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的春节

进入腊月，父亲一天一个电话，询问回家的时间。我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对父亲说，别急，等这里的工作处理完，我就回家。

我的老家是在湖北与河南交界的一个小山村。母亲走后，父亲不愿意进城，一个人住在老家。一座三层小楼，父亲一个人住，空荡荡的。父亲最盼望的就是过年。因为，只有过年，分散在不同城市的弟弟、妹妹才能带着各自的小家回到老家，回到父亲的身边。因此，过年成了父亲最大的期盼。

其实，不单单是父亲，对于已经过了天命之年的我，对这个庚子年的春节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期待：过了年，儿子已经二十五岁了。他谈了女朋友，感情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因此，除了全家人团聚，我打算把儿子的婚事在春节期间定下来，让两个孩子安心工作和学习。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搞得我措手不及。

二弟是腊月二十八到家的，我和三弟都是二十九回去的。到了家，全家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二弟劈柴，三弟熬肉，妻子打扫卫生，而我却带着儿子、侄儿去给我外公外婆上坟……到了晚上，一切都准备就绪。父亲看着准备好的菜品，高兴地对我说：“等你妹妹一家人回来，咱们全家人就团圆了。”

父亲刚说完不久，妹妹就打来电话。妹妹在电话里说：“哥，我们可能回来不了。”我问：“怎么了？”妹妹说：“听说武汉有新型冠状肺炎，传播得很快，我们担心回去后不能按时回来，孩子还要上学呢。”妹妹全家原打算在三十下午出发，晚上到家，全家人一起吃年夜饭。可是，妹妹全家不回来，父亲肯定会不高兴的。

我急忙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全家人。在十堰卫健委工作的儿子说：“武汉是有这个病，放假的时候，十堰卫健委也已经安排了疫情防控，但能不能这么快就传播到咱们这里，那就不好说了。”三弟是医生，他对疫情传播还是了解的。因为，我们毕竟经历了2003年的非典疫情。全家人商议后，便决定不让妹妹一家人回来。父亲还是有些不舍。他说：“旺旺（我儿子乳名）认亲，他姑父不回来，谁去挑篮？”侄儿认亲，姑父挑篮，这是我们农村老家的风俗。我安慰他说：“别急，他不是还有两个姑父嘛！”其实，我还有两个成家的堂妹，我早已经安排三个妹夫一起去。缺一个，不影响大局。

事情的发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还要糟糕。大年三十的夜晚，全家人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九点多钟，电视上忽然出现一行滚动字幕。：为了防止新型冠状肺炎疫情传播，十堰境内省道当晚十点封路，十二点通往十堰的高速公路封闭。这时候，儿子也接到了单位通知，结束假期，迅速返回单位上班。

这个消息一下子搅乱了全家人的生活，搅乱这个祥和的年夜，也搅乱了我所有的计划。三弟一遍一遍地问我：“大哥，孩子定亲的事儿咋办？”我当机立断地做了安排：二弟、三弟带着全家人返程，儿子也返回岗位，一定要在高速封路前到达十堰。至于儿子认亲的事儿，这毕竟不是小孩过家家，定了的事儿就不能改。至于怎么办，到时候看疫情发展，一切从简。

二个多小时过去了，二弟、三弟已经带着家人安全到达了十堰，儿子也返回了单位，他们都打电话报了平安。老家里没有了往年的喧闹，只剩下父亲、我和妻子。

新年的钟声响了。村子里，鞭炮声此起彼伏。我跟父亲把烟花和鞭炮搬到院子里。我点燃了红红的大鞭炮，点燃了烟花。烟花冲到天上，开出了朵朵耀眼的花儿。我在心里默默地祝愿：祝愿全家人安康，幸福！祝愿我们的祖国早日战胜疫情，繁荣昌盛！

补记：

疫情发展越来越快，快得超乎了我的想象。

正月初二，老家已经开始封路，就连村道也过不去了。湖北与河南交界地方，两个省都设了检查站。儿子打来电话，说十堰中心城区已经不允许聚餐，他女朋友家里定的餐厅不得不退掉。

我知道，疫情防控是大事儿，儿子订婚的事儿不能再按照农村风俗办理，只能从简。其实，我不想从简也不行，因为从老家到十堰的路已经不通了，听说，郧阳桥还被焊上了钢管，禁止车辆通行。

订婚那天，儿子一个人带着喜礼，去了一趟女朋友家，算是认了亲。我与亲家打电话，双方约定：等疫情结束，双方亲人在十堰相聚，共同庆祝胜利，也为两个孩子祝福！（图片摘自网络，与内容无关）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南阳市作家协会理事，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约稿电话：[ph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