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文坛]柯学的短篇小说《那支绿色的钢笔》

那支绿色的钢笔
小时,看到有人小口袋上挂有一支钢笔,简直羡慕得要死!
钢笔在那年代是知识的象征,身份的标榜,地位的显赫!一般不用问,挂笔的不是老师就是干部;不是部门职员,就是大学生。
那年,我李子浩十三岁读小学四年级(五十年代的小学生年纪参差不齐,普遍偏大),为了想有支钢笔真是想疯了!我班上三十六个男女同学几乎用的全是醮水笔,用钢笔的人微乎其微,有同学偶尔借一支“开洋荤”写两天,还给主人后老提不起精神,失去用蘸水笔写好作业的信心。
我当农民的父母亲看我想钢笔成癖,把家底抖清,拿不出五角钱给我买支最低农民牌的钢笔,成为他们不能如愿的心病。
我见人挂有钢笔,总要跟在后面走,边走边朝他的身后瞧,为啥?是想他的笔掉地了我捡到。对这种想拥有钢笔痴迷的天真至今想起,忍俊不禁!
想钢笔归想钢笔,但没影响我的学习。
我是学习尖子,基本是老师讲的课铭记不忘,学习成绩在全班名列前茅,语算和其他科考试总是满分,如果是考九十五分就当自己没及格。不是吹牛,像走棋的高手在班里没有一个同学是我的对手,只有班长郑玉兴能跟我比拼一下,但注定败下的一定是他。
我和郑玉兴同龄,从小知根知底玩得好。上小学后他一直是当我的班长,好像天赐予了他当干部的命。我要是在学习上老占风头,就有损郑玉兴班长的威信,如只管自己“显赫”不讲友情怎么能行?出于此考虑,考试时,比如估计郑玉兴算术能考九十八分,我就考九十六分,少三两分让他“占鳌头”,当然,分子决不能少多,莫让其他同学钻了空子,虚荣心只准我掉在其后决不允许我败在别人名下。
每次郑玉兴得了第一,从我面前走过总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肯定他心知肚明是我让的。我也“君子大度”的不提这“微不足道”之事。所以,我俩的名字常挂在班主任张逸民老师的口里,黄金与白银相提并论在一起,不知多少次号召全班同学向我俩学习看齐。每到这一时刻,我心里高兴得像吃了蜂蜜一样,郑玉兴又怎么不和我一样身同感受在心里乐开了花呢?
谁没个争胜好强的心?由此我与郑玉兴的感情更进一步到如两个哑巴在一起——好得没话说。
到小学五年级,很多同学都陆续甩掉了蘸水笔,用起了钢笔。不过从商店买回新的很少,大多是东拼西凑成的“钢笔”,比如笔头是叔叔的,笔杆是舅舅的,笔筒是姑父的,不少是由黑灰蓝等颜色组装成的“三合一”,甚至是四、五、六斗成的“班子钢笔”。
郑玉兴有了一支没挂钩的“三斗钢笔”。全班只有我和靠大伯抚养的孤儿石教水,连最多“九斗班子钢笔”都没有。
我同桌是个女同学陈红梅。她父亲在区里供销社工作,当时有从事供销社、食品所和粮管所工作的人作父亲,是命中注定的“荣华富贵”!所以她的穿戴在女同学乃至全班中理所当然的数“盖头”。全班也只有她用过钢笔两三支,丢了像没事一样,父亲立马给她买一支新的。班主任张逸民老师想与她父亲搞好关系,图买火柴肥皂之类紧张物品的方便,要把陈红梅关照一下,特将她安排与我同桌,并嘱咐我要多多帮助她搞好学习。
这个星期三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上节地理课下后,同桌陈红梅上厕所没回来。她一支崭新的绿色钢笔放在屉斗里,熠熠发光,爱煞我了!突然,我的心咚咚的剧烈跳动起来,像喝醉酒脸发热的红到耳根。我左顾右盼见没有同学在身边,把她的钢笔快速拿来放在我书包里。这时,上课钟声响起,我和同学们鱼贯出教室,去学校操场上体育课。进操场下了体育课,背上书包回家,我就有梦寐以求的钢笔了!
