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已入冬

江南已入冬

园子里还在开着的花，就是月季了。紫红的花朵在寒风中显得更加冷艳：原本没有觉得它有这么好看。

还有靠近屋檐的墙头下，一簇硬骨凌霄花，好像和时间较劲似的，开得倔强又凝重，那种曾经被我当作炮仗花的炮仗红，很能衬托出一点凛冬气势。

白天，只在中午太阳好的时候才略微在园子里站一站，插手缩肩，各处望几眼。篱笆墙空落落的，蔷薇叶几乎落光了，却也有新芽红彤彤地拱出尖尖头。手持花剪，帮助花枝修塑形体，免得像今春那样开得层层叠叠密密匝匝：那样太辛苦，耗费很多力气。其他所有新移栽的花树都是这样，修枝剪叶，像新剃了头，有几分楞。

园子里一派萧条。时常光顾的，除了自家的鸽子，就是吃惯了霸王餐的贼雀儿们了。

还有一只总是独来独往的珠颈斑鸠。它们跟着蹭吃蹭喝已不把自己当外鸟了。尤其是秋天以来，野食难觅，此处有营养配比均衡的杂粮，一日三餐，顿顿不空。渐渐地，麻雀们竟能像鸽子一样飞过矮竹门到屋子里偷嘴，甚至偷到粮仓去了。

于是，主人实行了新的更严厉的投食措施，一定要守着鸽子们吃罢，立马收拾干净，并将粮食桶放进储藏间把门关上，让它们断此非分之想。

实在喂不起那样日见庞大的队伍，多的时候有几十只。原先还可以在树下翻一翻菜叶果皮的，我们将这些作为有机肥料来滋养泥土，现在则有专门的肥料缸储存发酵。

太阳看着很友好，但缺少热情。还是搬出羽绒被，晒了小半天。午后，云层厚了起来，明显感觉风力加大了，耳边听得阵阵呼啸之声。

只有光影让人感觉温馨恬静，屏蔽了冬日的肃杀之气。坐进书房喝几盏酽茶，茶未入口，心先暖了。佛手，红柿子，茶汤，透过光影看过去，色调暖亮又清新。佛手的清香还可以佐茶。

薄暮时分，太阳已成镀了细细一道金边儿的白瓷盘，整个天空也是白瓷色。风声一阵紧一阵慢，赶脚似的，要在明早醒来把冷空气送到。江南的冬天总是来得这样迟，气势却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