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守金
王村来了个疯女人，披头散发全身污泥，头发上沾满了碎草屑。细高个儿，大眼珠子瞪瞪的。她的嘴里总是发出骂人的声音，有时疯得厉害，她还追着人打。白天有许多人都看到她在王村转悠，大街小巷坑边儿地头都出现过她的身影。她饿了也不会去谁家讨些吃的，而是到处寻找捡着吃，捡个苹果胡捡个萝卜皮儿，捡个坏西瓜坏梨。有时候谁家的剩饭剩菜倒进垃圾桶，她用手抓起来就吃，恶心。有一回，她从王奶奶门前过，王奶奶好心，怕她饿死，从家里拿出两个馍馍一碗汤给她，她接过来又吃又喝。这以后到了饭点儿，她又来了，王奶奶还是给她吃饭，不几天就养成了习惯，一到饭点儿她就来。
有时候王奶奶和她说话，问她家住哪里姓氏名谁，她也不懂，大眼珠子忽闪忽闪的。王奶奶看到，有时她还流泪。这一天，王奶奶忽然想到，她虽然疯疯癫癫肮肮脏脏的，她毕竟是个女儿身，她每天在这村里转悠，晚上又不知道睡在哪里，万一有个坏男人打她的主意可怎么办？村里的大柱，车轴汉子，三十多岁，也不瘸也不瞎，浑身有力气能干活，就是心实有啥说啥，从小他爹妈叫他干啥他就干啥，自己没个想法，就是人们常说的八个心眼儿的那种。大柱还没成家。王奶奶找了邻居快嘴英给他说和，大柱扭扭捏捏的答应了。当天，王奶奶找了几个女邻居，把这疯女人拉进家里，告诉她叫她当新娘子，给她找了个新郎，没想到她虽然不说话，却温柔了许多，她任由这几个老太太摆布。大家你一件她一件的从自己家里给她找来了好几身旧衣服，还有人给她拿了头绳发卡，甚至有个老太太还拿来了个红花。王奶奶把她领进洗澡间，把她脱光给她一顿冲洗。把她领出来给她穿上衣服，换上鞋子，梳好头，头上戴上大红花，天啦，竟是一个美人。再一看，大眼睛，小圆脸儿，细高个儿，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几个老太太都乐坏了。
大柱来了，买了一包糖给众人分了，高高兴兴地把她领回家。当天夜里，大柱帮她脱了衣服，哄着她上床睡觉，然后，熄了灯，自己悄悄地爬上她的床。从此以后，她成了大柱的媳妇，大柱喜欢她疼爱她。一天三顿饭哄着她吃，给她洗衣服，帮她洗澡，给她梳头打扮。一年后，她生了个小娃娃，更令人欣喜的是，生了孩子不久，她的疯病竟然奇迹般的不治而愈。她回想起她的从前，她家在省城，她父亲当官儿，她父母给她找了个对象，她不喜欢，她父母强行给她订婚，给她结婚，她又哭又闹后来就得了疯病。她把她的这些事儿向村里人说了，村里人都不相信。她很喜欢她的小娃娃，她也不嫌弃大柱。她们在一起过着欢乐的日子。
这天，来了一辆宝马车直接停在她家门口，从车上下来几个人。几个女人拉住她，对她说，苦苦找了你好几年终于找到了，你爸爸当了更大的官儿，你别在这穷地方受罪了。大柱来阻拦，两个男人挡住他，恶狠狠地对他说，你犯了强奸罪，等待法律制裁吧。王奶奶壮着胆儿来劝说，他们听说是她给介绍的，马上说：你也属于同犯！此后，再也没有了她的音信，谁也不知道她和孩子怎么样了。大柱也疯了，不吃不喝不干活，愣愣怔怔的，全身污泥也不洗。王村的几个老太太经常流眼泪。【作家档案】
张守金，山东郓城人。专攻小小说，在纸刊和网络平台发表许多小小说和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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