同学们在操场上过了一阵,不见体育赖东虎老师来上课。忽然,班长郑玉兴跑来说赖老师上节跟别班上课脚崴的严重,这节体育课改为班主任张逸民老师的语文课。
同学们呼的一声回到教室,张逸民老师已经进了教室,等同学们坐好,就上起课来。他怀着激情抑扬顿挫的通读一遍新课文后,开始了板书本课新词语的解释。
陈红梅拿钢笔抄写笔记,钢笔不见了,小声呜咽的哭起来,好在声音小得如同蜜蜂嗡嗡的只有同桌的我才能听得见。
这时,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把笔从我书包拿出给陈红梅,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向她告诉了自己的偷盗行为?如果这一丑恶被暴露,我便成了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梁上君子,一具丧失灵魂的走肉行尸!那活在人世间还有什么意义?我又吓又急得眼睛发黑,头脑发胀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此刻,生命里容不得半点污的我,心里乱得一塌糊涂,拿不出一点能推卸和掩饰自己作偷的办法和主意,只有忏悔和悔之晚矣!心里唯一侥幸的想:她不会大哭让人听到的;她不会报告老师搜身的;老师也不会对她不写笔记批评的——因为张逸民还要有求于她爸爸……
然而,陈红梅便要违我所愿,由泣不成声的小哭,忽然“咯咯咯”的大声哭起来,不但全班同学个个听到,还把面对黑板板书的张逸民惊转过身来,放下手里的粉笔,拍了两下手巴掌,厉声说:“谁哭?”
这一问,张逸民和同学们的视线一齐聚集来自哭声的陈红梅。
张逸民大声问:“陈红梅,你为什么哭?讲讲为么事!”
陈红梅断断续续的说她的钢笔不见被人偷了。
张逸民恼羞成怒的说:“班上一直风气良好,两年内没出现过偷盗行为,一定要查出这缺德的丑恶行为人来,以正班风校风……”
我一听张逸民有杀一儆百的决心,我心里像被捅了一刀,身子除了颤,只剩抖了。我怕同学们看出我做贼心虚,极力用手肘撑住课桌,尽量抑制住内心“丑恶”的行为外露。
张逸民提高声调威严的命令说:“全体起立,眼睛合闭,向后转!”接着说:“郑玉兴,由你来一个个搜身!”说完,转身继续在黑板上写词语解释。
趁同学们向后转不注意的当儿,我迅速将钢笔从书包拿藏到裤袋里,好寻机将它离开自己——竭斯底里的做一个“清白”人!
全班同学听班主任张逸民指挥,闭着眼睛转身面对教室后壁站好,任由郑玉兴前来搜身。
郑玉兴只隔前两排几个同学很快就要搜到我了。我决不能让郑玉兴把钢笔从我身上搜出!
此时,我坚定了要豁出去一举歼灭敌人夺取胜利的决心!
我把钢笔从裤袋藏到袖子内,偷见郑玉兴搜一同学身,利用他低头之机,把钢笔从袖内迅雷不及掩耳的抛到教室空角地去。
大概是极度慌乱的原因,钢笔离开袖筒绊在袖口的窟窿的残线上,便不按我预定的目标到达,抛出去向上一蹿不偏不倚的向郑玉兴掉去,郑玉兴用手接住,没发出一丁点声响,全教室无一同学发觉。
我的丑恶全被郑玉兴收入眼底,知道无遗了!
此时,我背上像插了“斩”字被人推着进到了杀场。我紧闭着双眼,用心在候听“开枪”两字,随后变作一团青烟慢慢萦绕着升入天空,去西方的极乐世界……
我好像等了一个百岁人生的轮回,才听到郑玉兴说:“张老师,钢笔在教室的空角废纸下发现,可能是陈红梅不小心掉在这里……”
一听,像他猛地拨掉了我背上的“斩”字,把我从死亡的枪口前救出!
我有无限说不出的高兴,要是教室无人,我非要跑上前一把抱住郑玉兴将世界上最好的感恩话儿说尽,还要朝他鸡啄米的多磕几个响头!
我听到陈红梅咂嘴的响声,像是要为自己辩解和纠正班长郑玉兴的权威说法:“我下课没拿钢笔到那教室的空角去!”但她只咂了咂嘴放弃了这样说法,我这才收起了有惊无险的心。
郑玉兴把钢笔交给停下黑板上写字的张逸民,他当即交给陈红梅,说:“以后要小心。注意,同学们转身坐回,继续上课!
