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 | 余志君: 做教育, 终将归真
50岁的余志君,变得柔和、宽容,总是一副微笑的样子。按她的话说,她似乎自然进入了生命的“收藏”阶段。
她常说:人的一生,难免经历三个阶段——逐求、厌离、归真。回望过去33年教育生涯,不论曾有多少辗转、曲折,此刻似乎都已化为教育本身的力量。
潮联学校对学生的期待,用在她的身上,似乎也准确:
一个好的教育者,首先是一个生活家,其次是一个创想家,最后还是一个“航海家”。
可能很少有人像余志君一样,如此坦率地承认:从教后的很多年,她曾做各种努力,只为逃离“教育”。
1970年,余志君出生于江西景德镇一个工人家庭。父亲年轻时在印刷厂工作,后调任木材厂,并成为销售科长。母亲年轻时则是一名专业女子篮球运动员,退役后进入瓷器厂,最后成为幼儿园园长。
在这样的家庭氛围熏陶下,余志君从小便形成了浓烈的美术和文学兴趣。那些印在瓷胎上的人物花鸟纹饰,到现在也还像模子一样烙印在脑海里。从福禄寿三星、天女散花、送子观音,到麻姑献寿、牛郎织女,一个个鲜活的故事让她徜徉在形象的海洋里。
那时,她们家还住在单位分配的宿舍里,狭小的房间,板壁很薄,还有缝隙。她记得,爸爸每个春节前都会干一件大事,就是从厂里拿回很多白纸,把墙重新糊一遍。墙糊好后,爸爸就抱着她,握着她的手,拿着毛笔,一边唱着歌——“小小木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一边依次画下:一把雨伞、一条小船、一条小鱼,然后是水浪,江水向东流。就这样,一年下来,墙壁上就被他们涂鸦满了,第二年再画新的。
然后,另一件让她时常惦记的事,当然就是舅舅的阁楼,那里总会有各种好玩的连环画。这些都给了她最初的绘画和阅读启蒙。
到了小学,连环画已经满足不了她,她又跑到妈妈厂里,借来厚厚的《红楼梦》和各种名著阅读。到初中,在热爱的《红楼梦》研究之外,她又爱上了王维、李清照、苏东坡的诗词。
在几十年前那个封闭的小镇,文学和美术的世界给了她想象力,也让她坚定了自己一定要走出去看看的想法。而且,以后的工作不是当记者、写小说,就是做美术家。
但是,父母对她中考的干涉,打破了一切美梦。她被要求考中师。
于是,她只好眼睁睁看着,那一届同学几乎都考上了大学,走到外地去上学,放了假还请她去玩。她却似乎被永远留在了景德镇,一个离她家不过十五分钟路程的中专学校里。
“你想象一下,你的人生就大概在步行最多半个小时的半径范围内,是多么绝望。”如今说起这些,余志君已是一种和解的口气。当年,她为了“逃离”,想尽各种办法,至今说起还令人捧腹。
那时,她刚进入第一所学校,担任了半年美术老师,研究的第一件事,就是怎么不做老师。她的办法是自考美术学院。于是,每天下班晚上,她就约着另外两位老师的儿子和女儿,偷偷在办公室苦练素描,一有空,又跟着学校一位老教师练书法。但好景不长,很快,她被任命为班主任,教语文。她又想到另一条路,考电视台编辑。初试都通过了,最终面试,因为是女性,还是落选了。
但她依然没丧气。她发现,就算外面不行,学校内部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担任大队辅导员,通过这个身份,她可以到区里,到市上,“反正不要做老师。”
