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阅读生活圈】孙蕾:为书痴狂

魏锋专访(微风读书会ID:weifeng279965337)

现在想起这些读书的往事,虽然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但那种无书可读的热切渴望,沉迷书海不能自拔的美丽泥泞,还是像烙铁一样,深深地镌刻在我的心上。

为书痴狂

文/孙蕾

每次给儿子买回书来,他总是很随意地翻一翻,就放在一边了。看着他那漫不经心的样子,以及书柜里一摞摞闲置已久的书籍,我的心就会莫名地难受。现在的孩子呀,在书籍的拥有数量和丰富程度上,真是太幸福了。也许是因为他们一出生,就伴随着书籍成长。所以,那种如饥似渴读书的情景,也就很难见到了。但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时时想起,自己小时候的读书生涯来。

记得小时候,在物质极为匮乏的穷乡僻壤,很难见到书,适合孩子读的书就更难碰到了。想想自己对于书本的最早启蒙,都是来源于母亲农闲时翻看的《白蛇传》、《秦香莲》《三娘教子》等秦腔戏本。有时,逢母亲高兴了,还会在夜晚的油灯下一边缝补衣物,一边哼那么几句“西湖山水还依旧”、 “王春娥坐机房自思自叹”、“肚内有文,方称饱学”等一些婉转好听的经典唱段;逢年过节有空了,母亲也会揽着我,讲一些书里边的爱恨情仇及劝学修身的故事。也许,就是这袅袅娜娜好听的唱腔和曲曲折折绝美的故事,吸引着我不断地向那些已经发毛起卷的线装戏本靠拢,这就是我对书最初的兴趣和认识。

但是,由于当时乡村生活的闭塞,哪个孩子想要拥有一本属于自己的书,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可以说那个年代,绝大多数的农村孩子对于书本的拥有,只能是上学后学校所发的语文、算术课本了。而这仅有的权利,也因为我要在家带弟妹,而被无情的剥夺推后了。

那时,父亲常年在外奔波,很难兼顾家里。而弟妹的相继出生,也使母亲的负担更重、操劳更多了。不但她老人家早年所喜好的秦腔戏本和唱段早已不见了踪影,而且作为老大的我,自然要替母亲分担照看弟妹的责任,哪里还敢奢望按时入学,尽早拥有自己的课本呢?所以,每每看到邻居孩子带回来的书本时,我总是如获至宝东翻西看。有一次,还把别人的书给偷藏了起来,差点引发了一场邻里大战。

被迫无奈,中师毕业因出身问题而回乡务农的母亲,只好抽空在家里办起了私塾。每天的课程就是早上上工前,抄一二首唐诗或者一段哲语,匆匆忙忙地教我念一遍。前提是,在带弟妹、做家务两不相误的情况下,捎带着会背会写,并不要求解释其意。就这样,在没有书本和进不了学校的情况下,我念了三年不求甚解的手抄口传书。这也许是我以后看到书籍,眼睛就发亮的原因吧!

等到能牵着妹妹的手一起走进学校大门后,也许正是因为从小这种特殊环境的影响和对书籍的长期渴望,我几乎毫不犹豫地就把书本作为了心头最爱。特别是每册的语文课本,我都如眼睛一般疼惜。每天上课时,在泥土砌成的课桌上,我总是在放得端端正正的书本下面,垫上母亲要我护肘的垫布;回家后,就将书包高高地挂在妹妹够不着的屋梁上;晚上睡觉前,也总是要取出书来,压在枕头下面除皱;每篇课文更不用说,那都是能倒背如流,举一反三的。这不能不说是那艰难困苦的岁月经历,馈赠给我的爱书习惯;也不能不感谢我敬爱的母亲,给我从小灌输的读书理念。至于后来,沉醉于书海不能自拔的日子,那则是在我升入初中,踏进县中学大门之后的事了。

说起县中学我的母校,她坐落在美丽的紫薇山下,是一座有着百年历史的光荣学校。红砖教学楼,青瓦宿舍群,梯田式的大小操场,宁静的石子路,置身其中使人心旷神怡。但是,对我来说,初中三年,唯一能使我流连忘返的地方,莫过于掩映在绿树中间的图书馆了!而那些琳琅满目的各种图书,就是我日日夜夜热恋的情人!

记得第一次走进图书馆,看着眼前那满满当当一架又一架、各式各样纷呈异彩的书籍时,我的头“轰”的一下子,一片空白。恍惚之间,眼睛里竟充满了泪水。当我被允许,可以借阅任何一本、自己喜欢的书籍时,我想我当时的境况,无异于刘姥姥进大观园,一下子脸孔通红、呼吸急促。激动中的我,拿起这本,又放下了那本。我觉得自己像葛朗台一样,就想把每一本书都据为己有。

从此以后,我便如鱼得水想尽一切办法,畅游在图书馆的海洋里。多少次,我藏在图书馆的拐角旮旯里窃读,以至于常常是灰头土脸,甚至头发上沾着蛛网去上课,惹得同学们嗤笑不已,我竟浑然不觉;多少次,为了看完一个故事的结局,错过了回家吃饭的机会,只好饿着肚子上下一堂课:多少次,为了多借一本书,不知道给图书馆的胖阿姨说了多少好话。而每每遇上新书上架,我更是像疯了一样,逃课去读书,一目十行都不够,恨不得把整个书都生吞活剥了,才会善罢甘休。有时,人是回到课堂上了,心里想的却还是角落里那本没有读完的《简.爱》和她的罗切斯特。更有甚者,还常常在课堂上“跨行作业”。

有一次,我在上数学课时,压着书角,偷看借来的《少年文艺》,被老师连人带书抓了个正着。当我被老师请到讲台下时还不以为然,而当书被无情地放入讲义夹时,却“哇”的一声哭了。刚毕业的大学生黄老师,面对这种场面,一下子也变得手足无措。在我的哽咽声中,硬是逼得老师把已收走的书立马奉还,这才平息了收书的风波。从此以后,只要我按时交作业,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我在数学课堂上悄悄地“偷渡走私”了。

可想而知这样的后果,那就是初中三年,我的语数成绩总是跛子走路,大不平衡。在语文老师那里,受尽了千般宠爱的我,被数学老师碰到,却总是摇头不屑。而多年以后,我也终于认识到,由于少年懵懂的任性和痴狂,在初中基础阶段,自己的错误取向,对以后学业的平衡发展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那是多么地不可挽回啊!

尽管上高中后,在老师循循善诱的正确引导下,我也渐渐地调整了学习方向,跺出了文字的围城,逐步向“数理化”弯眉折腰。慢慢地,竟也从中找到了乐趣,学会了双手弹钢琴、全面发展。但是,由于初中“数理化”欠债太多,在高考这座千军万马竞相争渡的独木桥上,我终于没能如愿走进心中那座美丽的文学殿堂,而是无可奈何地过了“身居曹营心在汉”的落魄日子。这对我来说,不能不是一种永远的遗憾吧!

现在想起这些读书的往事,虽然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但那种无书可读的热切渴望,沉迷书海不能自拔的美丽泥泞,还是像烙铁一样,深深地镌刻在我的心上。

作者简介:孙蕾,女,陕西省咸阳市人,咸阳市作协会员,就职于某政府机关。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书籍,书院,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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