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情缘(下)【中篇小说】

作者简介

李跃峰,笔名(网名)山野俗人,陕西省大荔县人,生于1966年10月,酷爱文学。是江山文学网签约作家、江山之星。曾在国家各级报刊发表作品,获省级以上奖励多次。其中,中篇小说《梁燕妮》于2010年获得了首届全国“铜锣湾”杯“孝问苍生”孝文化征文大赛二等奖,栏目剧《咱们村的监委会》获得了2011年全国廉政短剧大赛铜奖,短篇小说《书怨》获得了2009陕西省首届“益秦”杯“与法同行”征文大赛优秀奖。著有长篇小说三部,中短篇小说数部,散文百篇,诗歌几百首。

古堡情缘(下)

原创/李跃峰

在福佑生产队的饲养室粪堆旁 ,两位青年妇女和三位男青年正说说笑笑地在给一辆架子车上装粪,庄国栋在一旁急急地啃着馒头。吃完后,也加入了装粪的行列。

晚上,庄国栋锁好门,骑上已经捆好装满鸡蛋桶的自行车向村外飞去。

西京市钟楼的大钟指示的时间是12点整。钟声阵阵。

庄国栋骑着自行车从钟楼下匆匆而过。

庄国栋匆匆地骑到了菊香家大院门口,停住了车子。他小心地撑好车子,解开绳索,卸下鸡蛋桶。他刚刚做完这些,大门就开了。菊香出现在了门口。

菊香:国栋。

庄国栋:伯母的身体怎么样?

菊香走近庄国栋,提起鸡蛋桶。

菊香:还是那样。这个病得些时间。

庄国栋:代我问伯母好。我要回去了,明天早上还要上工的。

菊香:我妈妈知道你今晚要来,专门叫我给你煮了几个荷包蛋。你一定要吃了。

庄国栋:鸡蛋还是叫伯母吃吧,我兜里装的馒头,饿了就啃几口。

菊香的眼睛湿润了。

菊香:不,我就要你吃。

庄国栋也实在太饿了,就随着菊香进了院门。

东方的天空亮了起来。

福佑生产队村里的公鸡此起彼伏地叫了。谁家的狗也随着吠叫着。

庄国栋骑着自行车进了村子,去了知青院。

生产队长赵瑞敏开了院门,走了出来,来到了大槐树下,敲响了钟。

人们纷纷来到了大槐树下。

庄国栋肩着锨也随着人群来到了树下。

庄国栋的工作是给南沟的坡地里运肥。

庄国栋拉着满满一架子车粪土艰难地爬上一个陡坡,一位青年农村妇女在后面掀着。车子终于上到了坡顶。

庄国栋满身大汗,如雨的汗水顺着头发向下流淌着。

庄国栋喘着粗气,扶着架子车辕无力地垂着头。

庄国栋慢慢地瘫了下去,趴在了地上。车辕向上跳去,车子上的粪土撒了一地。

那位青年妇女忙跑了过去,蹲在了庄国栋身边。

青年妇女:国栋!国栋!你怎么了?

青年妇女摇晃着庄国栋。

庄国栋不语不动。

青年妇女惊恐地站了起来,向着村子的方向大喊。

青年妇女:来人啊!快来人啊!国栋晕倒了!

一位农村男青年和农村女青年拉着一车粪土出现在远方。他们扔掉车子,急速地跑了过来。

王立新肩着一把锨,草绿色外衣披在肩膀上,满身灰土走进了吉子生产队知青点院子。他把锨靠在墙角,掀开房门,走了进去。出来时手里拿着毛巾。他拿起靠在墙下的搪瓷盆,掀开墙下水瓮上的盖板,用舀子舀了半盆水,放在旁边的石墩子上洗脸洗头。

古堡村的支部书记麻新民走了过来。

麻新民:立新,洗头哩?