本应这件事情已经了结。
虽这支钢笔事过,但“境”未迁。它就像“魔鬼”一样缠住了我,无休止的出现在我的睡梦里、课堂上和走路的路上、吃饭的碗里……顽固不化的侵扰在我所有的时空里,挥之不去,驱之不走。它有时是单一,有时是一群,有时似发蝗灾铺天盖地的涌来,如蜂蛰我身,如鸟啄我肉,如鬼嗜我血。我躲不开,避不掉,闹腾得我无了生活心计!
我负罪挣扎在斩不断理还乱纷繁复杂的痛苦中。郑玉兴是掌握了我丑恶的人,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剌!我偷陈红梅的钢笔,只有天知地知他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丑恶如以后被郑玉兴暴露出去,就要遭灭顶之灾,人活着形同行尸走肉,还不如死!
我耻辱得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虽然他们还不知道我偷笔,但我总觉得我的丑恶袒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我在前面走,疑似时时有人在后指背,无地缝可钻。跟同学讲话说到笔,尽量避免带“笔”字,比如不敢说叫人把笔拿来,只好说把写字的东西拿来——真是谈“笔”色变!
我完全丢掉了原来在同学中恃才傲物,趾高气扬的“学霸”气势,在郑玉兴面前更是收敛得一干二净,决不能让他看出我有一点“高尚”他的感觉。我觉得同郑玉兴即使以前是好朋友,他现在定要视我为“异己”,同以前的看待天崩地裂后的不一样!这是个填补不了的地陷,是个难以跨越的深壑。我只有往“填补”和“跨越”的上面努力!除在学习上要突出郑玉兴外,走路要让他走在前头,讲话要让他先开口,瞧到相帮的机会不得有半点怠慢,一次他在操场踢皮球把鞋踢飞了,我忙去找回不让他动手穿在他脚上……一言以蔽之,我终日是如履薄冰胆战心惊的过完每一天——这都是为要封住他的口,对我保密不泄露偷钢笔的丑恶……
我渡日如年,什么人生理想和前途全丢到了九霄云外。我身体消瘦了一圈又一圈,学习成绩垮塌得一落千丈,各科从全班不变的老第一滑降到倒数第二、三……
郑玉兴看到我总是皱眉,我对他“皱眉的意思”更有惴测不透的思痛!
我真到了“人到山前疑无路”的绝境,恨自己不该变个有血有肉的人,如果变个鸟或是其他动物,它们不顾廉耻和不知羞耻;它们不知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不知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终生不为面子和尊严所累,一年四季生活得潇洒自然,无拘无束多幸福!而我生活在它们的洒脱之外,却活得好累好惨,真是生不如死!
转眼到了小学六年级,班主任张逸民因患重症治病住医院,新来的班主任是一个女老师夏芬芳。她刚从师范毕业,年纪比我班的大同学还小半岁,但很结学生的缘,一上任,全班同学就喜欢上了她,她与同学们相处得很融洽,没有一点当老师的高高在上。特别是同班长郑玉兴如姐弟一样,两人常在一起谈心谈班上的工作,沟通活跃,无话不讲。
这两天,郑玉兴没来上课。在上晚自习班主任讲话时间,忽然夏芬芳老师拖着悲腔宣告说:“我们的班长郑玉兴突发健忘症,已经住进了医院治疗。现在他的班长工作由副班长江宏伟主持……”
她讲完,向我投来温柔体贴的一瞥,这暖心的目光像给我寒冬的心里送来了一盆炭火。此刻,夏老师好像有好多话要对我讲,但又好像不敢对我讲出。
夏老师讲完像在小声啜泣。这突如其来使人凉遍全身的消息,一下让教室里的空气凝固,人人明显感觉到了呼吸急促困难。
我与同学们一样蒙了,怔愣良久。忽然意识告诉我——好了,郑玉兴给我腾出转身活动的空间了!我差点将喜形于色布置在了脸上。
又一个班主任讲话时间,夏芬芳老师笑嘻嘻的对同学们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经医院检测,郑玉兴的健忘症对自己的学习记忆犹新,没有忘记,我教的语文课对他测试过一点没忘;但对我是谁他记不住名字,更记不起我是他的班主任,问他班上的事情,全没了一点记忆。”
班上发出了一片叹惜声。
夏芬芳老师看了同学们紧张情绪后说:“一般健忘症表现是什么事情记不住,脑子里是漆黑一团。根据郑玉兴‘有记有忘’的这一特别病况,心脑血管专家科学研定为他起个新病名叫“忘性大记性好”的健忘症。”
夏老师的话好像是与“志士仁人”研制出,说得太不一般的有水平了,把全班同学听得神态各异,喜忧参半。
我窃喜:上帝给郑玉兴的病好像是为我量心(身)为他定患(制)的!
