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黑龙江《曾经一丝恻隐》作者:明月 主播:红日
曾经的一丝恻隐
文/明月
四十五年前，我做知青时，由于每天吃饭总是半饥半饱，菜又没油水。有时晚饭后还没上床，肚子就叽里咕噜地报警，喊饿了。于是我和同屋姐妹们商量，在睡前如何加餐。我们与食堂的姐妹悄悄沟通好，要来一些土豆。又把场院堆放的干玉米棒子，偷偷拿回来几穗。藏在我的柜子下方，用帘挡好。不想让其他屋的人知道，怕说我们嘴馋，偷了集体东西。
晚饭后我们就用烧炕的炉火，烧土豆，炉盖上炒玉米粒。边聊天边加餐。
一天夜里，睡梦中，我被轻微的沙沙声音惊醒，起身抬头，向地下看去。由于是五六个人睡一个房间，半夜开关电灯非常麻烦，索性长年不关灯。这时只见一个足有半斤多重，大大的土豆从柜子帘下，快速地滚到炕沿下。就在我惊奇地发愣时，发现一只大老鼠头顶着柜帘，悄悄地窥探着。
我先是一惊，除四害年代长大的我，条件反射般地正要跳起，高喊;“有老鼠啊!” 可我又马上捂住嘴巴，吞住声音。因为这时我看到这只足有四五寸长的大老鼠，已追到土豆旁。一种好奇心驱使我要看个究竟；它会怎样偷走这么大的土豆呢？只见这老鼠抬起一只前爪，用力一甩。像是拋高尔夫球一样，土豆就朝我前方炕沿下的炉门滚来，我恰好就睡在炕炉子上方。哇！原来这老鼠是要把土豆弄进炕洞呀，看来这老鼠一定是从炕洞里来到我们房间的，找到了吃的，正准备往回搬运。但由于炉门离地还有半尺多高，尽管炉门前堆些灰土，已形成坡面。毕竟土豆是由低向高处滚动，也就不能顺利进入炉门。刚滚上坡，就又滚下去了。土豆滚回去，就会产生轻微的动静，这机敏的老鼠，会快速躲进炉内，稍过片刻，它就贼眉鼠眼地探出头观望，继而再弹那个大土豆，可那土豆又滚回平地，它就又躲进炉内。我趴在被窝里，双手托着腮，下巴立在枕头上，纹丝不动。
多想叫醒身边的姐妹一起观看老鼠表演啊，可又怕惊跑老鼠，结束了表演。这么好看的表演我不得不独享了，我屏住呼吸，不错眼珠地盯着地面。
我的右手边，窗台下就立着一个锹把，真想拿起，握在手里，等它再一出来马上砸下去。可不知何因，这时竟闪出一丝莫名的恻隐之心；这大老鼠也一定是觅食饥驱，方入室偷土豆吧。再者，它为啥不在此吃饱了，空手回家呢？还反复折腾，如此费力地非要运走土豆？ 莫非窝里还有正等着……？索性就趴在炕上，瞪大双眼，继续观看，想看它究竟能否运走。就这样土豆上来下去，上来下去。我已记不得有多少次了。后来看得眼皮撑不住了。
一觉天亮，睁眼第一件事，便是找那个大土豆，还真的没找到。我断定；那只有着超级耐力的大老鼠，一定在天亮前，把土豆滚回了家。
我禁不住与姐妹们调侃；“嗨，昨晚我加班啦，为一个大老鼠站岗了……”
远方诗歌文化传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