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永远忘不了的傻瓜
时间倒退至30余年前,我刚从大学毕业,在“一片红”的浪潮中,被分配到江西的一个边缘的Z县。Z县与福建交界,地处武夷山的余脉,高山峻岭,交通十分不便。一个一直在大城市里长大的年青人,到了这里,简直是不知所措,两眼一抹黑。到县城报到后,又被指派到公社去了。次日,搭上一辆去公社的拖拉机便车,摇摇晃晃,翻过两座大山,来到了公社的所在地W。安顿后,孤独与茫然却不时地袭向我的心头。好在这里已聚集了一大批下放干部,有来自北京、南昌及县城的“接受再教育的人”。很快地我被他们呵护起来了,溶入到他们之中了。其中有一位退伍军人老Z,是县文化站的,他很乐观,非常幽默,与他在一起,寂寞与孤独都被抛之九霄云外了。他告诉我,他的爱人(那时不称太太)是县城医院里的一位护士,以后到了县城有什么事可找她。这样我每次到县城开会或来回上海时,可在县城里找到了一处落脚地。老Z的爱人姓X,也是一位退伍军人,我叫她为老X,现在想起来应该称她为X姐,但我嘴巴不甜,叫不出口。X姐也是一位上海人,见到老乡,对我们真是关怀备注,连洗脸洗脚的水都会帮我们倒上。X姐有3个孩子,还养着一条高头大马的黄狗,名叫傻瓜。傻瓜是老Z与老X的心爱,非常聪明,能通人性。我虽然难得去他们家,但傻瓜就认得我了,每次我的到来,它就会对着我摇头晃脑,还舞动着自已的尾巴,表示欢迎。如果我走到街上去,它就会象个保镖那样跟着我。街上到处是狗,可哪能与傻瓜相比呢?傻瓜英俊魁梧,而那些狗却显得猥锁而肮脏。众狗见到傻瓜后都会退避三舍,或侧身小心翼翼地窥视着,也有会闹的狗仰着脖子远远地汪汪叫几句。傻瓜一般不予理采,仍昂首阔步地紧跟着我,但也有几只斗胆的狗会追上来,叫嚷不仃。此时傻瓜会仃下来,猛回过头,大吼一声,那些叫狗就吓得夹着尾巴逃了。我看在眼里,喜在心中,感到无比的自豪。那个时代知识分子是抬不起头,挺不起胸的一类人,虽然我只属于知识分子前还要加个小字的人,此时却让我杨眉吐气了一番。更称奇的是,每当我要离开X姐家时,傻瓜会自告奋勇地单独送我。送到汽车站还会等到我车子开动,它才会离去。30余年过去了,傻瓜却一直使我挥之不去,我永远忘不了的好朋友。
狗,这个物种,它不嫌贫富,它不会朝三暮四,随叫随到,对主人永远忠诚,因此被喻为人类最忠诚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