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阳东里满村西曾经有一大片杨树,谁还记得?
虽然我是饶阳郭村人,但是对于东里满村村西的那一片大叶杨是记忆犹新,记忆中那是很大很大的一片树,古木参天,遮荫避日,虽然杨树在冀中平原是很常见,很普通的一种树,可是,一下子这么多的一大片,这么粗(有的一两搂粗)却不多见,我记得看衡水乡土地理课本,这片杨树是被载入乡土地理课本的。
可是,多年前的一天,我再去东里满村村西,杨树却是杳无踪影,剩下的却是一片坟地和窑厂,我想,要是人们有保护意识,这些树无疑会成为饶阳里满乡的一景,要是早些年我能操刀持笔,一定要写文章给予保护呼吁,现在为时已晚,只能在何同印老师的回忆中窥见杨树曾经美丽的身姿了!
那片消逝的绿荫
何同印
今年,去了当年插队落户的村子,见到了几个当年的朋友。老友见面没有寒暄,没有客气,一壶老酒;一段感情;一幕回忆;一行热泪。
此时此景,多想去村西杨树林老地方把酒临风,重温当年的记忆。他们却告诉我:村西的杨树林已经没有了。那儿现在已经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不适于种庄稼,而被人承包,做起了“烧炭”的地方。现在查环保,炭窑也停了,只剩下斑驳的记忆了。
在我的印象里,村子西面那片郁郁葱葱的杨树林有300来亩,我上山下乡去到那儿的时候,粗一些的已经合抱粗;细点的也有三四手了。据说,这片地是“白土地”,地力贫瘠,种粮食打不了多少,就种成了本地杨树。本地杨树高叶大、增长缓慢,木质细腻,是制作家具的首选,是极好的树种。和后来引进的“加拿大速生杨”截然不同。
春天,孩子们成群结队的在郁郁葱葱的树趟子里捉迷藏。欢快的笑声、惊讶声、呐喊声充盈整个杨树林,那是孩子们的“迪士尼”。夏天,为了躲避热浪,年轻人拿着“布袋”就是粗布织成的、厚厚的布袋铺在地上当床,树荫做被,在那儿休闲,甚至夜宿。炎炎夏日,那是农家人的“空调房”。老人们,三五成群在浓郁的树荫下叼着旱烟,天南海北,古往今来,山聊海侃。杨树林俨然成为了村里人的文化中心。麦收过后,人们就去摸知了猴。
那时候正像赵本山调侃的家用电器“手电”,还确实是贵重物品,拥有的人家不多,大部分人都是带着自制的“手电”——在一个茶缸里点上一根短短的蜡烛,在幽暗的夜晚铺开一片柔柔的光。热闹的杨树林里到处是喊声、笑声。秋天,人们带上耙子搂树叶,那厚厚的树叶帮着一个个家度过了寒风凛冽的冬天。
印象最深的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搞对象”,出于对我的信任让我跟着去。他们两个在一棵高大的树下,隔着树“谈心”。我呢,就站在远处等待。夜晚的杨树林静谧而安详。脚下一片片浓荫,天上一弯新月。我静静的卷上一颗烟,欣赏这难得的安闲。远处,一声大喝惊醒了我,向喊声望去,模糊中感觉是一个老人,大喊大叫的向我们跑来。我们则“贼人胆虚”,拼命的向相反的方向逃跑。难以想象,五六十岁的老人竟“快如脱兔”,把我们追的狼狈不堪,一直跑到郭村村北才摆脱了狼狈不堪的“追捕”。后来听说:他是看树人,以为那两个人正在“偷树”,我在“望风”。想来好笑:多年以后还清晰记得那次逃亡。
在这个小村,我生活了24年。
那时候,从东里满回天津看望爹娘都要路过这片杨树林,走在林荫下耳畔仿佛飘荡着凯利金的萨克斯《回家》,那悠扬清亮的萨克斯把这首乐曲把我思念家人、思念爹娘的意境表现得相当到位,那时候,东里满还不是家,我的家在天津。
住的愈久和杨树林的感情愈深。这里渐渐的成了我的家。而且,在这块土地上我辛勤耕耘了二十四年。那片郁郁葱葱,浓荫蔽日的大叶杨浸润着我的青春。见证了我的辛劳。
离开东里满,脑海中突然浮现了矛盾先生的《白杨礼赞》——“这就是白杨树,西北极普通的一种树,然而决不是平凡的树!
它没有婆娑的姿态,没有屈曲盘旋的虬枝,也许你要说它不美丽,——如果美是专指“婆娑”或“横斜逸出”之类而言,那么白杨树算不得树中的好女子;但是它却是伟岸,正直,朴质,严肃,也不缺乏温和,更不用提它的坚强不屈与挺拔,它是树中的伟丈夫!……我赞美白杨树,就因为它不但象征了北方的农民,尤其象征了今天我们民族解放斗争中所不可缺的朴质,坚强,以及力求上进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