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桑话蚕 | 山东农大教授崔为正：见证饲料桑由木本到草本化演变过程

“桑树是一种落叶乔木。我国古代种植的都是大桑树，然后逐渐地由大树变小树。所以从历史进程上来看，我国桑树栽培模式一个显著的变化趋势就是，桑树的个头越变越小，种植密度也由稀变密。”在山东农业大学，记者采访了国家蚕桑产业技术体系岗位科学家、山东农业大学教授崔为正，听他讲述了我国饲料桑栽培种植的发展过程。

崔为正教授介绍，我国古代的桑园都是种植大桑树，尤其是北方，一般一亩地就种个几十棵，这种桑树叫作高干桑。而现在的普通桑园称为低干密植桑园，除广西、广东等华南蚕区之外，一般每亩地种植大多在1000~1500株，栽培用的桑品种都是嫁接桑。而我们通常说的饲料桑或者草本桑，种植密度一般要达到每亩地6000~8000株，最少不低于每亩4000株，栽培的桑品种是杂交桑。最早提出桑树“草本化栽培”概念的是日本人。1992年，日本鹿儿岛县蚕丝试验场的漱川裕美发表了一篇关于利用F1代杂交桑进行草本化栽培的论文，就是通过桑树的高密度栽培以达到快速丰产和机械化收获的目标。

国家蚕桑产业技术体系岗位科学家、

山东农业大学教授崔为正

实际上，在20世纪80年代，我国广东省就进行了类似的高密度栽植一年多次伐条收获的实践，但没有提出“草本化栽培”这个概念。受到日本学者的启发，2000年前后，苏州大学的谈建中老师等人在长江流域对杂交桑草本栽培技术和养蚕模式进行了试验。1999年，崔为正教授在我国北方最早开始尝试这种桑树的密植栽培模式和养蚕效果，当时最担心的就是这种适合华南亚热带气候的杂交桑品种是否能够在冬季寒冷的北方越冬存活，能否在比较干旱的情况下达到速生丰产的目标。一开始是在山东的宁阳县和菏泽市牡丹区这两个地方进行试点。

“于是在宁阳和菏泽分别种植了2亩杂交桑，当时设计的是一亩地分别栽4000、6000、8000和10000棵，也没有分行种植，就像韭菜一样种一畦子一畦子的，我们就笑称这是'韭菜式栽培’。”崔为正教授说，这样种植的好处就是密度大，能速生丰产，能够达到“当年栽桑，当年见效”。

“过去我们看到的桑树多是嫁接的。但是饲料桑或是草本桑却不是嫁接的，而是用种子直接种植的，属于杂交桑。普通桑品种结的桑种子播种后长出来的是实生苗，属于野生桑。按照常规的栽培方式，一般来说，养成树形需要三年时间，第一年只能在秋季采少量桑叶养蚕，第二年继续养成树形，产量仍然不高，第三年才到丰产期，第四年才能达到高产期。所以有'一年栽桑，二年成形，三年见效’的说法。”崔为正教授说，当时我们这种种植方式，因为密度很大，只要供应充足的肥水，长得特别快，到了夏季高温多雨时节一天就能长3厘米。所以我记得当年的试验，菏泽的试验点第二年就达到了亩产茧250公斤左右，创造了北方高产纪录。

这是一种怎样的概念呢？按照现在统计数据，我国桑园的亩产茧量也才到70公斤左右。一般到了丰产期的桑园大概亩产茧量也就是100公斤，而我们的栽培模式第二年的桑园就达到250公斤，产量非常高。

广西地区种植的桑

后来崔为正教授担任国家桑蚕产业技术体系岗位科学家后，为了实现桑园速生丰产和大蚕全年条桑育的省力高效配套技术，又在好几个地方搞了这种桑栽培方式的试点。“从最初的畦子式的种植，后来又尝试了宽窄行种植，不断测试校正宽行、窄行的数据，使其既要达到高产又要便于机械化操作。”

现在的草本桑种植，为了不长太高以防止下部桑叶黄化，同时也便于机械收割，就不让它像过去一样生长主干、支干，而是采用无干式栽植，直接生长出来的就是可以作为饲料的枝条，长到80~100厘米时就进行收割，这就相当于对桑树进行了草本化，所以现在就称之为草本式栽培，生长出来的就是草本桑。如果作为畜牧饲料用的就称之为饲料桑，其栽培方式与养蚕用的草本桑基本相同。

崔为正教授介绍，草本桑必须栽培发芽能力强、耐剪伐的桑品种，在山东的气候下，一般一年收割三次。结合养蚕生产，第一次是在5月下旬到6月初收割一次养春蚕；7月下旬收割一次养夏蚕；9月中下旬到10月初还可以收割一次。收割三次之后桑树还会生长50厘米左右。肥水充足的情况下，每收割一次的产量是1吨左右桑叶，包括枝条的话大约全年能达到5吨左右，在华南能达到4吨以上桑叶，但前提是要有充足的肥水。桑叶不仅能养蚕，而且也是很好的畜牧饲料，桑叶粉或带着绿条打碎、发酵后是饲养鸡、猪、牛、羊和水产动物等非常好的高蛋白饲料。

所以，这种饲料桑的种植模式优点一就是速生丰产，二是大幅提高劳动效率。崔为正教授和学生曾经做过实际测试，用镰刀收割是人工手摘桑叶速度的6倍，如果用机械收割的话，一台机械的效率至少相当于30个人采叶。而且这种种植模式也更好地适应了机械化生产，如果是过去的那种老桑园就很难实现机械化，特别是收割环节。

机械化收割草本桑

崔为正教授介绍，成熟桑叶的粗蛋白含量能达到25%左右，比苜蓿的23%还高。桑叶含水率在75%左右，1亩地产3吨桑叶的话就含有750公斤的干物质，按照25%的粗蛋白含量算，就相当于含有将近200公斤的粗蛋白，比相同面积的大豆高出1倍左右。桑作为畜牧饲料，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具有天然抗生素的功能，可以显著减少抗生素的用量，还可以改善蛋、肉、奶的品质，减少粪便的臭味。但是桑含有抗营养因子——1-脱氧野尻霉素，这种物质会影响动物的育肥，桑叶粉添加太多会降低肉、蛋、奶的产量，但另一方面可以生产瘦肉型猪。1-脱氧野尻霉素主要就是抑制小肠中糖苷酶的活性，减少对糖的吸收，这也是桑枝叶具有降血糖功能的重要物质。桑叶是药食两用品，所以桑叶也可以开发出具有降血糖功能的桑叶茶、桑叶粉等具有保健作用的饮品和食品。比如，在面粉里加入桑叶粉制作成面条、杂面窝窝头就很适合高血糖患者食用。

我国著名蚕学家、中国工程院院士、西南大学教授向仲怀前几年提出了“立桑为业”的发展理念，已得到包括蚕业界、林业界、牧草业及政府有关部门的普遍认同。今后桑将不仅仅作为家蚕的天然食物，用途会越来越多，特别在畜牧饲料、人类健康产业、生态环境治理等方面，桑产业有着广阔的发展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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