当然,她那时想不到的是,为了当一个好辅导员,她做的工作,正为自己后来的教育事业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辅导员的基本功是唱跳、演讲和宣传绘画。为了学好基本功,她跑到妈妈的幼儿园跟着幼儿老师学跳舞,又跑到瓷器厂,跟着老师傅学做动物泥塑。即使在语文课上,她也不放弃美术爱好,常用粉笔在黑板上勾勒几幅简笔画,以形象衬托文字的意境。很快,她拿下了各种比赛的奖项,甚至成为“珠山区十佳青年”。而因为辅导员成绩突出,她时常得到去省上、省外出差的机会。
也就在这时,她的人生因为另一个意外改变了。
通过一个叫吴爱宝的教研员,她知道了海南正在创办一所新学校。她现在还记得那个学校宣传册的样子:
一个简陋的三折小页,封面上画着:蓝蓝的海,一栋栋号称“西班牙别墅风格”的小房子,红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圆拱形的小窗。落款写着“中国国际儿童智力开发中心”。
她也说不清楚,是被大海和房子“迷住”了,还是被新闻上传得沸沸扬扬的“百万人才下海南”潮流给“惊醒”了。她只知道,自己一定要走出去。
更没想到,正处于事业低谷期的父亲,竟然同意了。那年,余志君刚满22岁。
2007年在海南省本色语文研讨会上授课
离开海南时,余志君38岁。很多年来,她常会笑着谈起那段经历,并称那样的青春也算是刻骨铭心。
1992年来到海口,虽然她曾一度打算转行,但面对“百万人才”的冲击,她才发现,自己除了教育,原来什么都不是。
那时的海口,到处都是基建,几乎每个月都有新楼诞生,然后接着来更多的“帅哥”“美女”……
而在那所“西班牙别墅风格”的民办学校里,虽然名牌大学生研究生很多,但都缺乏丰富的一线教学经验,她这个基础扎实的中师生却优势独特,后来居上,拿到了全校最高薪酬。她看到了现实,原来自己最擅长的就是做教师。
虽然,那所学校从来都不像照片上画的那样完美——不仅没电视没电话,甚至报纸都没有;因为资金紧张,停水停电是常有的事;炎热的天气里,师生一周也洗不上一次澡,宿舍一度成了虱子的“乐园”。
但更重要的,她遇见了自己的恋人。学校坐落在月亮湖边,遍地的含羞草,月光下漫步,成为最浪漫的青春记忆。上课之余,唱歌、跳舞、游泳,日子单纯而快乐。
两年后,他们双双转入海口第十一小学。接着,结婚,生子。
余志君的事业也逐步走入上升期,从做辅导员,到语文科组长,32岁破格评为副高级教师,随后成为老牌名校海口九小的副校长。33岁,成为特级教师;34岁,成为全国优秀教师,到人民大会堂领奖;35岁,也就是2005年,她调任海口第二十六小学校长。
2016在珠海市深度变革的学校课程研讨会上做主题报告
但是,逐求的脚步如此匆忙,得到的同时也在失去。原来做校长比做老师还难受,“成为了校长,却似乎远离了理想”。
每个招生季,都让人惶恐。一个个围追堵截的家长,难以应对。扩大到75人的大班额,让人生畏。六七家媒体聚焦孩童跪求读书的场景,险些酿成重大舆情。更有厚厚一摞打招呼的招生字条,让人左右为难。
而另一方面,还有更大的人生危机。曾经最相依为命的两个人,一步步走向疏离。
“终究是失去了彼此。”余志君总结道,“那些青春,那些爱,永远留在生命里,无可替代。”
她再一次选择离开。
大概2005年,还在海口,余志君遇到做“生命教育”的张文质,问他:“只要我的童年是温暖幸福的,我成年无论遇到多大问题,应该都不至于差到怎么样吧?”
