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后伶人身价抬高的原因
逊清末年的时候,虽说是戏剧盛极一时,然而社会上对于伶人歧视的心理,却是很普遍的。例如伶人子弟不得应试,外界人羞与伶人子女议婚等等。同时,伶界中有一种设私坊,立堂号,教授子弟侑酒的恶习,而这种风尚又不仅仅限于旦角一行,就连鼎鼎大名的谭鑫培,尚有英秀堂之创立,所以孙菊仙常好抓着他这个把柄,每向外界人说遭“鑫培的名气虽大,可惜他总有私坊出身的习气。”谭子小培有一年也同不佞说过:“现在有许多报界人每逢提到我们老爷子,总好用谭英秀三字代表他的名字,其实那简直同骂我们的一样。因为'英秀’两字,是当时私坊盛行时所立的堂号名,不料有些不明事理的人,竟拿它当作我们老爷子的别号了,岂不可笑。”所以,在逊清时,伶人的身价总是很低微的。后来幸亏有田际云、孙菊仙两人,再三反对私坊制度,极力主张取消,以为剧界争人格,故而伶人侑酒的恶习,也就渐渐消灭于无形了。以上所述,乃伶人本身先有所觉悟,经田、孙诸伶界先进自动整饬其内部的情形。入民国后,复经军阀政客及参众两院议员,组织捧角团体,时与名伶往还,不但唱角所得之包银,较前陡增,同时其在社会上之地位,亦日益增高。兹特举其事实之较为显著者数端,借证北伐前军阀政客热烈捧角之一斑。
谭鑫培便装照
一、皖督倪嗣冲专车邀全体名伶莅蚌为其太夫人祝嘏
民国初年,倪嗣冲以皖督地位移住津浦要冲的蚌埠,当时倪氏为其太夫人诞辰,曾派专人,并备专车北上旧京,聘请全体名伶南下,生角计有孙派鼻祖孙菊仙、刘派鼻祖刘鸿声、汪派传人王凤卿、谭派传人余叔岩、武生泰斗杨小楼;旦角为青衣泰斗陈德霖,及名旦王瑶卿、梅兰芳、尚小云等;老旦泰斗龚云甫;净角为第一武净钱金福,第一铜锤裘桂仙等;丑角为第一名丑王长林;余如朱素云、九阵风,亦为小生及武旦行之第一流名角。专车抵蚌时,倪氏并派督署军乐队赴站欢迎。在逊清时代,外任督抚大员,从未有如此盛大堂会之先例,在倪氏为此破天荒之举,如此优遇伶人,固属罕见之事,然而伶人身价之提高,亦为破题儿第一遭也。
寿戏共三日,兹择其配搭最为整齐之戏单一纸照录于后,想戏迷诸君,睹此后亦足以推想当时之盛况矣。我们假使要照孙、杨、余、梅、刘诸人单独挑班的票价来讲,即令按每人两三元的票价计算,那么,这些名角合在一处演唱的戏价,也要卖到十元以上了。三日共计,就得三四十元。当时不佞只费了由宁赴蚌埠的往返车资,居然听到这种罕觏的名剧,所以我常叹为这是生平的一大幸事。
卖马 谭鑫培 - 百年经典
梅兰芳谈谭鑫培、杨小楼 戏曲 - 曲艺老艺术家珍贵音频收藏
梅兰芳之《天女散花》
六月一日即夏历四月十五日
《访 贤》 班底
《金雁桥》 孟小帆
《财迷传》 李百岁
《宋金郎》 金月梅
《葬 花》 金少梅
《刺巴杰》 杨瑞亭、九阵风 、王长林
《探 窑》 龚云甫、尚小云
《盗宗卷》 余叔岩、鲍吉祥
《穆柯寨烧山》 程继仙、裘桂仙
侯喜瑞、曹二庚
《枪挑穆天王斩子》 王瑶卿、刘鸿声
荣蝶仙、姜妙香
张文斌、李春林
曹二庚
《安天会》 杨小楼、钱金福、许得意
迟月亭、刘砚芳、刘砚亭
众武行
《鱼肠剑》 孙菊仙、裘桂仙
《天女散花》 梅兰芳、李寿山、姚玉芙
《定军山》《阳平关》 王凤卿 、余叔岩
刘鸿声(双演黄忠
反串曹操)
杨小楼(赵云)
许得意、钱金福
迟月亭(夏侯渊)
众武行
《雁门关》(全本) 梅兰芳、龚云甫
陈德霖、朱素云
王瑶卿、荣蝶仙
九阵风、王凤卿
二、辫帅张勋亦在徐举行盛大堂会
民国五年(1916),张定武以长江巡阅使名义,驻兵徐州,彼先后以其诞辰及庆贺生祠落成,亦曾数度派遣专人北上,邀请侯俊山、王又宸、贯大元、孟小如、王克琴等男女名伶莅徐,参加堂会。不佞前著《故都宫闱梨园秘史》时,曾经叙述过张勋与侯俊山的关系,张氏因早年曾当过侯俊山的跟包,以故于侯伶抵徐时,下榻巡阅使署,同桌共食,备受张氏优待,虽系侯、张有其私人间特殊的友谊,但侯伶同侪,亦因之深蒙张氏另眼看待,所谓爱屋及乌,伶人的身价于无形中也就抬高了许多。
三、苏督冯国璋邀孙菊仙莅宁演赈灾义务戏三天
孙菊仙便装照
民国五年,冯任苏督,齐耀琳任省长,王桂林为江宁警察厅长,冯是河间府人,齐、王又都是天津人,其实齐为东三省人,惟以其全家住津多年,故亦可谓为津人。因此督署省长公署以及警察厅里的官佐职员,也以直隶省人为最多。那年适逢该省水灾,所以这班旅宁的直隶同乡,就发起了一个赈灾会,并专人赴津,聘请梨园前辈孙菊仙南下,在内桥的庆乐茶园里连演义务戏三天,挂牌时就以“老乡亲”三字,金字书写,贴于各大通衢的墙壁上,票价特售两元,在当时就是骇人听闻的创举了。老孙彼时已年近七旬,带起髯口来,业经露出他原来的苍白胡须,然而精神矍铄,走起台步来,依然迈着大方步,看他好像只有五十多岁的光景。至于他那三日的戏码,就是《朱砂痣》、《逍遥津》、《鱼藏剑》,唱时无不满宫满调,大气磅礴,在他第一日登台之前,先有督署的高级官佐,代表冯督向观众演说,对于孙氏的人格艺术,无不推崇备至,而他此次来宁演戏,为桑梓筹款助赈,尤对孙氏年事已高,不辞劳瘁,跋涉长途,表示特别的钦敬。戏毕后,冯、齐诸氏,各备盛宴款待,敬如上宾,绝不以其为梨园中人,而稍存卑贱心理。孙氏北返时,各署官佐,多至江岸送别,其盛况俨如冠盖往来中要人之行动,此为伶人身价提高之又一明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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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周信芳等,不但能深切了解艺人的职责,同时也能切知戏剧与社会民族的关系,他固然很看重自己,而社会人士谁又不同样的看重了他呢。所以周君身价的抬高,与孙菊仙的仅以慈善为怀相比,似乎又高出多多了。(《梨园外纪》)
图文来自:梨园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