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诗经】小雅角弓注译
骍骍角弓,翩其反矣。兄弟婚姻,无胥远矣。尔之远矣,民胥然矣。尔之教矣,民胥效矣。
此令兄弟,绰绰有裕。不令兄弟,交相为愈。民之无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让,至于已斯亡。
老马反为驹,不顾其后。如食宜饇,如酌孔取。毋教猱升木,如涂涂附。君子有徽猷,小人与属。
雨雪瀌瀌,见晛曰消。莫肯下遗,式居娄骄。雨雪浮浮,见晛曰流。如蛮如髦,我是用忧。
骍骍:骍为小牛,骍骍即像牛角一样弯曲。
角弓:增加动物角为材料的弓。
翩:本义为飞,引申为松驰。
反:反转。
昏姻:姻亲兄弟。
胥:相。
民:人。
然:通嘫,即应。
教:教诲。
令:善,亲好。
绰绰:绰从丝从卓,卓即高,绰绰即丝线高高垂下。
裕:有富裕。
瘉:病患。
民:人。
爵:酒爵。
亡:通忘。
反:反过来。
饇:过饱。
涂:泥。
徽猷:徽即好,猷本义为兽,引申为谋划。
瀌:从水从麃,麃为大鹿,瀌可引申为水大、雪大。
晛:阳光。
遗:通隤,和顺。
式居娄骄:式,乃。居,处。娄,通屡。
浮:漂浮。
蛮:南方的民族。
髦:西南的民族。
像牛角一样弯曲的角弓,反过来收起就松弛了。宗家兄弟和姻亲兄弟,不要和他们相疏远。你和他们相疏远,别人会以你为是。你的教诲,别人会相效仿。
这些互相亲善的兄弟,就像丝线高高垂下来用度有余。不互相亲善的兄弟,彼此互相为患害。心地不好的人,互相怨恨另一方。接受酒爵不肯谦让,到了自己就忘记礼仪了。
老马反过来当驹用,不顾后果。就像吃饭总吃过饱,就像斟酒总斟太多。不要去教猱爬树,就像泥和泥本来就会沾在一起。国君有好的谋划,平民自然来归附。
下雪很大,见到阳光就融了。你不肯跟下面的人交好,而总是自居于骄纵的位置。下雪很大像漂浮在空中,见到阳光就变成了水流。你就像没有开化的南方蛮人和西南髦人一样无礼,我因此十分忧虑。
诗首章以角弓翩其反起兴,来比喻兄弟之间不能疏远。角弓反,即比喻兄弟心思相悖,角弓松弛,即比喻兄弟疏远。而如果周王兄弟之间疏远了,那其他人就会纷纷效仿,因为上行下效,普通人总是效仿周王行为的。由“尔之远矣,民胥然矣。尔之教矣,民胥效矣”可知,尔即周王,因此可以推断,作者是周王的兄弟姻亲之一。
诗的二章,则是作者以亲善的兄弟和不互相亲善的兄弟相比较,描述不亲善的兄弟互相怨恨,即便在公开的燕礼上,也忘礼而争爵。
三章则十分让人费解,老马反为驹,即老马当做马驹来用,很容易就让老马摧残,因而这是不顾其后的行为。参照“君子有徽猷”,可以人为老马反为驹是“恶猷”。而“如食宜饇,如酌孔取”,孔,即很,十分,引申为过分,即酌过多的酒,也属于“恶猷”。由此反推饇,当释为过饱。而“毋教猱升木”,是猱本性就会爬树,因此教猱升木属于无用功。而“如涂涂附”,即泥巴跟泥巴粘在一起也是泥巴的本性。由此推理遵循事物的本性来做事,属于“徽猷”,反之则属于“恶猷”。然而本章在全诗中,作用并不明显,或许作者是想类比角弓张、兄弟亲善属于“徽猷”,而君子总执行好的谋划,那么平民自然会效仿。
然而,由于三章的比喻有些勉强,并且其类比也让人难以理解,因此反而降低了本诗的可读性。当然,就其比喻本身而言,则非常奇特,给人以目不暇接之感。
卒章“雨雪瀌瀌,见晛曰消。莫肯下遗,式居娄骄。”《荀子》引作“雨雪瀌瀌,宴然聿消,莫肯下隧,式居屡骄。”二者对比,可以整理原文为“雨雪瀌瀌,见晛聿消。莫肯下隧,式居屡骄。”而下句也可以整理为“雨雪浮浮,见晛聿流。如蛮如髦,我是用忧。”两句都是以下雪作比喻,雪见到太阳就融化流淌了,而如果周王总是高高在上,不肯与兄弟们亲善,那么就像没有开化的蛮夷一样不知礼。本章与三章所病相同,即都是比喻晦涩,降低了诗的可读性。
从这两句来看,确实是在规刺周王,认为周王应当与兄弟亲善,应当行善政而让民众归心,不能高高在上而不知礼仪。但这位周王,是否是幽王,则没有任何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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