，愿勿以晋为图。鲜卑、西羌，我之仇敌，终为人患，宜慢慢除掉，以便社稷。"言终而卒。

苻坚等王猛下敛，三临哭，对太子苻宏说："天不想要让我壹平六合啊！为何夺我景略这么快！"葬之如汉霍光规矩。

5、皇帝喜好写诗文

八月，癸巳，晋皇帝立皇后王氏，大赦。皇后是王濛的孙女。任命皇后父晋陵太守王蕴为光禄大夫，领五兵尚书，封建昌县侯，王蕴固辞不受。

九月，皇帝讲《孝经》，开始览典和籍，延儒士。谢安荐东莞人徐邈补中书舍人，每被顾问，多所匡益。皇帝或宴集，酣乐之后，好制作手诏诗章以赐侍臣，或文词率尔，所言秽杂；徐邈应时收敛还省刊削，皆使可观，经皇帝重览，然后交出，当时人以此非议徐邈。

冬，十月，癸酉朔，有日食。

秦王苻坚下诏说："新丧贤辅，百司或未称朕心，可置听讼观于未央南，朕五日一临，以求民隐。如今天下虽未大定，权可偃武修文，以称武侯雅旨。其增崇儒教，禁老、庄、图谶之学，犯者弃市。"妙简学生，太子及公侯百僚之子皆就学受业；中外四禁、二卫、四军长上将士，皆令受学。二十人给一经生，教读音句，后宫置典学以教掖庭，选阉人及女隶敏慧的到博士那里授经。

尚书郎王佩读谶，苻坚诛杀他，学谶的人于是绝迹。

（苻坚是汉化比较坚决的胡人帝王，他虽然结局不好，说明学得不到位，但是整个国家的全盘接受汉化，这对于北方胡人汉化是有促进作用的。）

太元元年丙子，公元376年

春，正月，壬寅朔，皇帝加元服，皇太后下诏归政，重新称崇德太后。甲辰，大赦，改元。丙午，皇帝开始临朝。任命会稽内史郗愔为镇军大将军、都督浙江东五郡诸军事；徐州刺史桓冲为车骑将军、都督豫、江二州之六郡诸军事，自京口徙镇姑孰。谢安打算任命王蕴为方伯，故先解冲徐州。乙卯，加谢安中书监，录尚书事。

6、秦国攻克凉州

二月，辛卯，秦王苻坚下诏说："朕闻王者劳于求贤，逸于得士，斯言何其验也！之前得丞相（王猛），常觉得帝王容易做。自丞相违世，须发中白，每一念之，不觉酸恸。如今天下既无丞相，或政教沦替，可分遣侍臣周巡郡县，问民疾苦。"

三月，秦兵寇南乡，攻拔，山蛮三万户降秦。

夏，五月，甲寅，大赦。

当初，张大锡诛杀张邕的时候，刘肃及安定人梁景皆有功，二人于是有宠，赐姓张氏，作为己子，使预政事。张天锡荒于酒色，不亲庶务，罢黜世子大怀而立嬖妾焦氏的儿子大豫，任命焦氏为左夫人，人情愤怨。

堂弟从事中郎张宪舆榇切谏，不听。

秦王苻坚下诏说："张天锡虽称藩受位，然臣道未纯，可遣使持节、武卫将军武都苟苌、左将军毛盛、中书令梁熙、步兵校尉姚苌等将兵临西河，尚书郎阎负、梁殊奉诏征张天锡入朝，若有违王命，即进师扑讨。"这时，秦国步骑十三万，军司段铿对周飏说："以此众战，谁能敌之！"

周虓说："戎狄以来，从未有过。"苻坚又命秦州刺史苟池、河州刺史李辩、凉州刺史王统帅三州之众为姚苌后继。

秋，七月，阎负、梁殊至姑臧。张天锡会官属谋划，说："如今入朝，必不返；如其不从，秦兵必至，将若之何？"

禁中录事席仂说："以爱子为人质，赂以重宝，以退其师，然后徐为之计，这是屈伸之术。"

众人皆怒说："我世事晋朝，忠节著于海内。如今一旦委身贼庭，辱及祖宗，丑莫大焉！且河西天险，百年无虞，若全举境内精兵，右招西域，北引匈奴，以拒秦兵，怎么就知道不能打胜仗呢！"

张天锡攘袂大言说："孤计决定了，言降者斩！"

使人对阎负、梁殊说："君欲生归乎，死归乎？"梁殊等人辞气不屈，张天锡怒，缚之军门，命军士交替射这两人，说："射而不中，不是与我同心的人。"

