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三四二】梦里情结老去心

小说《缘为兵》【三四二】梦里情结老去心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讨论会上，陆军璞带头儿发言，新战友们紧跟在他后边儿全都兴高采烈的说了起来。最先发完言的陆军璞，这阵儿的思绪却回到了孩童时代……

大概是那天陆军璞头一个儿发言之后，便开始写他的这一篇日记，或是开始构思他的这一篇日记了。他那天的日记写的很长很长……我读着他的日记，似乎也回到了小的时候儿。

有人说，当你经常忘记眼前人的名字和刚刚做过的事的时候儿，却能清晰的想起小时候儿的一些人和一些事，那么，甭管你是多大岁数儿了，都说明你实际上已经老了。

我现在就是这样儿，文章写到后边儿就忘了前边儿写的是什么了。等到返回头儿捋清了前边儿的脉络，又想不起后边儿要写什么了。要么就是写着写着就把马掌钉到了马屁股上，离蹄（题）太远了。

当我看了陆军璞的日记，不仅想起了以前的事、以前的物、以前的人，而且那以前的一切都越来越清晰了。

尤其是读到陆军璞的这篇日记，让我宛若就活在儿时，就活在北京市宣武区的棉花地，就活在曾经的四合院儿。本来还有些模糊、有些遥远的记忆，现在却越来越分明，越来越亲近了。

那感觉，就仿佛有一个人正在向我走过来，起初只是看到了一个轮廓，后来便看清了他穿着的是什么衣裳，又看清了他穿着的是什么鞋。再后来，那个人走的更近了，就看清了他的发型儿，他的脸庞，他的眉眼儿，还有他眼角儿上的笑纹儿。而且，张嘴就能叫出他的小名儿……

现在，在我脑子里显现出来的，便是棉花地里那些纵横交错的胡同儿。

棉花地哪条胡同儿宽，哪条胡同儿窄；哪条胡同儿里大宅门儿多，哪条胡同儿里有名人故居；哪条胡同儿的公用电话在哪儿，哪条胡同儿的官茅房在哪儿；哪家院子是磨砖对缝儿的青砖大瓦房，哪家院子的后山墙墙皮掉了，露出了里边儿的碎砖头，而我，正站在那儿，用手指头往下抠着砖缝儿里风化了的墙灰……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见，恍如就在眼前……

我的这些症状，似乎是在说明——我真的老了。我很害怕，怕我写不完陆军璞，就去找陆军璞了。

陆军璞去年跟我说过，他要借给我二十年阳寿。可是，他跟我说完之后的第十一天，就突然离我而去，撒手人寰了。

而我哪？我虽然暂时还活着，但是，也说不定哪一天就要弯回去（死亡）啦。

陆军璞走后，我就开始写这个故事，已经写了三百四十三天，也快一年了。写了将近一年，才写到陆军璞参加中国人民解放之后，刚戴上领章帽徽这一节。

我的确是有点儿老年痴呆了，打一点儿字总是出错儿。写一段儿话也要反复地修改。我真怕人没死却变成了一个傻子，那就写不完陆军璞了，也就完不成我对陆军璞的承诺了。

陆军璞当时只是说借给我二十年阳寿，他并没说这二十年里，我会有几年是明白的，我会有几年是糊涂的，我会有几年是痴呆的。

现在的我，也只能像陆军璞的副班长廖秉卓说的：“干死球朝上，不死接着晃”。我——不死接着写。

哎，您看看，前边儿说到陆军璞的思绪，从讨论会上回到了孩童时代，这么会儿就又跑题儿啦。就此打住，咱们不说我了，接着说陆军璞——

陆军璞从很小的时候儿，就有一种强烈的军人情结。其强烈程度，远不只是一般孩子学着解放军的样儿，在胡同儿里玩儿着舞枪弄棒和骑马打仗的游戏。陆军璞的军人情结，是一定要参加解放军，一定要当一辈子兵！

陆军璞小的时候儿，家里有三个当空军的亲戚，而且都是开飞机的。一个是陆军璞的二爹，也就是二叔。陆军璞他们家，管本家的叔叔都叫爹，管外姓人才叫叔。还有两个是陆军璞的舅舅，一个是二舅，一个是三舅。

陆军璞的二爹来家里很少，因为怹在沈阳空军，只有休探亲假的时候儿，才能回北京。可是，怹却很少休探亲假。

陆军璞的二舅和三舅来的次数儿多一点儿，因为怹是北京空军的，机场也在北京。

陆军璞二舅、三舅当兵的机场有挎子，有时候儿，开着个挎子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