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想要到达的终点

晚上坐了一趟列车，很久没有透过车窗，细细地看外面的景色，清冽又明亮的水面、对岸的灯火通明，建筑灯光尽自妖娆，争相在城市里挺立着。

旁边的乘客大概不肯轻易安静下来，担心沉默间隙会溜出的空虚，所以卖力地互相吹捧着，讲些无聊的笑话。一位大哥不时要cue我，想让我加入他们的谈话中，我迎合着笑了几声，觉得无趣，便继续盯着窗外一幕幕往后退去的景色看。

说是景色，在夜幕下也只有暗与光的分割错落，但也能猜得出那是高楼、那是群山、那是梯田、那是水面……光与暗可比笑话有趣得多。

大多数的人都塞着耳机刷着手机，或是闭目养神睡觉，车厢里永远有方便面的味道在弥漫。

想起一个关于方便面的谈话，那是在一个朋友的结婚酒席上，几个外地的同事们聚在一起聊天，从各自的家乡聊到了春节回家，继而聊到了动车上的故事。一个女生说，火车上最好笑的事是，周围总会有人从包里拿出方便面，泡着开水开始吃起来，就好像一坐火车就必定要吃方便面似的。讲完后，一桌的人都笑起来。可我并不觉得多好笑。也许笑点不在于笑话的内容，而在于谈话的氛围。

人人试图讲许多话，有的是要缓解尴尬，有的是要掩饰孤独。这是我们都能意会而心照不宣的真相，总要有人讲笑话、有人负责笑，而我常是务实夹菜的那个人。

生活里总要参与到许多的场面里，只要分得清自己的场以及无关紧要的过场，就大可不会困扰了。

我终于戒掉了对方便面的偏爱，从前也戒过几次但都没有成功。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吃就真的不再想念那个味道，直到在超市里，经过摆放着各种类方便面的货架时，我抱着“既然都不吃那就不买，既然不买就没必要看了吧！”的心态，遏制住拿起来端详的习惯，完美又干脆地跟它们告别。

都说人的年纪越大，喜欢的东西就会慢慢沉淀，很难改变，而若是很轻松地改变了一个喜好，自然而然地就喜欢了，或者不喜欢了，那这个变化就是理应如此的结果。就好像是到了成长的某个阶段，自然就认同了某些价值观，或推翻某些价值观。

成长也许就是这样一个推倒重塑的过程！

既然都要推翻，甚至颠覆而重塑，那从前的稚嫩是否就没有意义？当然不是！我们说过，意义在它发生的那一刻里。

人人都在追问意义，但追问的意义又是什么？我想，追问本身即意义，人只要活着总要一直追问下去，关于每个阶段的意义，关于人生的意义，每一个意义都是不同而丰盈的，从前的稚嫩有意义，推倒的东西有意义，重塑后的东西也是有意义的。每个意义都是自己给予的礼物，人生是自己过出来的。

我总觉得，我的人生节奏偶尔会迷离和缓慢，思考太多的意义与否，以及自我拷问。所以我经常走走停停，有时会信心满满就此笃定走下去，有时候又会被现实突袭，要停下来重新复盘。

像是近日来，我不再强制自己自律下去，不再督促自己每日出稿，有想要表达的观点可已经太疲乏，或是我还找不到表达的支点，若是强行表达，就变成一场渲染和欺瞒。

人的身体和精神是分开来的，我羡慕那种能始终用精神的力量去趋势身体意志的人，不管那是信念还是自尊的力量，有时候简单就是一种意志力，它更让人专注。

好在我也不会完全搁浅，人们常说，生活总在继续。权且当做夏天是让人懒散和偷图凉快的，偶尔迷糊也没有关系。走得有点迷离和缓慢，但总有方向在继续。

那些讲笑话的人还在继续调侃着，列车一直在行驶中，好在我不是被人潮挤上车的，我也买了票，有想到达的站点。

文/又木

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