其母严氏哭泣说："秦主以一州之地，横制天下，东平鲜卑，南取巴、蜀，兵不留行，所向无敌。你若投降，犹可延数年之命。如今以蕞尔一隅，抗衡大国，又杀其使者，灭亡没几天了！"张天锡派龙骧将军马建率众二万拒秦兵。

秦人听闻张天锡杀阎负、梁殊，八月，梁熙、姚苌、王统、李辩济自清石津，攻凉骁烈将军梁济于河会城，逼降。

甲申，苟苌渡河自石城津，与梁熙等人会师攻缠缩城，攻拔。马建惧怕，自杨非退屯清塞。张天锡又遣征东将军掌据率众三万统驻军于洪池，天锡自将余众五万，驻军于金昌城。

安西将军敦煌人宋皓进言于张天锡说："臣昼察人事，夜观天文，秦兵不可为敌，不如投降。"张天锡怒，贬宋皓为宣威护军。

广武太守辛章说："马建出于行陈，必不为国家用。"苟苌命姚苌帅甲士三千为前驱。庚寅，马建率万人迎降，余兵皆散走。辛卯，苟苌与掌据战于洪池，掌据兵败，马为乱兵所杀，其属下董儒授之以马，掌据说："我三督诸军，再秉节钺，八将禁旅，十总外兵，宠任至极了。如今卒困于此，此我的死地啊，尚安之乎！"于是就帐免胄，西向稽首，伏剑而死。秦兵杀军司席仂。癸巳，秦兵入清塞，张天锡遣司兵赵充哲率众拒战。

秦兵与赵充哲战于赤岸，大破其军，俘斩三万八千级，赵充哲死。张天锡出城自战，城内又叛。张天锡与数千骑兵奔还姑臧。甲午，秦兵至姑臧，张天锡素车白马，面缚舆榇，降于军门。苟苌释缚焚梓，送于长安。凉州郡县全孝降于秦。

九月，秦王苻坚任命梁熙为凉州刺史，镇姑臧。迁徙豪右七千余户于关中，余皆按堵如故。封张天锡为归义侯，拜北部尚书。

当初，秦兵之出战时，先为张天锡筑第于长安，至则居住。任命张天锡晋兴太守陇西人彭和正为黄门侍郎，治中从事武兴人苏膺、敦煌太守张烈为尚书郎，西平太守金城赵凝为金城太守，高昌人杨干为高昌太守；余皆随才擢叙。

梁熙清俭爱民，河右安稳，任命张天锡武威太守敦煌人索泮为别驾，宋皓为主簿。西平人郭护起兵攻秦，梁熙任命宋皓为折冲将军，讨平。

（五世而斩。）

7、苻坚北伐代国

桓冲听闻秦攻凉州，遣兖州刺史朱序、江州刺史桓石秀与荆州督护桓罴游军沔、汉，为凉州声援；又遣豫州刺史桓伊帅众向寿阳，淮南太守刘波泛舟淮、泗，欲桡秦以救凉州。听闻凉州败没，皆罢兵。

当初，哀帝减田租，亩收二升。乙巳，除度田收租之制，王公以下，口税米三斛，蠲在役之身。

冬，十月，移淮北民于准南。

刘卫辰为代所逼，求救于秦，秦王苻坚任命幽州刺史行唐公洛为北讨大都督，率幽、冀兵十万击代；使并州刺史俱难、镇军将军邓羌、尚书赵迁、李柔、前将军朱肜、前禁将军张蚝、右禁将军郭庆率步骑二十万，东出和龙，西出上都，皆与唐公洛会师，以刘卫辰为乡导。唐公洛是唐公菁的弟弟。

苟苌这次讨伐凉州，遣扬武将军马晖、建武将军杜周率八千骑西出恩宿，邀张天锡走路，期会姑臧。马晖等人行泽中，值水失期，于法应斩，相关部门奏征下狱。秦王苻坚说："水春冬耗竭。秋夏盛涨，此乃苟苌量事失宜，非马晖等人罪。如今天下方有事，宜宥过责功。命马晖等人回赴北军，击索虏以自赎。"

