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薛文法丨散文/影视的变迁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薛文法:1972年生人,山西稷山人。自号汾滨儒生,运城市作协会员。出身农耕之家,执教私立学校。生平酷爱文学,作品寥若晨星,多为零碎平凡之作,鲜有鸿篇传世巨著。耳听经济大潮激荡之声,身守孤独贫瘠纯洁之地;坚持不懈,乐耕不辍,采枣花之香蜜,书多彩之人生!
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电视对于每一个农村人来说,真是一件遥不可及的奢侈品。当时村里人的文化娱乐活动,除了正月的闹花鼓和过节的唱戏外,就只有墙上的广播匣子和大队喇叭中放得人耳朵起茧的唱片。就连县里的盲人宣传队来村里说书,都吸引了男女老少齐来观看。但最为引人注目的应该是村里放电影了。
公社的电影放映队一年也来不了村里几次,每当放映员骑着摩托车带着放映设备进了村,首先迎接他们的是我们这群孩子,都一窝蜂地跟在摩托车后面疯跑,边追还边使劲抽搐着鼻子闻汽油味,觉得好闻极了。然后各家各户都搬出板凳杌子争相占座位。人们早早从地里收工,提前吃了晚饭。大人坐在一起聊天拉家常,小孩子们满场乱跑,你追我赶,摸摸音箱,拽拽幕布。要不就围在放映员周围,看他倒片子。小伙伴都以拾到断了的残胶片为荣,有一次村里放戏曲片《窦娥冤》,我就拾到一段几厘米长的残片,上面是王秀兰扮演的窦娥在监狱中的几个镜头。我爱不释手,不停地举过头顶,对着阳光或灯光来看,其他小伙伴用二分钱买也不给他。
电影开演后,大人小孩都目不斜视,紧盯银幕,生怕漏掉一个镜头。当时的影片以黑白片为主,内容多为战斗片。记得小学一年级时村里放电影,名字记得叫《冲破黎明前的黑暗》。可是快期中考试了,老师要求晚上在家好好复习,不准看电影。我于是晚上便没有出门,听到电影里隆隆的枪炮声,心里好像猴子挠一般。第二天到校,同学们都津津有味地讲着昨晚电影的内容。一问才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把老师的话当回事,我不由懊悔不已。
放电影有时是跑片的形式,就是一部电影一晚上放两到三个村子。我们不知疲倦地从这个村跟到那个村,虽然看过一遍,仍然像看第一次。有时遇到停电,就用那种老式发电机。用绳子在轮子上绕几匝,脚蹬住发电机,用手使劲一拉绳子,便突突突地响起来了。由于发电机的声音太大,都盖过电影声了,但人们仍然能从嘈杂中分辨清影片的思路。在当时政治挂帅的时代,大队干部经常借放电影的机会开会,讲话没完没了。当电影开始放映时,小孩子们基本上都睡着了。
大约1980年前后,村里专门从北京买来一台十八英寸的彩电。人们争相转告,把大队院称为电视场。,一到晚上都来了。当时的电视剧有《山菊花》、《武松》。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香港电视剧《霍元甲》的热播,人们从早饭后就搬出椅子凳子占好座位。每天晚上三集,看得人如痴如醉,欲罢不能。那时停电是常有的事,我们不惜跑到十里地外的火车站去看。电视只能收到一个山西台,有几部外国的电视剧也让人喜爱,如日本的《血疑》、《阿信》,墨西哥的《卞卡》、《庄园之梦》等。后来的《西游记》、《红楼梦》,更是精彩纷呈。我那时简直成了电视迷,总要一直看到电视屏幕上出现了“谢谢收看”“祝你晚安”“再见”的字样,才回家休息。第二天的节目问我准没错,人们称我为“电视节目预告员”。
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村民的腰包渐渐地鼓了起来,家里买了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当时的牌子有“飞跃”“长城”“凯歌”等。全村聚众看电视的场面被分散瓦解,在有电视的家户形成小部落。吃完晚饭后,说说笑笑,热热闹闹,显出几分悠闲自在。由于家里兄弟诸多,贫农成分难以摆脱,也就谈不上买电视了,我就总在别人家看。记得有一年除夕夜,我为了看春节联欢晚会,一直在那家看到深夜十二点多,他们全家都被我熬得睡着了。我在心里直说“对不起”,人家估计把我骂死了。
家里买不起电视可把我愁死了,记得1990年北京亚运会时,我借来二哥的收音机,独自一人躲在苹果园听亚运会开幕式,心想要是有台电视机看该多带劲啊。有多少次我梦见自己美滋滋地看着一台大彩电。
远在曲沃的三哥把他打下马的一台12英寸的黑白电视机捎回来了,这可把我乐坏了。只是这台电视收台效果极差,雪花点密密麻麻,还好像受了潮,一开起来就有股鱼腥臭味儿,看了没多久就坏了。后来又捎回一台18英寸的福日彩电,一直看到我结婚后又了新的长虹彩电,才把它送给二哥。二哥把它重新装了一下,至今还在看。
如今家家户户都不止有一台电视了,从老式的到平面直角再到液晶屏直到现在的3D、带云的网络电视等。可是都是家里一两个人在看,失去了往日那种众人一块看的融洽热闹的场面。人们大部分现在把电视当作催眠药,开了电视,人睡着了;关了电视,又清醒了。在电脑上看电视剧想看几集就看几集,甚至熬一个通宵就可以欣赏完一部几十集的电视剧,没有了过去那种焦急等待的新鲜感。
回头再说说电影吧。改革开放后,家家户户都过上了好日子。每逢有娶媳妇嫁女、小孩满月、子女考上大学的时候,都放一场电影以示庆贺。甚至有段时间,谁家生了个母牛犊,也放场电影哩。电影逐渐充满了人们的日子,但也少了过去的热情和欲望。
现在大城市各大影院争相抢档期放映各类大片,比如贺岁档啦,暑期档啦。什么国内的《捉妖记》、《美人鱼》啦,国外的《哈利波特》、《星球大战》啦,每张上百元的电影票,似乎距离农村还有些遥远。村里也有政府每月为百姓下乡放映数字电影,有一次正好被我赶上,当我幕慢条斯理吃完饭踱到街上时,电影已经开演,放的是豫剧《火焰驹》,下面稀稀拉拉坐了十几位老人,那场面好不凄凉。
时代的车轮总是滚滚向前,电视电影的变迁,正是大浪淘沙的一个侧面。它们随着科技的进步,必将不断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我们惋惜留恋的同时,过去发生的一切,已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留在岁月的长河之中……
(责任编辑:杨志强)
发刊制作:师郑娟 微信号:szj872668752小说投稿:1263482922@qq.com诗歌投稿:8913480@qq.com散文投稿:1549429346@qq.com
(关注ID:zgzjxg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