张文质非常肯定地说:没问题的,一个好的童年,温暖你一生。
余志君说,在她性格的底层里,似乎更像妈妈,但外在却是爸爸。弟弟就经常跟她开玩笑:说姐姐像爸爸,他像妈妈。
在童年的时光里,母亲虽然也曾作为瓷器厂工人,并担任幼儿教师。但在家庭生活里,她始终承担着“贤妻良母”的角色。所有的家务都是妈妈做,乃至余志君的个人生活,直到离开景德镇,还是妈妈料理。这也在很长时间养成了她不擅家务的习惯。
父亲则更多给了余志君一个“向外走”的形象,甚至性格里的“动荡”基因也多半来自父亲。
爸爸热爱生活,爱说笑,弹琴唱歌,养各种东西。她记得,最惬意的,就是养鸭子,爸爸会拿着洋铁桶晃晃荡荡地带着她去郊外挖蚯蚓。再后来,爸爸转到木材厂工作,在厂房边上开了一小块地,带着她种芝麻。她跟着体验了芝麻从播种、发芽、开花节节高,最后收获的全过程。
当然,有了女儿,爸爸最爱的还是养花。他在女儿卧室窗台搭上木板,总是种满了各种月季。几乎每次出差,他都会带回一两盆稀奇品种。爸爸还热爱音乐,80年代初,他就买了唱片机,后来又听磁带。甚至,还带着女儿去听走穴歌手唱《一无所有》。
这样的父女关系,倒更像是朋友。甚至到现在,父女俩在一起的标志性方式还是,端起酒杯“喝一个”。
就在那段“隐居”日子里,父亲的形象重新在她心底“复活”。她开始学着父亲,去做一个“生活家”。
在阳台上学着父亲种花,写下:“空庭酒阑后,早晚学种花。觞纭东篱色,啸吟复何嗟。”
邀约朋友去竹仙洞的山上打水、煎茶,写下:“殷殷菊花盏,袅袅玉茶烟。”杯茶在握,身心安定:“日暮浮云合,杯茶共岁寒。澄怀且静坐,契悟壶中禅。”
五年,她没参加过任何比赛,也没发表过任何文章。香洲区一共1000多名语文老师,她把每个人的信息一一录入系统,鼓励大家写邮件诉说自己的教育困惑。她仔细研究后,再回信,并归类整理,做成PPT,给大家分享。
许多人都好奇:来到珠海,她到底在追求啥。
只有她心里知道:她的人生要补课。
五年,她学会买菜,做饭,学会了独立生活的一切琐事——但生命却回归到最简单朴实的状态。
她坚持每天走路上班,15分钟步行,似乎就像回到中学一样,走一路,想一路。她对朋友说,似乎找到了一种修行的方式,每走一步路都是修行。甚至,每天洗碗时水流过手的感觉也是修行。
在一篇回忆文章里,她还写道:
当你逐求的东西变成让你厌倦的,你会发现一切不过如此。然而理想,不是摆在那里等你去拿的,理想就在你平时的矛盾和冲突中,就在你非常艰难地一步步前行中。但它一直都在,可能不一定在前方,而是在你身上。
五年,仿佛五天。终究还是回到学校,才是回归郑重之时。
和童谣课的孩子们在一起
2018年夏天,余志君如愿去了日本,寻访童谣诗人金子美玲的故乡。沿着诗歌书写的每一处景物:海边的风,一条小巷,树林里飞起的鸟……
但不是“朝圣”,她想尽可能去触摸诗人生命最明亮的一面。
多年的童谣教学实践,余志君都始终坚守着一个价值尺度,那就是表达爱与温暖。但是,她却发现一个问题,无论谈论什么意象,儿童都会隐隐约约去触碰关于“死亡”的命题。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的朋友陈鹏在屏幕上播放一张(胖乎乎的可爱的)手的图片,请孩子联想。第一个孩子说树,第二个孩子说没有树叶的树,接下来一个孩子,就说了“死亡的树”。另一次,她播放蝉的图片。孩子们举出了“出生,出走,恋爱,交配,繁殖”等关键词,最后,还是“死亡”。
“他们虽然不懂死亡,但经常出现这个词。”余志君说道。这也促使她更进一步思考,如何处理诗歌中的负面情感。
比如海子《面朝大话,春暖花开》,顾城《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金子美玲《向着明亮那方》。这些充满阳光的想象力,反而可能是诗人最绝望的时刻。
一次次实践,余志君渐渐明白,这正是成人视角和儿童视角的根本差异。
“其实儿童不是关注死亡,只是关注那个陌生的东西。孩子的天性是万物有灵的,最重要的不是惧怕死亡,而是引导孩子关切和珍视生命的感动。”
余志君还记得,自己学写童谣的那段经历。
