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益州未平荆州叛乱又起，西晋各自为政张昌坐大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26篇

历朝历代，当一个王朝的统治力下降或极度腐败时，农民起义就成了必然，而一旦不能迅速平定叛乱，新的农民起义将层出不穷。

转眼间，李氏兄弟在益州的起义已经持续了两年，西晋朝廷先后派出了几路兵马，始终没有平定，这在客观上给了其它流民以榜样。

在益州刺史、梁州刺史和宁州刺史都不能有效解决李氏叛军时，朝廷曾让荆州刺史宗岱和建平太守孙阜前去支援。结果，孙阜被杀得大败，宗岱更是在出兵路上折腾死了，离平叛胜利遥遥无期。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让西晋朝廷无语的是，为了在荆州募集平叛的兵力，将荆州的底层百姓也给逼反了。

征募士兵的诏书下达后，荆州百姓一片哗然。我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挺好的，为什么要去益州打仗呢？几乎无人主动应征。

怎么办？朝廷的命令必须完成。于是，荆州各郡县的长官开启了抓壮丁模式，尤其是流民，统统给我当兵去。结果可想而知，那些不愿当兵的流民在半路上纷纷逃亡，成为乱民。

但凡有人作乱，必定会有人冒出来当大哥。荆州的流民大哥名叫张昌，他本是小吏，眼见仕途无望，又听说李特兄弟在益州呼风唤雨，也起了争霸之心。

混入流民之中，凭借自己见过一些世面，能说会道，又有一些武艺，张昌很快就忽悠了数千人死心塌地的跟在他后面。

为了吸引更多人，张昌将自己改名李辰，冒充李特的同族，以安陆石岩山为根据地，四处招揽流民和躲避兵役的百姓。

明目张胆的造反行为，江夏太守弓钦守土有责，不能坐视不理，遂起兵征讨。然而，尴尬的是，他打不过张昌，大败而归。

轻而易举的击败弓钦，张昌乐了，就这？自信心大涨的张昌不想继续在石岩山当土匪了，他要抢地盘，率兵发起反击。

结果不出所料，弓钦再次大败，被迫放弃江夏，逃到武昌。荆州都督司马歆派骑督靳满前往征讨，也被张昌所击败。

占据江夏后，张昌觉得自己的旗号不够大气，想拉起一张更大的虎皮，于是四处散布谣言称：“该有圣人出现为百姓作主。”

很快，一个名叫丘沈的人进入张昌视野，张昌将其改名为刘尼，宣称他是汉室之后，将其奉为天子，自为相国，建元神凤。

这是极为高明的操作手法，先给百姓以希望，然后满足之，让百姓心甘情愿的起来造反，还觉得自己在从事一项伟大的事业。

凭借汉室这个金字招牌，张昌的声势越来越大，招募士兵也越来越顺利，有不接受招募者就族灭之，高压之下，士绅百姓莫敢不从。

有了部众之后，张昌又散布流言道：“长江、淮水以南地区都造反了，官军都出动了，将要把他们全部诛杀。”

流言之下，百姓互相煽动，人情惶惧，江沔地区都起兵响应张昌，一月之间聚众达三万，士卒都戴深红色的帽子，用马尾当作须髯。

不到一个月时间，张昌的兵力达到了数万人，所到之处，官军望风披靡，远非一个太守所能剿灭。朝廷下诏派监军华宏讨伐张昌，结果在障山被打败，叛军气势更加嚣张。

司马歆终于坐不住了，再次向朝廷求援，上表称：“妖贼犬羊万计，绛头毛面，挑刀走戟，其锋不可当。请台敕诸军三道救助。”

太安二年（公元303年）五月，朝廷以屯骑校尉刘乔为豫州刺史，宁朔将军刘弘为荆州刺史，前者驻扎汝南，后者兵次宛城，增援司马歆。

刘乔，南阳人，和罗尚同在晋灭吴之战崭露头角。灭吴之后，刘乔历任荥阳县令、太子洗马，诛杀杨骏时因功升任尚书右丞，平定贾氏之乱后再度升任散骑常侍。

司马冏当政时，刘乔官至御史中丞，却因为遭董艾中伤而被贬官，降为屯骑校尉，此番出镇地方对他来说是个重新崛起的机会。

刘弘，沛国相县人，乃将门世家，祖父是汉末扬州刺史刘馥，父亲是曹魏镇北将军刘靖，史称有治世之才，年轻时和司马炎私交甚笃。

出仕后，刘弘历任太子门大夫、率更令、太宰长史等职，甚为张华器重。后出任宁朔将军、假节、监幽州诸军事，领乌丸校尉，于任上颇有威名，以功封宣城公，堪称能臣干吏。

能将刘弘从北方调来平叛，说明朝廷对张昌很重视，也说明西晋真的没什么人了，杀鸡不得不用牛刀。

不久，朝廷又下诏让雍州刺史刘沈率一万兵力，以及征西将军府的五千兵力一起南下协助刘乔和刘弘。

然而，对于这个命令，节制雍州的司马颙拒不奉诏，他不仅不出兵，还在半路上拦住了刘沈，也不让他出兵。

司马颙为何不出兵帮助朝廷平叛呢？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阴谋。

司马颙身为雍州牧，又是征西大将军，正忙着征讨益州的李流和李雄，哪有余力去管张昌呢？他认为司马乂是在借机削弱他的实力，拒不出兵，司马乂拿他毫无办法。

从此事我们可以看出，经过多次政变，各地方势力对于来自朝廷的命令都是有条件的执行，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

命令不行，何以平叛？所以，与其说张昌发展多么迅速，不如说西晋的反应多么缓慢，效率多么低下，完全是各自为政。

司马颙拒不出兵，司马歆则一直请求出战，但此时的司马乂和司马颖闹翻，怀疑他假借平叛之名和司马颖连谋，不准他出兵平叛。

司马歆始终无所作为，他的从事中郎孙洵忍无可忍，对他道：“您是一方之主，受统兵之命，上表以后就行动，有何不可？现在奸凶滋蔓，灾祸不可测度，难道是保家卫国的道理吗？”

司马歆被他的大义所说动，将要出兵，另一个谋士王绥却道：“张昌小小贼寇，属将足以制服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违抗诏命，亲冒矢石呢？”犹豫不决的司马歆又放弃了出兵的想法。

你以为你不出兵，我就不敢打你？不久，张昌到达樊城，司马歆被迫出城迎击，部众溃散，反被张昌杀死。

消息传来，举朝震惊，司马乂也不知是该惊慌，还是该高兴，遂以刘弘为镇南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主持平叛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