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飞机二三事(三)

沪语朗读:王维杰

乘飞机二三事
作者:陈永生
沪语改写:丁迪蒙
朗读:王维杰

三、1999年

1999年初秋,我勒多伦多胃出血,邪气严重,住了一礼拜医院,勒屋里又休养了一个月,自家觉着好了,就按照原计划,回国探亲。

听讲我要回国,一位朋友搭我讲:伊个朋友想请我帮忙,带伊阿婆回上海,路浪向请我照顾照顾。我搭搿位朋友个朋友素昧平生,从无来往,但一想,举手之劳,做点好事,能帮就帮伐,就答应了。于是,伊个人随即就为伊个阿婆买了张搭我同一航班个机票,並请我到伊屋里搭老太太见面,认认人。

等到伊日天勒机场见面个辰光,我一呆,老太太是拨工作人员用电动车送进来个,因为随身行李有两只大包。搿个辰光伊个屋里人已经勿勒身边,过安检了,无疑,勒未来近廿个钟头个旅行当中,我要对搿个老太太负责了。

还算好,伊个身体还可以,可以走动个,就是行李忒多、忒重了。我有眼后悔:忘记脱搭伊屋里人讲,我刚刚生好大病,带人可以,背物事勿来三个。

哪能办呢,呒没退路了,只好硬勒头皮,为伊肩背手提搿两件行李了。好勒我自家是空手,只有一只斜背摆机票、护照个小包。

机场里向个通道邪气长,机舱里向个过道又邪气狭窄,手拎行李要横过来走再可以,还时勿时要撞到两侧个座椅,最难个是拿行李摆进或者取出勒头顶浪向个櫃子,邪气吃力。

伊个辰光多伦多到上海呒沒直飞,要到东京去转,东京机场又邪气大,转机要乘场内个轨道交通到另一个航站楼,可想而知,搿两只大包对我搿能一个刚生好大毛病个人来讲,是多少个劳累搭仔艰辛啊,但是,当时是感觉勿到个。

抵达上海已经是夜到,由于时差,凌晨四点钟我就醒了,起来大便,一看,哇,勿得了!黑颜色个,胃又出血了!再看,大便个前半部分是黄个,说明我勒多伦多还是好个,问题就是出勒搿一路浪向。

马上送中山医院,抢救个过程邪气惊险,医生讲出血个程度实在是忒严重了,再晏眼就可能影响到生命了。

唉,上趟胃出血只有一个多号头,应该讲还沒好透,却又为个素不相识个老太太肩背手提两只行李,从多伦多到东京,再从东京到上海,前后上下飞机四趟,何等艰难,我又是何等个麻痹大意啊!当然,搿也搭所谓“胃出血一般是呒沒啥感觉个”有关,忒危险了,尤其是勒长途飞机浪。

是个呀,勒人与人个交往浪,伊个年代交关人就是搿能个,讲情面,肯帮助别人。反观现在,对勿熟悉、呒没交情个人个相助已经邪气少了,雷锋叔叔勿见了,甚至发展到了“勿要搭陌生人说闲话”。

可见,短短个二十年,人个思想观念、道德品质也发生了巨大个变化,尤其是勒“助人为乐”方面。

结语

小辰光,抬头看空中个飞机,无限向往,老是想,阿里一天自家也好乘飞机,有多少好啊!

呒沒想到,人到中年以后,竟然定居勒国外,于是,乘飞机便成了平常来西个事体。

多伦多到上海,半只地球,要十几个钟头,还有时差,所以旅途的确是相当吃力个。

勒刚刚出国个伊个几年里,我根本沒拿伊当桩事体,每趟动身前头,总归邪气开心,又好搭父母、亲人团聚了,又可以搭同学、朋友见面了,又可以品尝家乡个饮食了,所以呢,总归是“仰天大笑出门去”。

然而,随牢年龄的个增长搭仔体质个下降,多少年以后,慢慢叫觉着乘飞机有眼吃勿消了,搿种感觉越往后越厉害。

现在更加勿来三了,临到要回国,总归忧心忡忡,老是担心飞机浪个十几个钟头哪能熬、哪能捱过去。

唉,从小辰光想乘飞机,到老了以后怕乘飞机,搿又是多少大个变化啊!