但我对郑玉兴这种为逻辑不符的病仍是半信半疑。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只有通过视听器官感觉到了的东西,才是相信无疑的,因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我像学黔驴技穷成语里的老虎,对“驴”开始了试探。上学的路上,郑玉兴来了,我伸出手要同他几日不见亲切友好的握一握。他白了我一眼,呆若木鸡的翻了几下混浊的眼珠子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说:“我是李子浩。”他说:“读几年级,哪个班的?”把我弄得啼笑皆非,他的“忘性大”要比夏老师说的事实上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想到他的记忆能力丧失得一点没有了。
我又拿了学习资料里我会做的一道算术题,说不会叫郑玉兴教我解。这道题是有难,如果那几节算术课没认真听老师讲解的同学,是难做出和蒙出的。郑玉兴认真的看了题目,拿起笔像领导签字一样娴熟的几画几画,解出了得数。我在心里悄无声息的佩服,真对班主任老师夏芬芳说她“记性好”的怪癖信服了。所以我在班里学习第一的名次退居让给后,一直是他雷打不动稳坐钓鱼台。
我心里仍不踏实,怕郑玉兴有愚弄人的“玄机”。还要看他“忘性大”在自身利益上,无私“操作”应证了,该是我大口吸收新鲜空气的时候到!
班上有一个公认的“校花”女生王玫瑰,人长得如她名字玫瑰花的美丽,小女孩的人胚子比她俏美一方美女的母亲,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但王玫瑰低调不张扬,稳重不风流,大方不拘谨。她决心长大不靠姿色揽胜幸福,要靠本事吃饭。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对学习抓得很紧,她在语文课本扉页上用楷书写了“笨鸟先飞”的座右铭,激励自己不断努力进步。所以,她的各科成绩在班上仅次于郑玉兴,有时还阶段性的同他并驾齐驱。
在郑玉兴没得健忘症前,王玫瑰与郑玉兴两人就有了长大后的那个意思。那时“早熟”的小学生搞恋爱,同学就将它叫“那个意思”。因同受学习好的无形“撮合”,郑玉兴与王玫瑰自然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有了“那个意思”。它虽像五月没成熟的桃子,虽是青涩的,蒙胧的,但爱和情终是一致的。在两人看了《天仙配》的电影后,悄悄海誓山盟订了终身。
为了不暴露,两人隐在“地下”用一个眼神的“秋波”,一个肢体的动作,一种声音的发布来传情达爱,把爱情严丝合缝的包裹在鲜为人知的“情袋”里。不过,我对他们的这些语言传达基本了如心胸,因为我好多心研究别人的“那个意思”,自己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个晚自习,老师开会不能到教室,课堂出现一些嘈杂的乱。先是听王玫瑰发出几声呜呜叫,郑玉兴不理不睬的没作声反应,还在桌前赶做老师布置的作业。过了好长时间,王玫瑰佯装去喝水,那时学生喝的是一班一缸的大缸水,径直朝郑玉兴课桌边过来,大概是想探究一下他不回音的详情。恰巧有个女同学也去喝水,王玫瑰为让路身子一歪,把郑玉兴放在桌子上的课本绊掉地下。
郑玉兴指着王玫瑰的鼻子吼:“你是谁?你是谁?怎么这么狂燥,不好好自习,擅自乱动!”大声得全班同学都听到,好像不高声就缺义正词严,伤害不了王玫瑰的心。
王玫瑰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夺眶而出,用袖子蒙住双眼回到座位鸣咽起来。她深恶痛疾的不是挨了郑玉兴的指责,可悲可恨的是将来与他结婚在一起,日子怎么过?同他怎么交流?孩子怎么培养和教育?这些个念头和疑虑一涌现,她的心如光脚进冰库——凉到了底,决定要同郑玉兴分道扬镳。
他“铁面无私”伤害初恋女友王玫瑰,充分表明:郑玉兴的确是患下了健忘症!
但还绝非毋庸置疑和掉以轻心!我仍几次要诱发郑玉兴关于我抛钢笔他接去的回忆,他用“忘性大”的健忘,显出彻底不知道的情形,为生命容不得半点污的我,完全掩蔽住了偷钢笔的事——彻底成功的为我“雪耻”还我了以“清白”!
从此,我的一颗游离于身体外的心终于回归到了心窝!