原本,她做童谣课,不排除一个比较功利的目的,评职称。但是,渐渐深入,这和自己过去的生命体验如此息息相关。童谣是载体,核心是人的精神生活。
回想过往,那些最黑暗的时刻,支撑她活下去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呢?无疑地,是真实。
“内在的我要长大,跟外在的社会角色更匹配,而不是永远需要父母来满足情绪的小女孩。但长大的同时,也还有很童真的部分需要保护。”这是人生的和谐。
正是从这些点滴的思考和实践里,余志君开始慢慢理解,传统诗教的核心意义。所谓“温柔敦厚,诗教也”,为什么诗三百要“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其实这就是一种儿童观看的方式。他们喜欢动物植物,这是他们学习与自然、与他人相处的方式,平等的,善意的。而教育,无非是把这种意义提取出来。”余志君说,“而作为教师,你就要尽最大的耐心和爱心,把自己变成小孩,身体要蹲下去,眼睛的位置要低下去,你就能看见。”
一开始,她学写童谣,掌握了很多技术,始终写不好,但最后,她却一鼓作气,三天三夜,就写出了十八首。
现在,每次讲起那些孩子写的诗歌,余志君依然还激动不已,眉飞色舞。
有一首金子美玲著名的童谣《雪》,到了余志君和孩子们这里,也成为最温暖的东西。
“上层的雪,很冷吧,冰冷的月亮照着它;下层的雪,很重吧,成千上百的人踏压着它;中间的雪,很孤单吧,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地。”这是金子美玲的视角。
变化出来,孩子们则写道:
池塘中,
有青蛙在跳,
泛起一片水纹。
池塘上,
有一道瀑布,
把山石磨得很光滑。
池塘边,
有一株三角梅,
她立在那儿,
望着自己的倒影。
(李佳慧)
这是孩子的视角。
甚至,在另一首模仿作品里,孩子还写出了这样的句子:
我想变成
大白鲨。
去海里
自由地穿梭,
不被人管,
去看看
神秘的海底世界。
然后
去吃几条海豚,
还要警惕虎鲸,
体会一场动物世界
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罗晨)
无疑,这样的作品带点“黑色”吗?但在余志君看来,这并不妨碍。“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和谐化解的方式。”她最常用的方法,就是撷取几首“温暖”的作品同时分享。比如:
如果我变成了棕熊,
我会离开妈妈,
披上厚厚的皮毛,
跟小伙伴们一起打雪仗。
如果我变成了棕熊,
我会在妈妈不注意时,
偷偷地从家里跑出去,
从河里抓几条鱼,
给妈妈一个惊喜。
如果我变成了棕熊,
我依然会走进学校,
与同学们一起学习。
(赵景昀)
“你会发现,这就是人的丰富性。人有疯狂的时刻,但最重要的,还有一个温暖的东西把他拉回来。”余志君对记者说。
而教育,首先就是给儿童一个和谐的生活,然后才是想象,最后做更大的事。
这一思想内核,在如今她创办的潮联学校,也就表达为:生活家,创想家,航海家。在这里,航海的意思,不再只是“冒险”,而是造福更大的社会。
潮联学校内的雕塑《童年的歌谣》(青铜,郎敦物)
2018年夏,余志君在香洲区实验学校轮岗快结束,又接到新任命:创办珠海潮联学校。
她再次犹豫了。这一次,倒不是很多年前对教育的“厌离感”,而是舍不得。
她舍不得她倾注了几乎全部身心来创造的这座“创想城”,在这里,她几乎每天都有新点子、新灵感,和师生一起编织充满想象力的教育生活。
可以说,是教育的力量改变了她。
而追溯更早,“创想城”的理念,可能还在她担任海口九小副校长时就诞生了。那时,她的朋友陈鹏创建了一个名为“创想城”(IDEA CITY)的网络社区,主旨是研究儿童创造教育。她被邀请担任超级版主,索性把班上的孩子也都带了进去;而另一方面,她在语文教学上的主张也日渐成熟,提出了“本色语文”,强调语文的“纯真、诗意、创造”,一反流行的工具性倾向。
于是,到了香洲区实验学校,她这些零碎的想法逐渐汇聚起来,变成了课程思想。
