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小马 | 我们在南方的南，饮酒
胭脂小马
秦人，锁里最后一匹灵兽，写诗写故事，画朽木，也画无坚不摧的石，在青草上呼吸，写我敢和我不敢，被万物齐生的风历劫，一生用宽口的罍，去盛开，去活的飞扬跋扈。
编辑：霞满天 组稿：下弦月
图：胭脂小马石头手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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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或不归
说真话的人
一直往体外掏东西
半生的泪都落在雪上
城门失火，夜又三更
无辜的布谷鸟
沉默的土地
三缄其口，像空荡的城
那电闪雷鸣突然降临的冰雹
和人间唱起了反间计
昭雪无处安放的真心
若，黑夜清白
就送我一程吧
棉花和针线，云朵和飞鸟
也来送我一程
你在北方，我在南方
为了去看你，我奔跑在天边
如夸父，似疾风直抵长江
可，我们还是隔了三千里
你在长江的远方，和我在北边离别
又在南端重逢
我用螺子黛画远山眉，也画小山眉
用古色古香的小雀斑
去和我隔了三千里的你约会
我们在南方的南，饮酒
譬如，你可以叫我浣女或丹娘
我们复制李白的月光饮花雕
我们在江的中央，在洲的岛心
釆撷看上去有点疼的红豆
此刻，整个长江，没有一朵花不会谈情说爱
蚂蚁钻进花心，南瓜结上老痂
屋顶已上霜，篱笆已倾斜
江水在它的北边，开始东去
我用螺子黛细描远山眉，带着古色生色的小雀斑
回到了北方之北
立夏
桃花腾空体内的处心积虑
开成一个女子的决绝
雨水落下
胆气纵横在每一条河流上
春与夏的征战
在立夏这天
澎湃了，汹涌了
招安了
我躲在了一块石头的后面
无大志
令旗，旧欢，你
都已不在
快刀和热血
封藏在了
我那还未用完的身体里
立夏，更像是你
带我走向成熟后
怎么也找不到你的
那个站台
云上
云上
有寸土不让的庐
有滴水不漏的冰
也有君
在日夜为菩萨换骨
在这里
风儿一眼
就能看见故事
针尖一遍遍
在结疤的针眼里穿过
一座空城
带走再也不能随行的肉体
一个诗人，一个君子
共用了隐居者的血汗
在尘世的舌尖上
找彼此的影子
找雪，找落日
找那个一寸一寸
喊黄麦子的胭脂小马
你爱人如神
我归于自己
我们不过是
在小剂量的安眠药里
在大呼啸的光中
仰着头，一点一点地叩拜
荡漾
未被春天收走的花朵
让我荡漾
当然让我无限荡漾的
是你
这是何等难以驯服的
一匹野生的马
把马背上的天下
给了你
当然还有一生的美貌和纯真
走在大明宫祠遗址上
恍惚整个长安的春天
都从身体里穿过去
这些被美爱过的地方
一再荡漾
依然是王的你
依然是难以驯服的野马
依然是一直下的雨
从北方追到了南方
落在你的肩头
湿了我心
此刻
我念出你的名字，八百里秦川
开始颤动
空白处
1
我想你的时候
越来越空，越来越白
采药忘归
石头、风和流水
还有我，低着头
站在空荡荡的早春里
看一只猫，细嗅蔷薇
2
坐禅的人
把柳暗花明抄在纸上苦笑
落下来的雨
滴在空白处
轻如玫瑰
重如心脏
3
把黑夜喊白
留下空白处
酒逢知己
鱼在钩尖流走
长安一片月
是不是你的白，我的黑
4
悲伤，来自天空
一朵雪花
把自己的孤独倒空
替我，陷入更深的空白
5
我需要一声断喝
让身体内的一双耳朵醒来
填补一场惊天动地的脱胎换骨
其实，我可以像火一样
将身上的刑具烧成空白
6
如果五月还使你孤单
你是回寂静的身体里
还是苏醒着开碗口大的花？
你说开吧
开的时候，请为我放首曲子
害怕你来的时候
空白处，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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