众人都以为万里召将，非所以应速。苻坚说："马晖等人喜于免死，不可以常事相疑。"马晖等人果倍道疾驱，遂及东军。

十一月，己巳朔，有日食。

代王拓跋什翼犍使白部、独孤部南御秦兵，皆不胜，又派南部大人刘库仁领十万骑兵抵御。刘库仁是刘卫辰的族人，拓跋什翼犍的外甥，与秦兵战于石子岭，刘库仁大败。拓跋什翼犍病，不能自将，于是率诸部奔阴山之北。高车杂种尽反叛，四面寇钞，不得刍牧，拓跋什翼犍复渡漠南。斩闻秦兵稍退，十二月，拓跋什翼犍还云中。

当初，拓跋什翼犍分国之半以授弟拓跋弟孤，拓跋孤卒，儿子拓跋斤失职怨望。世子拓跋寔及弟拓跋翰早卒，拓跋寔的儿子拓跋珪尚幼，慕容妃的儿子阏婆、寿鸠、纥根、地干、力真、窟咄皆长，继嗣未定。这时秦兵尚在君子津，诸子每夜执兵警卫。拓跋斤借机劝说拓跋什翼犍的庶长子拓跋寔君说："王将立慕容妃的儿子，打算先杀你，故顷来诸子每夜戎服，以兵绕庐帐，伺便将发耳。"拓跋寔君相信，于是杀诸弟，并弑杀拓跋什翼犍。

这一夜，诸子妇及部人奔告秦军，秦李柔、张蚝勒兵趋云中；部众逃溃，国中大乱。拓跋珪母贺氏以拓跋珪逃走依附贺讷。贺讷是贺野干的儿子。

秦王苻坚召代长史燕凤，问代所以乱的缘故，燕凤全都以情况汇报。苻坚说："天下的一种恶人。"

于是抓捕拓跋寔君及拓跋斤，至长安，车裂。

苻坚想要迁拓跋珪于长安，燕凤固请说："代王初亡，群下叛散，遗孙冲幼，莫相统摄。其别部大人刘库仁，勇而有智；铁弗卫辰，狡猾多变，皆不可独任。宜分诸部为二，令此两人相统；两人一向有深仇，其势莫敢先发。俟其孙稍长，引而立之，是陛下有存亡继绝之德于代，使其子子孙孙永为不侵不叛之臣，此安边之良策啊。"苻坚听从，分代民为二部，自河以东属刘库仁，自河以西属刘卫辰，各拜官爵，使统其众。贺氏以拓跋珪归独孤部，与南部大人长孙嵩、元佗等人皆依刘库仁。行唐公洛因为拓跋什翼犍的儿子窟咄年长，迁之长安。苻坚使拓跋窟咄入太学读书。

下诏说："张天锡承祖父之资，藉百年之业，擅命河右，叛换偏隅。索头世跨朔北，中分区域，东宾秽貊，西引乌孙，控弦百万，虎视云中。爰命两师，分讨黠虏，役不淹岁，穷殄二凶，俘降百万，辟土九千，五帝之所未宾，周、汉之所未至，莫不重译来王，怀风率职。有司可速班功受爵，戎士全都恢复五年，赐爵三级。"于是加行唐公洛征西将军，任命邓羌为并州刺史。

阳平国常侍慕容绍私下对其兄慕容楷说："秦恃其强大，务胜不休，北戍云中，南守蜀、汉，转运万里，道殣相望。兵疲于外，民困于内，危亡不远了。冠军叔仁智度英拔，必能恢复燕祚，我们但当爱身以待时机！"

最初，秦人既克凉州，议讨西障氐、羌。秦王苻坚说："彼种落杂居，不相统壹，不能为中国大患。宜先抚谕，征其租税。若不从命，然后再征讨他们。"于是使殿中将军张旬前行宣慰，庭中将军魏曷飞率骑兵二万七千人跟随其后。曷飞忿其恃险不服，纵兵攻击，大掠而归。苻坚怒其违命，鞭之二百，斩前锋督护储安以谢氐、羌。氐、羌大悦，降附贡献的人八万三千余部落。雍州士族先因乱流寓河西者，皆听还本。

刘库仁分招抚离散，恩信甚著，奉事拓跋珪恩勤周备，不以废兴易意，常对诸儿子说："此儿有高天下之志，必能恢隆祖业，你们应当谨遇他。"秦王苻坚赏其功，加广武将军，给幢麾鼓盖。

刘卫辰耻在刘库仁之下，怒，杀秦五原太守而反叛。刘库仁攻击刘卫辰，击破，追至阴山西北千余里，获其妻子。又西击库狄部，徙其部落，置之桑干川。久之，苻坚任命刘卫辰为西单于，督摄河西杂类，屯代来城。

这一年，乞伏司繁卒，儿子国仁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