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选登】吕长青/“鞋匠”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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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加入作协那点事儿”征文选登

吕长青

纯粹是“巧遇”,我前几天发现了河南文学的网络平台,今天就看到了平台里面的“那些事儿”。一个是出书卖书难的事儿,再一个就是加入作协的那些事儿。

这俩事儿,按理说,都不算啥事儿,也没啥说的。不就是一个人出了几本书,然后有人说,哎,你加入作家协会呗。再然后,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作家协会的会员,如此而已。但这俩事儿,要真叫“文思奔涌,落笔万言”的作家侃起来,那就有说不完的事儿。

我成为新疆兵团作家协会的会员,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不过,细细想来,加入作家协会的前前后后,倒真是有些值得一说的情节,加起来,还真可以弄出一篇破文章来。

我这个人工作的经历很简单,期间没有什么惊天动地或者大起大落的事儿。正像我后来成为兵团作家协会理事和所在师文联秘书长还有什么作家协会主席一样,平平淡淡,几十年“清汤寡水”,在自己脚下的那片平地老实巴交的站住,没有升上去过,当然也没有掉下去过。

后来被批准提前“假休”,先是组织部的一张“免除谁谁谁师文联秘书长”的命令,接着就是那些不用任命也不用免除的几个职务跟着组织部的说法,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在我的名字下纷纷凋落了。

据说,作家协会会员的“职务”是不会退休的。但是,这个“名号”退休后到底还在不在呢?谁也没说在,谁也没说不在。老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日子吧,管它还是不是会员呢。是,退休金那么多,不是,退休金也不会少几块。

想想相当年积极争取加入作家协会“欲火焚身”的模样,就得给自己一个窃笑的表情包。那几年,一天没有加入作协,一天就坐卧不宁寝食难安。终于加入作家协会的时候,当天就像范进中举一般,欣喜若狂忘乎所以,竟然把背上背着的自己出的几本书全部送人了,大方豪爽得堪称天下第一。

我工作经历简单,但时间很长。前后四十七年,春夏秋冬,暑来寒往,被批准退休时,机关会计掐指一算,顿生疑虑,当即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问,哎,你这家伙,咋会有四十七年的工龄?该不是偷了公家的花生油摸到了自己脖儿梗了吧?我想骂一句,你他那个啥,但没有骂出口。

正是由于工作早,经历就早,经历早,经历就多,经历多,想法就多,想法多,就常常在肚子里憋的难受。难受了,就提起一只破笔在几张破纸片上戳来戳去,久而久之,成就了几麻袋的文章草稿。

当时,我是随手写来又随手一扔,家里天天都是我扔的纸团子。还是我有心的老婆顺手捡起来又刻意集攥起来。结果,有朝一日,要出书了,就派上了大用场。

后来,我调到城里工作了,有位同事跟我说,就凭你那写文章吹牛皮的功夫,咋不知道出几本书呢?出书了,就可以加入咱们兵团的作家协会,加入了协会,那可是名利双收的事儿啊。

我觉得,加入作家协会名利双收的说法,与客观事实不符。不但不名利双收,而且还名利双不收。比如,我加入作家协会后不久,我所在部门领导职务缺位,组织部门考察我是不是可以胜任,结论是,一个秀才而已,秀才带兵,一窝乱蜂。

说我是秀才,还马马虎虎说得过去,然后在秀才后面弄了个“而已”,这一被“而已”,我就原职原位的“而已”到了退休的年龄。

后来,几个哥儿们在酒桌上总结人生教训时,那位劝我加入作家协会的哥儿们抓住我的手泣不成声发自内心的说,是我错了。你哥儿们要不是顶着个秀才的桂冠,说不定早就飞黄腾达了对吧。我说,不对!

以后的日子,他们在酒桌上介绍我时,依然说,这位是“做鞋”的,者名“鞋匠”。他们故意把著的草字头去掉了。人家问,皮鞋?布鞋?我答,粗布鞋,草根。于是,握手言欢,彼此幽默了一把,继而开怀畅饮,哄堂大笑。

后来我揣摩自己,似乎我也就真的适合作家协会的事儿,没准儿让我当了领导,带一帮精兵强将,最后真的成了“一窝乱蜂”,天天在机关嗡嗡乱飞,那可真是罪过了。再说了,要是让我当领导,那些调兵遣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事儿,肯定会耽误我专心致志整理老婆集攥的书稿,哪还有什么“著作等身”的“鞋匠”?哪还有至今依然健康快乐的生活状态?恐怕早就是“酒肉穿肠过,三高近身来。部门几多事,皱纹缠满脸”的模样了。

说不定我还会稀里糊涂的收受了什么公司的贿赂,拿了什么单位的人民币,然后,我又耐不住有钱后的寂寞,洋洋得意之际,弄出一篇文章来,暴露了蛛丝马迹,结果,人家顺藤摸瓜,一苍蝇拍拍下来,筋断骨头折,还真不如一直顶着作家协会会员的“桂冠”呢是吧?

