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开始,孙吴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孙权以建业为治所始于建安十六年(211年),“(建安)十六年,权徙治秣陵。明年,城石头,改建业为秣陵”(《三国志》卷四十七《孙权传》)。而从建安二十五年(220年)到黄龙元年(229年)的九年时间则治武昌。从黄龙元年秋九月起,孙吴定都建业,孙皓曾短暂还都武昌。
究竟是定都武昌还是建业在孙吴集团内历来难取得一致,诸葛恪也曾有迁都武昌的打算(《三国志》卷四十八《孙亮传》注引《吴录》云:“诸葛恪有迁都武昌意,西起武昌宫……”)。,这实际上是由二者在长江防线上的不同地位与作用决定的。建业处孙吴崛起之地,孙吴在此统治基础牢固,江东豪族地主利益也集中于建业附近;且此处长江江面宽阔、浩渺,地处江南水乡,河湾交叉,极利水师驻扎,“秣陵有小江百余里,即有警急,可以安大船,吾方理水军”(《三国志》卷五十三《张纮传》注引《献帝春秋》)。但是建业却处长江下游,距上游防线甚远,“初权在武昌,欲还都建业,而虑水道逆流二千里,一旦有警,不相赴及,以此怀疑”(《三国志》卷五十一《孙奂传》注引《江表传》)。武昌扼孙吴长江防线中端,上可援救西陵,也可防曹魏南下掠南郡;下可策应皖口、濡须、牛渚等地的军事行动;同时还可以统兵经汉水,北上击襄樊,进而震慑中原。但荆州并非江东豪族利益所在,随着孙刘联盟的修复,来自上游的威胁有所减轻,为了团结豪族地主,更好的“限江自保”,孙权于黄龙元年(229年)迁都建业。
同时“使武昌有精兵万人,付知略者任将,常使有整,一旦有警,应声相赴”(《三国志》卷五十一《孙奂传》注引《江表传》),命陆逊以上大将军辅佐太子登留守武昌。陆逊至死一直总领武昌军务,“赤乌七年(年),代顾雍为相,……其州牧都护领武昌事如故”(《三国志》卷五十八《陆逊传》)。后又有诸葛恪、吕岱、腾牧等先后镇守武昌。孙权还在武昌设武昌督,孙亮时又分为武昌左部督和武昌右部督,各领重兵。蜀亡之后,晋军随时可顺江东下,故孙皓有迁都武昌之举,试图以倾国之力,阻晋军东下。西陵、濡须、武昌、建业等军事重镇各扼孙吴长江防线的险要之地,以成枢纽,上下策应。孙吴还多置水师船舰游弋于长江上下,以备不虞,“(《三国志》卷五十四《吕蒙传》)。蒋钦将游兵万人,循江上下,应敌所在”;在武昌“作甘水城,轻舰数千”(《三国志》卷五十一《孙奂传》注引《江表传》);除了建业和濡须驻有大量水军外,还在牛渚对岸作横江坞,停屯水师船舰。同时,“烽火以炬置孤山头,皆沿江相望,或百里,或五十、三十里,寇至则举以相告,一夕可行万里。孙权时合暮举火于西陵,鼓三竟,达于吴郡南沙”(《三国志》卷四十七《孙权传》注引瘐阐《扬都赋》注)。整条长江防线上下呼应,一气呵成。
蜀于公元263年亡,魏军(后为晋军)随时都有可能顺江东下,而消极、保守的孙吴士族集团“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坚决抵制迁都武昌,从而把全国的军事重心移到长江防线的上游以阻晋军东下。及陆抗亡,巴蜀水师已成气候,晋军于是兵分五路取吴。其中进展最为顺利的是王氵睿所率巴蜀水师,其沿江东下,使东吴长江防线如同虚设,“地利”的优势也不复存在,故能势如破竹,而最先到达建业,受孙皓之降。孙吴终不能凭借其长江防线而“自保”,诚如陆机所议,此乃“用之者失也”(《三国志》卷四十八《孙皓传》注引陆机《辨亡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