王立新赶紧擦了头,站起来面对着麻支书。

王立新:麻支书,你来了。

麻新民:这里有你一封信,好像是你妈妈写的。

王立新接过麻支书递过来的信,随手塞进了裤子口袋。

麻新民:你洗你的头,我走了。

王立新:嗯。谢谢麻支书。

麻新民离去。

王立新擦干了头,半坐在立在门外的石碌碡上,从口袋里掏出信,打开,读了起来。

立新吾儿,最近安好!我和你爸爸都好,就是都不放心你。还是年前和你谈的调进西京市第五棉纺厂的事情,不知道你思考的如何了?我和你爸爸商量了几次,开始你爸爸并不同意你的意见,经过我多次劝说终于让步了。他同意为你办理调动手续的同时也为你未来的妻子办理手续,你们都进西京市第五棉纺厂。就是在办理调动手续之前,你必须把你未来的妻子领回家让我们看看,也好为你把把关,出出主意,毕竟是你一辈子的事情,不能视为儿戏。今年年底是最后的期限,请你三思为盼。爱你的妈妈,碧霞亲笔。

王立新放下信,坐在碌碡上望着西方的天空发呆。继而,脸上浮现出了兴奋而又自信的笑容。

王立新道:李菊香,这次你肯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你一定是我的!我看他庄国栋还能嚣张几天?

王立新很响地拍了拍信封,走进了宿舍。

西京市菊香家。菊香妈妈躺在简陋的房间里的简陋的床上剧烈地咳嗽着。

菊香端了水和药给妈妈吃。

菊香妈妈艰难地吃了药,努力地要坐起来,但失败了。菊香就忙放下杯子帮助妈妈坐了起来,给妈妈后背处垫了枕头,让妈妈靠在床头上。

菊香坐在了妈妈的身旁,给妈妈抚着胸口。

菊香妈妈:香儿,你弟弟还小,不懂事。你爸爸他去世早,我再一病,咱们家就没法生活了。要是你能早早回来有多好啊。

菊香垂下了头,无奈地给妈妈抚着胸口。

菊香妈妈:你看邻居家小三去年就调回来了,分配到了汽车厂。我们厂你刘姨家的姑娘年后也调了回来,就分在了我们厂。你也想想办法调回来吧。我真怕自己撑不住,到那时候你弟弟可怎么办啊?

菊香似乎想通了: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调回来的,你就放心吧。

在福佑生产队的知青男宿舍里,如豆的灯光照在躺在炕上的庄国栋苍白疲惫的脸上。

外面的狗吠声此起被伏。

庄国栋睁开了眼睛,惊愕地向四周望去。

月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房间。房间里朦朦胧胧,影影绰绰。生产队长赵瑞敏正趴在他脸上高兴地望着他。

庄国栋:我怎么回来了?我怎么了?

赵瑞敏:你在南沟拉粪时晕倒了。好在已经到了地里,如果在坡上的话那就董(弄)下大烂子了。你醒来了就好。

庄国栋要坐起来,赵瑞敏拦住了。

赵瑞敏:国栋,你先不要动。你晕了一天了,可把人吓死了。咱队上几十人守了你一天。天黑了,都有孩子,我叫他们先回去了。你等着,你嫂子刚才给你做了一碗干捞面,我给你端去。

赵瑞敏起身出去了。

庄国栋的眼睛溢出了汹涌的眼泪。他艰难地坐了起来,挪到了条桌前,拿出了菊香送的笔记本,忘情地亲了一口,随即就打开课本,读了起来。

赵瑞敏很快就进来了,端了一碗香喷喷的干捞面。

赵瑞敏: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赶紧把这碗面吃了。以后晚上可不要再这么不要命地学习了。