简单地说,所谓“创想城”,就是每位老师发挥专长和想象力,自下而上开发课程,由学生自由选择、自由创造。但又不同于一般的学科课程或项目式课程,而更接近“课程社区”的意味。
理想城课程构架
在余志君看来,课程的本质还不简单是学习知识的过程,而更重要的,是模拟真实社会生活的活动(故又称为“活力教育”)。在“社区”里,课程不再是条块式的功能和结构,而是人与人之间要产生紧密连接,触发教学相长。
在实验学校,她常对老师们说的一句话就是:不是我告诉你们做什么,而是你自己想做什么。“做校长最重要的就是要让每个老师的想法都有他的舞台。”
2019年7月,潮联学校创业团队第一次集结
至今,回想起这批老师的快速成长,她还感慨万分。
比如一位体育老师,原本教学成绩并不突出,但他有个独特优势,就是定向越野。他就以此为本,提出了自己的教学主张“MAPS体育”,即,强调教学设计要任务式创设情境、团队式学习、激励式过程评价、地图式顺序路线。
由此,他不仅在“创想城”做了拓展训练课程,还进一步组建了学校定向训练队,首次组队参赛就囊括珠海市七枚金牌。余志君还记得他那句特别好玩的话:现在整个世界都是我的课堂。
再比如一位数学老师,在大家眼里,她曾是“课也一般,班主任也做得不太轻松”,但现在却成为人见人爱的“绿手指老师”。因为,她最大优点就是会种菜。“老师有了舞台,就越来越发光,现在学生都成了他的小迷弟。”
在实验学校,“创想城”曾一度开发了80多门课,为了避免课程学科化,各自为政,余志君又提出了“联谊会”的想法。
简单说,就是办一个茶话会,老师自由交流组合,看看两家课程是否可合作,能组合就在课程板上画连接线,即使不能组合,也可以画虚线,表示生活上联谊。就这样,首次联谊,都至少收到20多条实线,30多条虚线,进一步推进了课程“社区化”。
其中最有意思的一个故事,就是师生开发的发夹课程。发夹的制作很简单,胶水缎带一粘就有了。但这就够了吗?还不足以构成“创想”课程。
于是,师生把融入美感与手工艺的各式发夹带到美发课程,将孩子们创造的发饰与发型通过课程联谊开展合作;还带到校外售卖,结果生意火爆,甚至实现了课程经费自给自足。后来,还有余钱,课程又延伸到去敬老院看望老人,跟社区联谊办“三八节”活动。
有趣的是,在一次活动中,他们的创意被一个社区残障人工作室发现了。他们用塑料珠子做纸巾盒,但怎么都卖不出去。于是,师生与残疾人工作室合作,教他们做发夹,效果很好,最后,甚至还开发了琥珀类新产品。
余志君说,这就是创想城的意义。不仅打破了学科限制,还延伸到了社区和社会教育,“让每个人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理想。”
如今,实验学校的这些“创想”,也在潮联学校落地,变化成“理想城”(IDEAL CITY)课程。一字之差,余志君还想得更多。
在潮联学校,比起之前更进一步的,就是明确提出了“生活家”“创想家”“航海家”三个层层递进的课程序列。此外,根据潮汕文化的特点,潮联学校还提出了“潮联八节”课程。所谓“八节”,即是将一学年有效的八个月在校学习时间,变成主题活动的学习方式,并通过“执行校长”,更进一步推进学校管理的“扁平化”。
一年时间,余志君带着10位老师,慢慢把校园空间和课程架构搭建起来,就像看着一个孩子出生,慢慢长出头发、牙齿,说出第一个词语,绽放第一次笑容……
和孩子们在创想城
说不清道不明,余志君觉得,她的生命似乎也开始进入“秋收冬藏”阶段。有时,空下来,她还会看看从实验学校带走的一朵棉花——
那是孩子们第一次尝试种植棉花时唯一存活的一朵——而此刻,就像是最重大的“信物”交在她手中。
总有什么是要坚持的吧
辨着风的方向
很努力地织一张网
织了又破
破了又织
路灯下的蜘蛛啊
总有什么是要坚持的吧
跟着节气的步伐
很努力地种一垅棉花
一年过去
又是一年
上劳动课的孩子啊
总有什么是要坚持的吧
从日出到日暮
很努力地绽放花朵
开了又谢
谢了又开
院落里的木槿啊
发现教育价值 记录教育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