原文:

乘飞机二三事

三、1999年

1999年的初秋,我在多伦多胃出血,很严重,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在家又休养了一个月,自己觉得好了,于是便按照原计划,回国探亲。

听说我要回国,一位朋友对我说:她的一个朋友,想请我帮忙,带她的婆婆回上海,路上请我照顾一下。

其实,我与这位朋友的朋友素昧平生,从无来往,但一想,举手之劳,做点好事,能帮就帮吧,便一口允诺了。于是,那个人随即就为她的婆婆买了一张与我同一航班的机票,並请我到她家与老太太见上一面,认认人。

等到那天在机场里见面时,我一楞,老太太是被工作人员用电动车送进来的,因随身行李有两个大包。此时其家人已不在身边,因已过了安检,无疑,在未来近二十个小时的旅行中,我要对这个老太太负责了。

还算好,她身体尚可,能行走,就是行李太多、太重。这时我有些后悔:忘了事先告诉其家人,我刚刚生过大病,带人可以,背物不行。

怎么办呢,无退路了,只好硬着头皮,为她肩背手提这两件行李了。好在我自己是空手,只斜背一个放机票、护照的小包。

机场内的通道很长,机舱里的过道又很窄,手拎行李要横过来走才行,且不时地要撞到两侧的座椅,很累。最难的是将行李放入或取出在头顶上的櫃子,甚是吃力。

那时多伦多到上海是沒有直飞的,要到东京转,而东京机场又很大,转机要乘场内的轨道交通到另一个航站楼,可想而知,这两个大包对我这样一个刚生过大病的人来说,是何等的劳累与艰辛,但是,当时是感觉不到的。

抵达上海已是夜晚,由于时差,凌晨四点就醒了,我有早晨解手的习惯,一看,哇,不得了!黑便,胃又出血了!再一看,大便的前半部分是黄的,这说明,我在多伦多时还是好好的,问题是出在这一路上。

马上送中山医院,抢救过程极其惊险,医生说出血程度实在是太严重了,再迟些就可能影响到生命。

唉,上次胃出血才一个多月,应该说还沒完全痊愈,却又为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太肩背手提两个行李,从多伦多到东京,再从东京到上海,前后上下飞机四次,这是何等的艰难,我又是何等的麻痹大意啊!当然,这也与所谓的“胃出血一般是沒有什么感觉的”有关,太危险了,尤其是在长途飞机上。

是啊,在人与人的交往上,那个年代很多人就是这样,讲情面,肯助人。反观如今,对不熟悉、无交情的人的相助已经很少了,雷锋叔叔不见了,甚至发展到“不要和陌人说话”。

可见,短短的二十年,人们的思想观念、道德品质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尤其是在“助人为乐”方面。

结语

小时候,仰望空中的飞机,无限向往,老是想,哪一天自己也能乘上飞机,该有多好啊!

沒想到,人到中年后,竟定居国外,于是,乘飞机便成了寻常事。

多伦多到上海,半个地球,要十几个小时,还有时差,故旅途的确是相当劳累的。

然而,在刚出国的那些年里,我根本沒把它当回事,每次动身之前,总是很高兴,又能与父母亲人团聚了,又能与同学朋友见面了,又能品尝家乡的饮食了,所以,总是“仰天大笑出门去”。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与体质的下降,多少年后,渐渐觉得乘飞机有些吃不消了,这种感觉越往后越甚。

 到了如今,则更是不行,临到要回国了,总是忧心忡忡,老是担心飞机上的这十几个小时怎么熬、如何捱。

唉,从小时候想乘飞机,到老了后怕乘飞机,这又是一个多么大的变化啊!

2019年9月18日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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