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会安心地睡着


遇见-江昭和




夜深,缩在被子里听一首英文歌,《somethings never change》,颓靡的,消沉的,男女对唱,很有几分王家卫电影配乐味道。

那种情不自禁闭几分眼睛双肩微微摆动似陷入酒精微醺状态。

不懂在唱什么,只觉着一对怨偶互相勾引,深陷暧昧情绪不能自拔,偏偏见不得光的欲仙欲死,仿佛是一种“君问归期未有期”。

叫人想起夏天看过的一部文艺片《路边野餐》。里面有一支充满无限怀旧气息的台湾情歌,《告别》。几欲如此般地“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一层一层地渐渐漂白渐渐消瘦,渐渐令人朦胧渴望睡去的。

她唱,再看一眼,一眼就要老了。不然红颜守空枕。不然你不再看得见,此刻闪过的刹那的眼光余味摇曳。不然只得漫长来日方长来惆怅只是当时已惘然。

不然你不会知道,曾有一人,在云烟两茫茫的相逢深处,将你当作一瓣有朝一日会得芬芳馥郁的蓝色花朵。

那时候,天下雨,伞只有一把,或者没有,那时候,话不多说,说也说错,那时候,长街太短,无缘从夜幕走到天明,那时候心里有一千只纸鹤,淹死在忧郁的沼泽。

那时候,你拥有我,我拥有你。

一首歌完了,也就完了。一支烟抽完了,也便完了。一条道走到黑,也便黑了。睡意来了,也便来了。

在豆瓣上看到一组拍摄于东欧的风景图片,一帧帧地浏览,一帧帧地保存,也顾不得过于严格的版权意识了。

看着蔚蓝的天空,明净的湖泊,精致的城堡,苍茫的树林,圣洁的雪山,像司各特历史小说里庄严神秘的苏格兰古堡,忽然情不自禁流出了眼泪。

这人间,原是存在着无数异彩纷呈的风景,而生命有限。

我们只是被自己的视野和眼光囚禁和捆绑。我们需要时不时浮出水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欣赏欣赏陆地上的风景,感受感受阳光的照拂。

所以会在一个晴天,靠在窗台,什么也不做,发呆,偶尔低头,写三两句话,那是记忆在反刍,打嗝,或者排泄,听一曲老歌,像一只蜷缩起来的猫,会想起看过的电影里的某一个场景,某一句台词,某一个表情,或者什么也不想。

“Ashley ,I hate you ,Oh, you hurt me”。

无论何时想起,总会情不自禁地付之一笑。

即使那个巴掌打得再响,即使当时心里再屈辱,即使眼泪再汹涌婆娑,总有一天,也确实有这么一天,她会逃离他的目光,去追随挽留另一个男人。

而另一个男人,也会离她而去,只有塔拉庄园的红土地,连绵迷醉的晚霞,还有一件件华丽典雅,气派堂皇的礼服长裙日以继夜伴着她奔赴前程。

人生,便是如此,周而复始,熙来攘往,不断失去,不断感叹,不断追寻,不断领悟,不断后知后觉,不断迷迷糊糊。

至少曾与之共舞,那一曲华尔兹,悠扬乐曲声里,许多人嫉妒,许多人艳羡,许多人意兴阑珊睡着,或者干脆离场,但至少,那人在,手掌的暖和肉感,真实一如秋凉,这便是意义之所在。

选择哈尔滨作为毕业旅行的目的地,住宿,路线,旅行装备,一条线下来,花钱还在其次,转车还在其次,还需要穿越十几个小时的黑夜,而且没有座位,十分波折。

同伴揶揄,真是一场说走就走,不顾一切的旅行啊。

忙感叹,是啊,眼看大学生活云烟散去,再不趁早折腾,趁早作一会儿,就晚了。

而选择哈尔滨,不是因为萧红泪眼婆娑带笑看的笔,只是因为一种执念。

偏偏想看看,何为“夜幕下的哈尔滨”,恰似沦为风流的“冬季到台北来看雨”,“西雅图夜未眠”,“凌晨四点的温哥华”,就像因为周星驰《回魂夜》里自我叛逆的莫文蔚,将行李箱扔到楼下,对着夜空中掠过的飞机喊,我要飞去布宜诺斯艾利斯找我妈,时至今日对这座城市充满执迷向往。

而且,想走过中央大街的冰天雪地,亲眼目睹它的俄罗斯风情的建筑,想让手划过那些坚固而华丽的墙面,直到教堂的钟声响起来,又一阵阵地走向幻灭。

为此我在梦里都带着笑意。

无论你会不会明白,我曾为你语重心长,无论你会不会体谅,我兜兜转转,琢磨不透的心情,但请你记得,好好地记得,我心里始终有这样一个角落,有的。

想起一个朋友写过的诗句,脾气不好是因为晚睡,晚睡是因为你。

初见的时候,忍不住泛起笑容,再然后,再然后,我睡着了。

失眠的时候,记得我在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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