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雪,警匪的魂

对《雪暴》的期待,最早是因为片子在韩国釜山国际电影节获得了新浪潮奖。一个国产警匪片,能在警匪片大国韩国获奖,应该是有个性和厉害之处。那段时间刚好看了泰勒·谢里丹的《猎凶风河谷》,看见冰天雪地里警匪酣战的预告片就来精神。

第一时间看了《雪暴》,虽然片子有一些不完美的瑕疵,但故事主线、人物设定、场景选择很有意思,新晋导演的个性追求与商业诉求的折中过程中,保留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在一堆国产片了不至于泯灭到无声无息,相反可以琢磨一下导演的创作思路。

以商业片的标准去看,抢劫后被藏起来搁置了一年的“金子”无疑是《雪暴》这个片子的“麦高芬”(MacGuffin),从抢到金子,到藏起来,再去找回来,金子是驱动所有人行动方向的力量所在。张震饰演的警察千方百计缉凶,以廖凡为首的悍匪则是千方百计弄出金子转移出去,因都是金子,果就是自食其果。

影片开场,廖凡三兄弟抢到金子,在路上遭遇李光洁饰演的警察,他们毫不犹豫地袭警杀人,这场戏就强调了作为“麦高芬”的重要性,以及这群悍匪的性格特征。表达上没有拖泥带水,切入点抓得很好,动作戏也准确地展现了犯罪现场的惨烈程度。

从一个带着作者色彩的片子,或者带着艺术气质的类型片去看,不仅看警匪,还要看人性,所以片子不是一直砍瓜切菜地呈现暴力,用一大堆刺激性的场面来带动气氛,它其实还是在讲人,讲张震、倪妮、李光洁三个角色的关系,廖凡、黄觉、张奕聪三个兄弟之间的牵连。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前面已经做好了铺垫。

倪妮饰演的医生,是人性的润滑剂,冰天雪地里的一抹暖色,她一方面带给孤绝中的张震坚守正义的希望,同时也阻止他突然扭曲、滑向以暴制暴的边缘。也因为倪妮的出现,一些情感段落颇有浪漫主义的色彩。

对匪徒的刻画,也不是脸谱化,廖凡饰演的悍匪头目,不完全是傻大粗笨、力气大的猛兽类型,他对兄弟们的感情,既有难舍的一面,也有贪婪的一面,到最后关键时刻可以果断地杀掉受伤的弟弟。廖凡的重情和狠毒,黄觉的敏锐和狡猾,张奕聪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让这三个劫匪形成一个生动立体的对照关系。

《雪暴》可以视为一个密闭空间类型的电影,就像推理小说里的“暴风雪山庄模式”,劈天盖地的暴雪之后,人物活动就被限制在特定区域,这与崔斯韦导演参与编剧的《一出好戏》里的孤岛模式接近,在这种几乎绝境求生的故事模板里,考验的是人性的动荡和人心的纯良程度。

跟很多警匪片把故事放在西北的戈壁、沙漠一样,把《雪暴》的外景放在大雪茫茫的北方,是有考量的,首先场景极简,并且带着地理、天气赋予的特殊情绪,和这群虎视眈眈的男人们形成强烈的对比,片子呈现的质感还是很迷人的,冷冽之中的绝望,孤绝之中的奋战都带着男性荷尔蒙气息。

从开场以砍断绳索让圆木滚下山,阻挡车辆前进的快准狠,到风雪弥漫的芦苇荡的斗智斗勇,再到小木屋里的紧张氛围,这几场戏的设定都有创意,对于新导演来说,这个执行力算到位了。在这里,白茫茫的雪可能掩盖罪恶,也可能让罪恶更加突出。

作为编剧出身的崔斯韦导演的长片处女作,一上来就挑战警匪片,有勇气,大卡司、大阵容,驾驭难度挺大的,演员群像鲜明,环境空间运用得不错,场面调度也符合警匪片美学,釜山电影节大奖不是白拿的,如果节奏和剪辑在做一些调整,算华语佳片了,期待导演下一部作品。

赏味期限

春风十里,不如你。

书影音,见真心,

花十分钟时光倒流,读一篇小文春风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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