庄国栋感激地接过面碗,大口地吃了起来。

正在这时,小山羊咩咩咩地叫了起来。庄国栋紧张地停住吃饭,聆听起来。

赵瑞敏笑了。道:你放心地吃面吧。你的羊我都喂了,给羊吃了很多草,饿不着的。

庄国栋感激地流下了泪。他怕赵瑞敏看见,就低了头大口吃起面来。

傍晚,庄国栋又牵着小山羊去了古堡。

小山羊在古堡内悠闲地吃着草,不时地咩咩咩叫上几声。

庄国栋靠坐在一株高大的梧桐树下认真地阅读着高中的语文课本。

太阳在西边的城墙头慈祥地望着庄国栋,把温煦的目光斜射在了古堡的角角落落。

庄国栋把书反扣在了旁边的地上,双手抱着头靠在树干上痴痴地望着天空如纱的白云陷入遐想。

一辆公交车在公路上缓缓行驶着,在古堡村的村口停了下来。门开了。菊香提着鼓鼓囊囊的长方形帆布包,穿着带绊扣的暗红布鞋,蓝色咔叽布裤子,黄绿色列宁装,围了一条粉红色纱巾,背着印有红五星和“红军不怕远征难”字样的土黄色帆布挎包从车上走了下来。

车绝尘而去。

路旁的小麦已经快成熟了,青黄色的麦浪随风翻滚着。

菊香站在路边,微笑地望了望前方,踏上了走向古堡村的小路。

庄国栋收回目光,收回双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口琴,深情地吹奏起《甜蜜蜜》来。悦耳多情的口琴声越过了古堡高大的城墙,飘向了村子周围。

菊香提着帆布包背着挎包走在古堡下的小路上。

悦耳的口琴声飘进了她的耳朵。

菊香放下帆布包,整了整挎包,认真聆听着悦耳的口琴声,嘴角现出了喜悦的微笑。

菊香理了理额前的刘海,就又提上帆布包急急地向前走去。

庄国栋专注地吹奏着口琴。

菊香站在古堡门旁幸福地注视着庄国栋。

小山羊咩咩咩地欢叫着向着菊香走去。

庄国栋的目光随着小山羊转向了菊香。

庄国栋站了起来,木木地望着菊香。

菊香对着庄国栋娇羞地笑着。

庄国栋如梦初醒般微笑着跑向菊香。

菊香扔下帆布包,张开了双臂。

庄国栋和菊香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小山羊站在旁边咩咩咩地叫,似乎在为他们的重新见面而欢呼着。

庄国栋抱着菊香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直到累了才轻轻地把菊香放了下来。

庄国栋:妈妈的病好了?

菊香忧愁满面:还没有。不过,比原来好多了,还是需要人照顾。

庄国栋提起菊香的帆布包,和菊香一起向梧桐树下走去。

小山羊也很乖巧地走到一边吃草去了。

庄国栋和菊香并肩坐了下来。

庄国栋抬头望着远方的天空:要是能调回去该有多好啊。

菊香抱着双膝,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怔怔地望着庄国栋:我妈妈要我想办法调回去,可哪能那么容易啊。

庄国栋:回去后我找找赵队长,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菊香:大队只有县办和社办企业的指标,要调回西京市还得另想办法。

庄国栋无奈地低下了头。

菊香拉开帆布包的拉链,取出几本书递给庄国栋。

菊香:国栋,你看这是什么?

庄国栋接过书一看,高兴地喊了起来。

庄国栋:复习资料?!真是太好了。香香,你是从哪里搞到的?

菊香幸福地笑着:我知道你需要这些资料,就抽空从我同学那里搜寻了一些。遗憾地是我找了许多同学都没有找到语文复习资料。

庄国栋:这些正是我最需要的。语文是我的强项,不需要复习。

菊香望着庄国栋,幸福地笑着。

庄国栋贪婪地翻看着手里的资料。

菊香望了望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把目光转向了庄国栋。

菊香:别看了,时间有的是。天黑了,咱们回去吧。

庄国栋:嗯。

两人收拾好东西,站了起来。

庄国栋帮菊香提着提包,菊香牵着小山羊,两人相伴着向回走去。

两人并排沿着通村土路走着,谁都不说一句话。走到村口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住了脚,面对着对方恋恋不舍。