其实,我的人生命运,也很得益于作家协会的那些事儿。

从头想来,我们举家迁到了城市,我从蓝领混到了白领,过上了人人羡慕的小康日子,倘若不是“鞋匠”的话,能行吗?

我开始工作的时候,在农田里做工,天天一身泥巴一身汗水,脑子里尽是庄稼地里的那点事儿。后来走进工厂做工,耳朵边尽是机器皮带轮摩擦的轰隆声。这样的生活和工作状态,一晃就是很多年过去了。我从没有想过,这一生能与作家的称号有缘。

当然了,我能成为“鞋匠”,还得益于一个偶然的基础性机会。那年,我所在的工厂正好缺了一个文职人员,书记那天把我叫进了办公室,问我,你想坐进办公室办公吗?我答,想,想的很哪,做梦都想。我本来是想跟书记开个玩笑,结果书记说,那你明天就到这个办公室上班,要是你真行,就继续,如果真不行,那就回车间继续。

我真行。于是,我就开始了“笔杆子生涯”,也开始对能加入“作协”,产生了梦寐以求的幻想。

我从坐进办公室那天开始,就一路“风生水起”,把文职工作做的有声有色,笔杆子,我弄的得心应手。除了各种领导讲话和文案资料外,我的文学作品也在新疆有了些名气。

当年,新疆的南北疆兵团系统,有两个比较“顺手”的作家,报刊编辑说,这俩人的作品,简直就是三九天的雪片,纷纷扬扬的飘到他们桌子上,挡都挡不住,数量之多,可想而知。这俩人被号称为“南吕北杜”,其中的“南吕”就是在下我了。

于是,我在兵团作家协会的一次会上,被批准为会员。我当时拿着那个像酱油又像咖啡颜色的贴着我的相片又卡了什么钢印的小本子,问那些作协前辈,说,有了这个本子,坐火车优惠吗?可以买卧铺吗?他们对我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们觉得,这不应该是一个作协新会员拿着新证书以后应该做出的反应。

当年,兵团作协在北疆,我工作的城市在南疆,南北疆相距一千多公里,开个会,参加个活动,坐上那种“绿皮火车”在路上要“咣咣当当”晃悠两天两夜,可以让人腰疼背酸头晕眼花脖儿梗发硬俩腿发软。于是,想坐卧铺的打算始终在心头,但是始终都是硬座来,硬座去,说是卧铺要有一定的级别才可以享受到。

现在,退休了。同事们还是常常约我去和那些幽默的“鞋匠”们在一起吹牛皮侃大山。和“鞋匠”们在一起,我感觉心里很舒坦,没有约束,也没有自卑感。大大咧咧的喝着老酒,随随便便的说着段子,摇摇晃晃的扶着墙走路,特别惬意。

退休后,和别的人基本不来往了,原因之一就是没法称呼。人家不是作协的,就不能叫人家“鞋匠”对吧?人家也没法叫我。我的职务原本不高,算来算去,至多是个乡镇长级别吧,叫我镇长,总不行吧?我能管辖哪个镇街?最多管理住一个镇街内的一套住房,那套住房我也管辖不了,老婆全权当家呢,我插不上手。

你想吧,大家见了面,不叫不好,叫了也不好。于是,我的小伙伴“鞋匠”们又集体揣摩了一个新称呼,说,干脆让他们叫你“坐家”吧。退休了,不用上班了,除了逛公园,不就是坐在自己家里吗?

“坐家”,多合适的称谓啊!我的同事们不愧都是“鞋匠”出身,才思奔涌,出口成名,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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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出书的那些事儿》

————征文启事————

作者简介

吕长青,花甲作者,曾是新疆兵团作协会员,二师文联秘书长,现居广东佛山。出过书,作品大部分发表在原新疆报刊,约有八九十万字,并多次获奖。

《河南文学》杂志是河南阅读学会旗下的一个纯文学刊物,双月刊。以“不厚名家、力推新人”为办刊宗旨,以“不唯名家,但求名篇;不拘篇幅,唯求美文;不唯形式,文道并重”为原则,主要刊登小说、散文、诗歌等文体,面向全球各界征稿,所刊登稿件主要从“河南文学杂志”微信公众平台推送的稿件中选取(已在其他媒体刊发并被原创保护的,本平台不予刊发)。欢迎各界人士踊跃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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