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那边不是山 / 四六文摘

山河海阔，人间烟火

今日秋分，下班临了，黑云压城，天雷滚滚，暴雨坠下，全城瘫痪，鸣笛、车尾灯顿挫的红、慌张的伞、在马路上低头踮脚的上班族，在太阳直射点在庚子年第二次击中赤道的这一天，西北一座黯淡的城，被雨点砸的生疼，被秋雨洗的高贵，被这个秋天抱得紧而暖。

临近长假，人们都开始心慌，拎出心心念里的清单，真能付诸的寥寥无几。被疲倦熔断的人，真要闲下来，也会浑身不适。人都在打磨自己的情绪，雕琢面对一切的立场，想要做自己，其实不易。不久之前，在朋友的推荐下，潦草的看完了莫言先生的《晚熟的人》，文中一段话颇有感：

『本性善良的人都晚熟，后来虽然开窍了，也是被坏人催熟的，但是他们仍然善良赤诚，然后再不断的，寻找自己的同类，最后却成了最孤独的一个。』没错啊！这年月，遇到没扔掉节操和气节的人，就要一下微信吧。

从上一个秋天走到现在，四季只改变了凡间枝丫的枯荣，而世界的冷暖黑白却被时间摇晃成了最戏剧性的鸡尾酒。凡人的点滴生活凑成了微观叙事，婚恋、失业，生子，运筹、抉择、升迁、褪尽、死亡等等。世界的轮转星移变成了宏大叙事，结盟、争端、暗箱、权欲、财阀、媾和、冷战等等。我们所处的角落，从未如今日一般看似毫无联系，却缺一不可。有的人追求的是生活的饱腹感，而有的人穷其一生追逐的则是去体验为数不多的几条大道理，于是我们早出晚归，和人生讨价还价，锱铢必较，甚至，很多次，很多人也会拉住彼此的衣角吐出几个字“我,,,,,,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啊！”

身边很多同龄人拼搏的动因其实很简单，就是想主宰自己的命运，或者说保留自己的选择权，在职场、家庭和感情里，留有选择的权利，选择裸辞的权利、选择爱一个人的权利、选择爱很多人的权利、选择一个人睡的权利、选择和另一个人反复睡的权利。为了守护这些权利，你得明事理、晓人和、通人情，至少做一个好人。财富和权力在毕生中，或多或少都会深刻改造一个人，你想抓住的，未必是眷恋你的，凡你想控制的，都控制了你。有的人把彼此的命镶嵌进那张合影的框、有的人习惯和月亮交心、有的人逐渐变为一个假寐假欢乐的浪子、有的人只欢喜忠于内心的热闹，我们会背着小手，一路低头走下去，不和人同路，自己走。就如同《花样年华》里的那本周慕云和苏丽珍共著的小说，毕其一生，能寻觅到你情愿交付章节的人，真的太少，不期望遇到，也是对此生最大的公平。

毕业到现在快十年了，换过一个老东家，也经历过波折沟壑，陷入沼泽，自己爬出来洗掉泥沙，还是可以继续奔跑的。前天吃饭，年纪大我很多的同事问我是否甘心，其实这么多年，真的还算挺顺利，虽然“作业”很多，也多次疲倦熔断，但我的团队很爱我，在机场等待登机时，少冰的美式总会记得帮我点一杯。很多事情，不是甘心与否的范畴，而是改造心境去匹配事实的一种努力。有时，人生终究是无趣的，生活的潦草又可爱，孤独又渴望。今天在车里看到路边的银杏全部变黄了，后悔没逮住机会收藏几片落叶。或许，这一生错过的景致也错过的我们，彼此等待，终会放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