菊香把山羊的缰绳递给庄国栋。

庄国栋不舍地接过缰绳,把提包还给菊香。

菊香:你回去吧,我到了。

庄国栋:嗯。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休息,坐了一天的车,也累了。

菊香望了望四周,猛地扔下提包,在庄国栋的脸颊上吻了一口,然后就提了提包转身疾步向村里走去。

庄国栋幸福地望着菊香的背影。

小山羊咩咩咩地欢叫着。

等到菊香消失在了村子的拐弯处,再也看不见的时候,庄国栋才转过身,牵着小山羊向回走去。

菊香推开宿舍门,把行李放在地上,从桌子上摸出火柴,擦着,点燃桌子上的罩子灯,关上门,然后颓然地坐在了炕上,望着外面黑洞洞的天幕发呆。

突然,门开了。王立新走了进来。

菊香惊恐地站起来,木然地望着王立新。

王立新:你们宿舍的灯亮了,我就知道你回来了。

菊香:巧霞去哪里了?

王立新:巧霞进城办事去了,明天才能回来。

菊香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谁知后面就是炕栏,她一屁股坐了下去。

菊香惊恐地道:你想干什么?

王立新走到菊香跟前,在她身边坐了下去。菊香本能地向旁边挪了一下。

王立新:你不要怕,我不吃你。我是告诉你好消息来的。

菊香:什么好消息?说了赶紧走。

王立新:我妈妈今天来信了,说我爸爸把我的调动说好了,进西京市第五棉纺厂。之前,我把你的情况也给我妈妈说了,这次连你一同调进西京市第五棉纺厂。难道这不是好消息吗?

菊香愣了一会儿。

菊香:那你想要我怎么感谢你?

王立新:就是在调回西京市前,你必须和我结婚。

菊香:那不行。我有男朋友。除了这个条件,你说什么都行。

王立新:你有男朋友?就那个庄国栋?榆木疙瘩一个,能有什么出息?!说实话,我今生非你不娶,我一定要把你娶到手。

王立新愤然离开了菊香宿舍。

菊香抱着双膝坐在炕上,陷入了沉思。

自从那天庄国栋和菊香在古堡相处了一会儿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古堡。庄国栋的心就像猫爪在挠,异常难受。但他还是依然在每天傍晚的时候准时去古堡放羊,他相信她一定会来的。

一天.小山羊在古堡内四处吃着草,咩咩咩地叫着。

庄国栋在焦急地转着圈子,不时地向古堡大门口望去。丝毫没有菊香的身影。

天黑了,秋风在刮着。他痛苦地拉了山羊,向古堡外走去。

又一天,古堡内的草枯黄,树木落光了叶子。

小山羊在吃着草。

庄国栋痛苦地靠坐在梧桐树下,望着乌云遍布的天空发呆。

一天,菊香肩着锄和王立新等一群知青回到村口。麻支书走了过来。

麻支书:菊香,你的信。

麻支书把信递给菊香。

菊香接过信阅读起来。王立新凑过来看信的内容。其他知青向知青点走去。

信很短,是弟弟写来的。

“……姐姐,妈妈又昏倒了,你快想办法调回来吧。……”

菊香把信握在手里,表情复杂地望了王立新一眼。

菊香:王立新,调动手续什么时候能办好?

王立新:只要你愿意和我结婚,马上就能办好。

菊香:好。我答应你。

王立新兴奋地就张开双臂要抱菊香。菊香侧身避开了。

王立新:我们明天就请假回西京,我让爸爸尽快办手续。

菊香木然地:嗯。

两人相伴着向知青点走去。

天空飘着雪花。

古堡内的地面已经被雪花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小山羊干瘦无比,在雪地里搜寻着干草。

庄国栋靠在梧桐树下,头发上、肩膀上满是厚厚的雪花。

庄国栋掏出口琴,吹奏着邓丽君的《美酒加咖啡》,悲伤的音乐飘荡在古堡内外。

菊香咬着嘴唇走进了古堡,默默地走到了庄国栋的身边。

庄国栋放下口琴,望着美丽但却憔悴的菊香,脸上现出了难得的笑容。

庄国栋:香香,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你来看我了?

