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书里有故事
自小,我就爱听父亲“谝古经”。也就是人们说的讲故事。一到紧合处(关健)的时候,他就收了嘴,“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下文,当然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当晚,我睡在木板床上,月亮很大很圆,而我不能熟睡。孙悟空压在如来佛的手指下,翻出来没有?武松杀了潘金莲,潘金莲的娘家人来闹事了没有?还有,小兵张嘎整天杀敌,被抓住过没?得到枪没?如此断断续续的说书,就像寡妇的哭声,不一次将泪水倒完。又像是山上的皮狐子(狐狸),看似跑了,转过山梁,又出现了。如此三番地和自己兜圈,让人很不爽。
时间久了,就想一口气看完书里的全部内容了。
我的家并不富裕。七口人挤了一间房子,锅碗和睡觉处,只隔了一堵薄薄的土墙。真是“左手书声,右手喝稀饭声”。
真正拥有故事书的,是三队的张斌弟兄俩。我便想法设法的和他们交上朋友,比如知道张斌爱哪个女生,我就去打探女生的所有日常活动,以此来邀功。时间久了,真的可以借到书看了。还有一个小美女刘少妮,外地转学来的,脸粉的赛过白莲花。班级好多男生给她献殷勤,更可气的是,她整日拿了新的小人书给那些人看。.还炫耀她有一箱子书,《红楼梦》,《东周列国志》都是全套的。我故意不和她说话,也不看她的脸色,心里却在琢磨着怎样让她自我奉献。
有一日,我怀里揣着一本书,到了她的家门前。我说少妮,给我看一本写妖怪的书吧,这是老师说的,互相帮助嘛。她撇撇嘴,说不给。
“有啥了不起的,都是我看过的。”我也学着撇嘴。
她不信,将那一箱子书搬出来,我看一个开头,就续编起来。我打开自己的想象力,东拉西扯,说谎不打草稿。她笑了,说我讲的故事和书上的不符。我就哄她说,你看的是改编过的故事,就像剩馍,别人咀嚼过了的。我讲的是人家的原本。
就这样,她给我看了所有的书,我也听了书以外的故事,其乐融融。
随着我读书的兴趣越来越浓,小乡村的书已经不能满足我的胃口了。我开始攒钱。
上山挖药,搓草绳,用竹竿打桐子,夹槐树籽。这都是换钱的好办法。一角一分的,攒够了三五元,就去30里以外的太吉河(现在叫金丝峡镇)合作社买书。
第一次去的时候,是大同学王贵带着我。路上才下了雨,我的一双塑料鞋断了带子,索性,我脱了鞋,赤脚走到了太吉河。也第一次知道了除过故乡,还有另外一处有小人书。王贵春将那些书买回来后,用刀片刮掉后面的定价,然后重新标上书价,转手又卖了出去。
时长日久,我便也学了一招。将1角4分钱的书,改成了2角4分,3改成8,惟妙惟肖,不注意看,还真的看不出。书积攒的越来越多,就在街道摆了小摊子,看的人围了一圈。随后,我将凳子带上,方便他们阅读。挣下的钱,继续扩大规模。故乡的街道,一时有了好多的书摊。逢集了,或者是遇到星期天了,那些看书的人就蹲在书摊前,贪恋地翻看着那些书里的世界。
从那时起,我知道了自己有做生意的头脑,并且把这一传统保持到了现在。三十六岁后,我开了书店,取名“东坡书屋”,看书的人却寥寥无几了。
当时的合作社,是铺板门,靠着东面一堵墙的是文具店,一个清脆得高跟鞋声就在里面不停地敲打着。售货员是杜晓晓,县城人,是个美人胚子。好多的人每天就为了看她一眼,听她悦耳动听的声音,比吃了蜂蜜还甜蜜。好多城里流行的歌曲,发型,时装,她总是率先引导出来。酸葡萄心理的乡村人给她编排了歌谣:“羊膻子,摆摊子,后面跟了猪獾子。”
杜晓晓一出门,就有人喊。我不喊。我觉得她自身就是美,是值得歌颂的。
真的,在我的少年时代,书店总有一朵绯红的云在走动,在歌唱。
“嗨,买一本《渡江侦察记》。”我大声地说。
她笑笑地取了书,盖上章子。我付了钱,红着脸跑走了。有次,在县城遇到她,她正带了孩子上学去。岁月涂给她的脸上的油彩,更增添了她无穷的韵致。我很想走到她的身边,给她讲述一段小人书的故事,也许,当年的你我,都有如此的迷恋。一个人,一节故事。一段情怀。
“不悔梦归处,只恨太匆匆。”好多欢乐,都成了沙滩上抹去的记忆,只有读书的事,没有改变。一辈子也不会忘怀。书里带给我的快乐和梦想,把我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正在不断地播放着,演绎着.......
丹凤晒晒:陕西商洛人,70后,网络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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