我彻底调整了心态,制订出了一整套学习规划和计划,犹如孙悟空被如来佛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出山一展宏图——大显“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之勇,决心彻底摧毁一个旧世界,催生一个新世界!
我抓紧时间补习完了以前耽误的课程。心无旁骛的钻研学习里,小学毕业进入初高中,无论是在县和市的统考或竞赛中,不是夺冠就是占魁,还有数学和化学两门高中奥赛,在省里获得了第一、二的好名次。
我顺利的考进到清华大学学习,继而获得了本校的博士学位,到国家一重点科研单位工作,为发展祖国的科学事业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小时一朝被蛇咬,长大永远怕井绳!我以偷一支小钢笔作反面教材,揣摩出了人生真善美的光点,成了我做人的“定海针”。我在潜心研究国家重大科研项目中,全凭自己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拼搏精神,摒弃了窃人成果为己有的可耻之心,受到了业内的好评!
郑玉兴也考上了一所名校学习,从高中分开一直没见到他,彼此没有了联系。据说他大学毕业,有的说他当了干部,有的说他成了老板。但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未眼见不能为实。
直到改革开放后的那年,参加小学母校的前三届六年级的同学聚会,我接到通知赶回见到了郑玉兴。
那天,我的小学母校装扮一新,小校友们敲锣打鼓放鞭炮,夹道欢迎我们小学的“老三届”。我满心欢喜走进青松翠柏和鲜花扎起的大彩门,一眼就认出了西装革履提着黑包的郑玉兴。他那在小学表现出的文质彬彬,温度有礼的形态中,增添了举止大方豪迈不凡的白领范儿。
我心里犯起了嘀咕:怎么?他得了“忘性大记性好”的健忘症,连初恋王玫瑰认不出的他,是怎样摇身一变,成了看福态最少不让县市领导;看神态至少囊括逾数万的大老板!
我走几步特故停住,想试探郑玉兴至今健忘症的好坏程度。
刚一住步,郑玉兴赶上前一把抱住我。
我用他先前讲的话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郑玉兴笑着说:“‘我不认识你’已经事过境迁成为历史,今天我还能重复过去的说法?”说罢朝我的肩头击上一拳:“好你个李子浩!”
两人泪流满面,我们只有无限深情的紧紧抱住,像要抱住地球滞转。
郑玉兴忽地推开我向我仔细的端详起来。他欣喜若狂的说:“不错,从新闻媒体上知道了你李子浩‘学霸’的了不起,终成了国家科学技术的栋梁之材!”
我说:“差矣,你过奖了!”
他说:“我与小学班主任夏芬芳老师的‘心劳’没枉费,不能因一小过毁了人生光明,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人才夭折,给国家造成不应有的损失。当然,如犯的是大错,夏老师和我决不铙人!”
乍一听,他的话叫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张大嘴巴,似置身在云里雾里……
郑玉兴说:“当时,夏芬芳老师打算同我与你做工作将‘丑恶’放下,根据你生命中容不了半点污的秉性,怕弄巧成拙,雪上加霜。经过权衡利弊,为保证你的身心健康,所以谋划我患‘忘性大记性好’的健忘症,给你腾出了转身大显身手的空间……”
我说:“什么,你的健忘症,是同夏老师共同谋划的?”
郑玉兴说:“对,我差点丢了王玫瑰,不是后来夏老师做她工作。虽我受了不少委屈,但无怨无悔!”
我“哦——”的一声,泪雨滂沱,急忙问郑玉兴:“我们的班主任夏芬芳老师来了没有?”
郑玉兴说:“可惜夏老师已经离开了人世,如果她活着来重温我们过去的事情该多好!”
我眼前又出现了那枝绿色熠熠发光的钢笔……

[清明特刊]重温向天笑的组诗《陪父亲回家》附著名朗诵艺术家薛飞的朗诵

柯学,当过中学语文教师,当过记者、政府工作人员。发表过多篇小说、散文、诗歌、戏曲等文学作品和新闻稿件。著有诗书画印于一炉的《世事示态》一书。剧本《抠老头》在2016年第二届“曹禺杯”全国优秀剧本征集评选活动中荣获优秀创作奖;《王进相亲》在2017年湖北省优秀戏剧剧本征集中被《戏剧之家》10期选载;《非孝不嫁》和《生日贺礼》入选2017年《剧本》杂志社与海南省戏剧家协会共同主办面向全国征集小戏曲小剧本作品汇编。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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