菊香低了头,良久。

菊香鼓足勇气,正视着庄国栋:国栋,对不起。我要回西京了,去西京市第五棉纺厂工作。我今天是给你道别的。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以后你也不要找我了,我回去后就要和王立新结婚了。

庄国栋愣在了当地,手里的口琴掉在了地上。他木然地望着菊香的眼睛。

菊香捂了脸,转身跑出了古堡。

庄国栋望着远去的菊香,伸出双臂,面向天空大吼了一声。啊!——

庄国栋挥舞着拳头,拍打着自己的胸膛,然后伏在雪地上大哭起来。

古堡外,菊香边跑边捂住耳朵,泪流满面。

菊香在心里默默地道:对不起!国栋哥,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啊。我相信你是会理解我的。

夜深了,痛苦而麻木的庄国栋躺在雪地里,任凭雪花盖满全身,一动不动。

小山羊窝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远处村子里的狗吠叫着。

小山羊咩咩咩痛苦地叫着。

庄国栋无力地爬起来,踉跄着脚步,来到小山羊身边。

小山羊四蹄乱蹬着。

庄国栋发疯似地刨着雪,寻找着干草。不一会儿就楼了一大抱子。他刨开一块雪地,把山羊放在中间,外围围上干草,点燃。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要是山羊重新站了起来的话,菊香还会回到我身边的。

熊熊的大火在山羊周围燃烧着。

小山羊无助地望了庄国栋一眼,就闭上了眼睛,停止了活动。

庄国栋望着一动不动的小山羊,木然无语,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火渐渐灭了,只剩了小小的火星。

火彻底灭了,只剩了乌黑的灰烬。

庄国栋这才在灰烬下刨了一个坑,把小山羊埋了起来。

庄国栋站起来,望着小山羊的坟墓,依依不舍地转过身向古堡外走去。

经过这次爱情巨变后,庄国栋下定决心,认真学习,终于在一年后经过考试,被西京市公安系统招录为公安干警。

正在拆迁的街道两旁的店门大都关闭着。门外的墙上写着一个个大大的“拆”字。开着门的店主人都忙忙碌碌地向外搬着家具。运送家具的卡车一辆接着一辆。

庄国栋书记的车在街道上艰难地前进着。

街道旁有家辣子烹豆腐店。店门的招牌挂在门楣上,喷涂的碗口大的“辣子烹豆腐”五个大字清晰地描绘在鲜艳的辣子烹豆腐大碗的照片旁。

菊香的丈夫王立新和工人正向外抬着桌子。

菊香头上裹着头巾向外搬运着椅子。

门口的卡车上已经装上了一半的家具。

菊香放下椅子,忙走到家具旁边,帮助丈夫王立新扶正稍稍倾斜的家具。

菊香:小心,不要把谁伤了。

菊香帮着丈夫王立新和工人把家具抬上卡车,装好,泼辣地怕了拍身上的浮土,转向王立新。

菊香:立新,你和他们先把橱柜抬出来装上,下一趟再拉厨具和桌椅,你看行不行?

王立新道:嗯。那我们就先把橱柜搬出来。车上也只能再装一个橱柜了。

王立新和工人走进了店门。

菊香把自己已经搬出来的椅子归拢到一块,转身望着店门的招牌陷入了沉思。

庄国栋的车艰难地开到了菊香的卡车前。小田跑下车打开车门。庄国栋、齐大海下了车,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小田走到菊香跟前,道:大嫂,你好!敢问这是王立新辣子烹豆腐店吗?

菊香从沉思中醒了过来。

菊香:就是的,你有什么事?

小田:咱们区委庄国栋书记想吃辣子烹豆腐,不知道还能不能做?

菊香:你没看正在搬家吗?

庄国栋:小田,走吧。咱们到其他地方再看看。

菊香一愣,忙转过身望定庄国栋。这一看,就更愣在了那里。

菊香心里想:这不是庄国栋吗?他已经当上了区委书记?他的身体还好吗?

