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情话

电影《色戒》有一句广告语：色易戒，情难防。有朋友说，此乃真理也。我信然。

情难防，难在情不迷人人自迷。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在工作社交场合，都有可能会遇到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异性。怦然心动不可怕，怕的是对方又对你说了一番让你心跳加速的情话。用庾澄庆的歌曲来说，那就是“情非得已”了。

到了我这个年龄，已经不会轻易地怦然心动了。但我依然认为，一个人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和情绪，却很难抵挡自己喜欢的人亲口对自己说出的情话。

没有情话，就没有情感的碰撞；没有情话，也就没有恋情。换言之，情感或爱情是需要表达的。对青年人来说，尤其如此。

听说过一个故事：某大学，两个男生同时爱上了班上的一位女生，但都没有表达。在那位女生心目中，嫁给其中的哪一位都不会后悔，都是幸福的。然而直到毕业，两位男生都没有表达自己的爱慕。这位女生非常失落地离开这座城市，两位男生都去送行。女生落寞地和他们告别后，登上了远行的列车。就在火车即将开动那一瞬间，其中一位男生不顾一切地踏上了列车，和那位女生紧紧拥抱在一起。在站台上的那位男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自己的朋友拥在怀中。

这个故事给青年人的启示是：你尽可以表达你的爱慕之情，对方可能接受也可能拒绝。但如果你不表达，对方也就失去了接受被爱的机会。

表达爱慕的方式是多样化的，并非一定要说出那三个字。尤其是在网络信息时代，即使对方走到异国他乡，也不妨碍你向对方问候一句：“你还好吗？”当你熟悉的异性猛不丁地冒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这句话背后的真实想法就是：我想你了。

情话需要说出口，情话也需要对方去读懂。如果你有情我有意，但就是读不懂对方的情话，其结局就像童安格的一首歌名：你我的爱只能擦肩而过。

《艽（qiú）野尘梦》一书值得一读。这本书记述了陈渠珍与西原的生死之恋。陈渠珍是与沈从文齐名的湘西王。他在离家万里的藏地，遇到了西原，从此堕入一段惊心动魄的爱恋之中。西原对陈渠珍可谓抛弃一切，生死相随。陈渠珍的部队在行军途中陷入困境，西原逼迫陈渠珍吃最后一块干肉的时候说：“……可以没有我，不可以没有你。”西原用自己的生命表达了她对陈渠珍生死与共的爱情，陈渠珍的后半生则始终活在对西原的怀念之中。一句“可以没有我，不可以没有你”，试问，世间还有比这更动听的情话吗？

爱尔兰诗人叶芝，爱恋一个叫茅特岗的女人，从24岁，一直爱恋到53岁。在这29年间，叶芝为茅特岗写了29年的诗歌，说了29年的情话。不幸之中孕育着幸运，1923年，叶芝因为这些极富真情与灵性的诗歌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每当我面对死神/每当我攀登到睡眠的高峰/每当我喝得醉醺醺/我就会突然看到你的脸”，“为你一个人——认识了所有的痛苦！”叶芝的这些“情话”，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亡吗？我想不会的。

林徽因和徐志摩的爱情众所周知。但林徽因最终嫁给了梁思成。不少人为林徐的爱情夭折扼腕叹息。我倒以为，一切存在的都有其合理性。事实证明，林徽因嫁给了梁思成是正确的，也是幸福的。尽管在林徽因的内心深处始终给徐志摩保留了一个位置，但是，她对待婚姻的态度却是严肃认真的。林徐之恋尽人皆知，对此，梁思成不可能没有任何芥蒂。所以，在婚前，梁思成问林徽因：“有一句话，我只问这一次，以后都不会再问，为什么是我？”林徽因答：“答案很长，我得用一生去回答你，你准备听我了吗？”作为男人，我很欣赏林徽因的坦荡；但同样作为男人，我也很能理解梁思成的感受。

情话，可以催生爱情。情话，可以巩固爱情。

情话，可以用语言来表达，也可以融入生活的细节中。

老电影《牧马人》中的许灵均（朱时茂饰）和妻子秀芝（丛珊饰）的结合，几乎没有一句情话。婚后，他们的生活非常拮据，但在爱情力量的推动下，他们养鸭养鸡种粮种菜，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一个令我难忘的镜头是，秀芝躺在许灵均的怀抱中，一脸幸福、颇为自豪地说：“我们啊，养什么，成什么！”当年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我激动地留下了眼泪。他们婚前婚后都没有说出一个爱字，但在这句话中，不是饱含了浓浓的爱意吗？

阿拉伯作家纪伯伦说：“当爱召唤你时，跟随它，虽然它的道路艰难而险峻。当它展翅拥抱你时，依顺它，虽然它羽翼中的利刃会伤害你。当它开口对你说话时，相信它，虽然它的声音会像狂风尽扫园中的花朵似的击碎你的梦。”

结合上述事例，我想归纳为两句话：当你爱慕一个人的时候，勇敢地表达吧！当一个人对你表示爱慕时，心怀感激地相信她吧！

2016年1月6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