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年俗文化的终结仪式——燎慌慌

传统的年俗，放鞭炮是为了驱除传说中的“年”，而关中农村真正意义上的过年包含整个“正月”的。

因此，在正月的最后一天，被关中人称作“年尽月满”，这天傍晚，每家每户都要进行一个必不可少的活动项目——燎慌慌。

——家家户户燎慌慌的场景

从前，在农村“燎慌慌”是用麦秸做燃料；先在大门外摆放一些麦秸；接下来家长拿一撮麦秸，从院子最里边点火；稳健的经过整个院落走出门去；再引燃门外的麦秸；然后全家老小挨个从熊熊燃烧的麦秸火上边跨过去，一小堆柴火，燃起一个流传千百年的终结新年的仪式。

在这个时候，最为开心的当属孩子们了，他们甚至于乐此不疲的蹦过所有可以看见的火堆，东头窜到西头，欢呼雀跃的声音给静谧的村庄增添无限的欢快音符。

当麦秸燃尽的时候，主人会用铁锨拍一下灰堆并且念念有词“今年麦子成（丰收）了就火籽明一哈；玉麦（玉米）成了火籽就黑一下。”据说燎慌慌后火籽的明暗的预兆，每年都非常应验的。

我们村方圆数十里非常有学问的“七先生”（我们辈称呼他为姑父），在他拜访我爷爷的时候，我曾经没高没低的打断他和爷爷的对话，问他为什么要爎慌慌呢，七先生讲，爎慌慌是人们辈辈相传流传下来的一种过年种习俗，既有以火驱“年”的传说因素，也有红红火火为一年开好头的良好期望；爎慌慌最重要的就是唤醒人们“年尽月满”了，该重新开始一年的耕作了。

我还问最后为什么要拍火籽来预兆当年的收成呢，七先生回答那是检查火是不是完全灭的动作，免得发生火灾，晚清秀才出身的爷爷呵斥我是“人来疯”，七先生则劝他“岳丈”息怒，一边耐心讲解着说那拍火籽应验也完全是人们对美好愿望的一种寄托，最重要的是让火全部熄灭，博学的七先生很早就为我揭开了燎慌慌的疑惑。

后来，我去非洲做通信工作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埃塞俄比亚人也有类似燎慌慌的活动，埃塞俄比亚的新年是在阳历的9月11日，雨季即将结束旱季马上开始的时候，10月份中旬的时候，本地员工曾经邀请我们去参加他们的活动，虽然那边没有麦秸，他们以树枝为燃料燃起火堆，开心的黑人们在火堆周围载歌载舞，场面非常热闹。

在埃塞俄比亚的欧罗米亚区的Nekemte和特格雷区的Mekele都有过被邀请的经历。有一个事实就是：埃塞俄比亚高原是世界公认的出现人类最早的地方，至今亚迪斯大学博物馆还保存人类最早的骨头化石的，所以我大胆推断，燎慌慌是有百万年的历史了吧。

虽然，现在农村的机械化收割让农民没有了麦秸，可大家照样用果树叶等东西，依旧保留着爎慌慌的年俗，孩子们也没有几十年前我们小时候那样的疯狂热玩闹，但是我们燎慌慌乐极生悲的闹剧至今想起来，都忍不住捧腹大笑的。

曾经的人们穿的棉衣棉裤都是实实在在的棉花絮的，而贪玩的孩童裤裆开线也是经常有的，燎慌慌的时候你争我抢的从火堆上蹦过去，每年都有被火烧着裤裆的笑话的。纯棉花被燃着，很难被掐灭的......

燎慌慌，一个值得保留的年俗活动，一场欢快红红火火的祈福活动，先人们已经早有火灾防范的预卜活动，年尽月满的纪念正是爎慌慌的重要含义。

被迫离开农村，很难重温燎慌慌的活动，但流传下来的古老文化活动，自有他存在的哲理和奥妙。

愿我们每位农村走出来的人们，内心依然存在这个古老的年俗，我们的日子也如同燎慌慌时红红火火的火苗一般浓烈，每时每刻都保持燎慌慌时刻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