王立新和工人抬了橱柜走出了店门。

小田带着哭腔道:庄书记,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还是再等等吧,让我再和老板说说。

庄国栋:还是走吧。咱们不能给群众添麻烦啊。

庄国栋微笑着望定菊香,身子一震,愣在了那里。

庄国栋心里道:这不是菊香吗?她这几十年过得好吗?

王立新和工人放下橱柜,望向齐大海和庄国栋。王立新的表情瞬间陷入了尴尬,但只一会儿,他就调整好了心态。他高兴地跑向齐大海。

王立新:齐主任,你来了。

王立新转向菊香:菊香,这就是齐主任,咱们家的新店面就是齐主任帮助找下的。

齐大海:其实,你们所有拆迁户的新店面都是庄书记亲自协调的。为了你们拆迁后的生活,庄书记没有少费心。仅仅为了你们的新店面,他就亲自组织参加了三次协调会议。

菊香望了一眼庄国栋,成熟沧桑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少女的羞涩。

菊香:立新,你先放下手里的活,咱们给庄书记他们好好做一顿辣子烹豆腐,就权当是咱们对新生活的提前庆祝吧。

菊香转身向店里走去。

王立新表情复杂地看了庄国栋一眼,转而对那几位工人道:你们先把这些东西装上车,休息一会儿,吃完饭后再继续搬东西。

王立新转向庄国栋他们道:庄书记和齐主任,来,坐到里面。

庄书记一行人随着王立新走进了店里。

王立新把庄书记他们让进了一间雅间坐下,自己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摆上了餐具,端了一壶铁观音茶水,给每个人斟上。

王立新:各位领导慢用,我出去帮帮我娃他妈。

庄国栋仔细打量着这件雅室。墙上没有其他别的什么装饰,只是一幅简单的香茅草静物油画挂在主客的后面墙上。很简单,也很雅洁。

不一会儿,王立新用盘子端了几碗辣子烹豆腐进了包间,一一分发到位。

菊香端了一盘子热腾腾的馒头相伴着走了进来,放到了桌子上。

王立新:各位领导,赶紧趁热吃吧。你们真不容易,为了我们群众的生活和生产,连饭都忘了吃。

菊香: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庄国栋望着菊香和王立新幸福的样子,舒心地笑了。他把碗拉到跟前,夹了一口豆腐放进了嘴里。

庄国栋:真香。好久都没有吃到这么正宗的辣子烹豆腐了。

菊香望着庄国栋贪婪的样子笑了。

王立新也望着菊香笑了。

可是,还没有吃几口,庄国栋就满头大汗,晕晕乎乎的了。他放下筷子,双手捂住肚子,向后倒去。

救护车鸣着笛开着引擎,开着后门,等在辣子烹豆腐店门口。

护士和医生抬着担架,擎着吊瓶匆匆地把庄国栋送进了救护车。

齐主任和小田赶忙钻进了小车。

王立新在街道前指挥着群众让路。

群众自发地闪在了两旁。

菊香泪流满面地站在门口望着这一切。

救护车快速地启动了,远去了,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

2012年9月22日于草庐书屋

草庐书屋

原创/李跃峰

我是一个俗人,自认为没有经天纬地之才,就于庚寅年退隐草庐书屋,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情——写文章,过起了隐士的生活,乐哉悠哉。

草庐书屋是我的书房名,十五平米。南面贴墙放了两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我喜欢的书籍。北面窗下摆放着一台电脑,那就是我学习和写作的地方。中间的地方我本想放一张藤编的圆桌和三几张同样为藤编的圈椅,可妻子不同意,就摆放了一张双人床,做了客床使用。于是,我的书房就变成了客房兼书房,为一房二用了。但我来我家住宿的客人极少,一年内也没有几次,所以,书房绝大部分时间还是被做为自己的本质属性使用的。

