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回想小学时代（六）作者：隔窗听雨
站在岚山之巅，举目四望，湘江古镇与龙光宝塔尽收眼底，三水六桥，步云飞虹历历在目，远山崎岖连绵直奔八闽百粤，湘水绵水在山下汇为贡江蜿蜒九曲，飘然西去，车水马龙田园村舍，风景如画使人心醉神迷，宠辱皆忘，禁不住引颈高歌"风景这边独好"!
同是三年级的时候，“文革”开始了。那时不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这是一场政治运动。因为之前也常有政治运动发生。
不过，这次运动远远超出了以往，似乎叫人始料不及。社会乱了，工厂停产了，相当一部分工人手握扎枪，乘坐一辆辆绿色的“解放”，满大街的横冲直撞。不久，大字报贴满墙，出现各种名称的造反派组织。
大背景下，学校也开始乱了，有些学生开始造反，批判师道尊严，白纸黑字的大字报贴上墙壁，还在他们所攻击老师的名字上划着红红的“×,”打倒二字写的特别大，而且后面标注着一溜感叹号。
学校里的老师，似乎也是人人自危，一些学生比原来最严厉的老师还横，几乎没人敢管他们。有些家庭因为站队观点不同，老子支持这队造反派，儿子支持那帮造反派，父子因此可以大打出手，谁有一句所谓的反动言论，对方立刻揭发检举，完全不顾父子之情。
眼前的世界变了，让我幼小的心有些茫然，每当上学放学，看见一些工厂的造反派趾高气昂的招摇过市，让人心里惶恐不安。尤其是响着警报的汽车，钻到哪个地方，赶紧有多远躲多远，心里在想：说不定谁又遭殃了……
形势越来越严重，学校里也乱的不行，有的老师被批斗，打成反革命。父母怕有不测发生，把我圈在家里，从此我不再去上学了。不久妹妹也不上学了，只有三个姐姐继续上学。
文革，波及到工厂、学校、街道、农村，但凡有人的地方，都被卷入“文化大革命”的浪潮。每当看到有人被戴着尖帽，压着游街示众时，我对他们都是十分同情。同时内心会惴惴不安，生怕这个情景无端的发生在父亲身上。不上学了，也并不轻松，那些日子，我总是提心吊胆，生怕有不测来袭，危及我的家庭，幼小的心承受着沉重的负担。
实际，对于政治运动，我心里并不陌生，因为每一次运动来时，我们家都被推在风口浪尖上。美其名曰，说我父亲在解放前曾当过伪保长。
伪保长是一个什么样的官？是否像电影里那些十恶不赦坏人？这些，我一概不知。可我总是想不明白，一些人为什么总盯着父亲不放？难道他真的是那么罪大恶极？
说实在的，每当政治运动来袭，我都会胆战心惊。听妈妈讲，从解放初期土改运动到三反五反，从“反右”到“四清，”挨上挨不上的都往父亲身上甩，我们家就是村里部分人的攻击目标。
有时候，甚至怀疑父亲过去真的做过什么坏事，不然，为何总有一些人穷追不舍，将父亲置于死地而后快。妈妈常说：你爸爸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就是脾气不好，嘴直得罪人，真要做过什么坏事，镇压反革命时，早已被枪毙了……
妈妈还常说：共产党这点非常好，凡事重证据，那些人诬陷你爸爸的事情都不能落实，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坏人就是这样，整不倒你赚得恶心你，莫须有的罪名还需要很长时间来澄清。政治挂帅的年代，不死也让你扒层皮。按说我家是工业户，不归大队管辖，只是祖居在农村而已。我们家成分是中农，土改时那些人想把我家化成富农，工作组说条件不够，上中农也够不上，最后才化为中农。
现在的人可能不知道，成分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才明白，成分足可以左右一个人的命运。如果你出身“地富反坏右”的家庭，你将永远不会有抬头之日。
我们家是中农，在当时来说是可以团结的对象，可我家和“四类”没什么区别，广大贫下中农并没有团结我们，我们不知不觉成为了他们的敌人一般。长此以往，我们姊妹在外总是低人一等，大气都不敢喘，和四类子弟没什么两样。
刚开始辍学在家，觉得还不错，一天自己可以随便玩。时间长了，我有一些想念学校，想念在课堂上学习的情景。那种无名的失落感，随着时间蔓延越来越重。加之，那些恨父亲的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教唆，他们的孩子串通村里的孩子想方设法的孤立我们。
明知道他们对我们敌意很深，见面我们还得低三下四的打招呼，父母嘱咐我们低调再低调，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记得一次去商店回来，土路上遇见那家的二小子，我们狭路相逢，我用当时最常用的语言打招呼：你干啥去？
二小子把下巴扬的老高，把脸转向一边，挺着胸脯从我的身边走过去，那样子，真霸道！我被他那恶狠狠的眼神穿痛内心，灰溜溜的闪躲，一份脆弱的自尊，被人踩踏得粉碎。至今，我仍然清晰得记得那一刻，记得那小人得志的样子……
打这以后，我远远地看见他们就会绕道走，不去惹乎他们，免得他们看见我们不顺眼，说不定什么时候站在我家大门口叫骂，我们根本不敢与人家抗衡。
为什么我们家总在政治运动的风口浪尖上呢？这个问号持续了我的整个学生时代。多少年以后，我才明白，除了父亲脾气不好之外，就是他很持家，日子过得比别人好，遭人嫉妒。有道是：气人有、笑人五。我们村子不大，这样人还真不少。数年里，村里那五六个人屡次栽赃陷害，故意“整”父亲，最终他们也未能如愿。
没有整倒父亲，估计他们是咬牙切齿，于是变着法的无故挑起事端，我们每一天都如履薄冰。遵照父母的嘱咐，遇事能躲就躲，常常是忍气吞声，我们姊妹尽量少出门，大多时间都在自家院子里玩。就这样忍让，还是有人堵上家门口。
处于当时的形势以及个人的性格，左邻右舍欺负我家时，我们都是选择忍让，随他们明着刨树拱地，霸占几条垄也饿不死我们，暗里偷你祸害你，鸡鸭猫狗也无辜的受到牵连。受人欺负，心里非常难过，唯独可以安慰自己的是：相信多行不义者，必然会得到报应。多少年后，所发生的事情认证了这一切，因为老天在睁眼的时候，必然以不同的形式来惩罚恶人。
这一段经历，是我学生时代最灰暗的一段时间。这期间，让我知道了人性的善恶，让我体会到了人情冷暖，也看清了一些人的嘴脸。从那时起，我的心里就有了一个信念：人，一定要自强，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怕一些人嫉妒，凭自己的劳动创造自己的美好生活，证明自己的顽强、乐观与向上。
与人为善，保持人性的善良。生活，少不了是是非非，只要心存善念，最终会走向阳光灿烂！
（待续）
作者简介：隔窗听雨，实名：单乃久，74届知青，自由撰稿人，长居辽宁鞍山。一个喜欢文字的摄影师，一个从事摄影的文学爱好者，时常敲击键盘去追逐过往，力求每一篇文章都具有温度，希望每一段文字所蕴含的情感，能够温暖自己感动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