我的书屋虽然是一个狭小的房间,但在我心里它却包藏宇宙,无所不有的。我在其中享受到了绵绵不绝的幸福和快乐。

我的书屋是一个圣贤满满的学校。里面有老子、庄子、释迦牟尼、孟子、毛泽东等东方哲人,有柏拉图、列夫托尔斯泰、卢梭等西方贤圣,有屈原、司马迁、杜甫、李白、苏东坡、曹雪芹、泰戈尔、莎死比亚等中外文学大家。他们从来都不嫌弃我是一个无名之辈,平等地与我探讨哲学和文学,探讨做人的道理。在他们的谆谆教导下,我终于学会了快乐生存,并在他们营造的文学殿堂里徜徉漫步,领略世界各地的人文风光、风土人情,认识了罗密欧与朱丽叶、列文、安娜卡拉尼娜、贾宝玉、林黛玉等等个性鲜明的人物。在他们的陪伴下,我终于脱离了浮躁与烦恼,获得了宁静和快乐。

我的书屋里朋友很多,而且都是挚友,没有损友和恶友。他们既在现实生活里,也在网络的世界里。自从我退隐书屋之后,过去那些善于钻营的要追求金钱、权力和美女的所谓的朋友就都立马忘记了我,而是孜孜不倦地去寻找他们的所谓的能为他们帮上忙的所谓的朋友去了,我的书屋也就立马变得纯洁了,变得没有了聒噪而获得了宁静。而留下的,能继续和我交往的现实的朋友就只有了同病相怜、知心知音的朋友。人与人之间没有了尔虞我诈,变成了真诚和坦率,变成了纯洁和简单,变成了宁静和怡然。现实里的朋友不来,我就打开电脑,于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便从QQ好友里走来了,从网易博客里走来了,也从文学网站里走来了。他们要么和我谈论生活的琐事,有了困难互相安慰,出主意想办法,有了快乐互相分享最终获得了加倍的快乐与幸福;要么探讨一些人生哲理,社会新闻,在探讨中获得了提高与感悟,获得了智慧与心得;或者分享一段搞笑的视频,一首美妙的音乐,一篇寓含哲理的美文,在不知不觉中享受着生活的乐趣。我们中间没有矛盾,只有理解和宽容。

我的书屋里也有美丽的风景和山水森林。可我这美丽的风景与山水森林,一般人却无法享受,只有我和我的朋友们才能领会其中的精髓。那是要用无为的心和极静的心灵才能享受的。只有在完全放松的情况下,才能聆听到平日里被我们烦躁的心忽略了的蝉噪、虫鸣、狗吠以及客厅里挂钟的脚步声;才能在别人看电视的时候,灭了灯,拉开窗帘,把满天的星辉和明月白云邀请进房间,是我的灵魂得到休憩和提纯。这时候,再泡杯香茗,舒服地倚坐在沙发里,放飞心灵,让心随着月光飞进月宫,和灵魂深处的那个人共享静谧的时光。心灵放飞够了,再拉上窗帘,按亮台灯,翻开名家散文或者小说读读,马上,心就又会随着陶渊明步入桃花源,静享世外淳朴的民风;随着汪曾祺,进入江南的水乡,和小明共同经历那半僧半俗的透明纯净生活;随着沈从文领略湘西的风情,随着贾平凹欣赏陕南的美景。让自己的身心在作者的导游下,游历祖国的大好河山。

也许,这辈子,我写不出什么名堂,但我愿意像那些无名的小花一样,努力地成长,尽最大限度地做好自己,开出美丽淡雅的文学之花。即使能够愉悦一位过路的小孩,让他或者她消解了路途的疲乏,我也知足了。也许,我还能够成为一棵繁茂的大树的。这样,我就能为更多的路人提供栖息的场所了。如果能够这样,我就欣慰了。但不管能够成为什么,我都会不断努力的,争取能够成为最美的小花,最茂盛的树木,甚至壮观的大山,为更多的读者服务。

唐代著名作家刘禹锡在他的《陋室铭》里写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这也是我的书屋的写照。

2013年8月4日于草庐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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