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漂流 08

电影《燃烧》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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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修改:人物东篱的名字改成了胡说。
第八章:陀思妥耶夫斯基墓地

“我不想成为作家,我对当作家没什么兴趣。”

“为什么?”

“大家都写自己想当作家,像一个猴子一样被人看,但我喜欢偷窥别人的快感。”

当我问胡说为什么想拍片时,他对我这么说。原本,我是想让他接受采访,作为报社“青年导演”系列的一个补充,可他还是喜欢躲起来,就只是跟我唠嗑,但不接受采访。

盖茨比书店有很多名校毕业生,胡说是其中最另类的一个。他是那一届北京电影学院年纪最大的学生,在此之前,他已经读了一年中专,辍学复读,考了三次,直到第三年才考进北电。

他的经历可算传奇,早在大学时,他就是学生们私下热议的人物,有人看不懂他的作品,却断定他会是电影大师,也有人说他脾气臭,在合作一次后就断绝了联系。

我跟他地理上的共性,就是我们都在粤西长大,他比我更偏,在粤西的一座岛上读完初中。我曾经跟他聊过此事,那地方的学生会公然说自己要嫖娼,他们无心上课,放学后就找女人,网吧和红灯区是他们最常光顾的地方。他亲眼见到有人在街上被打,哪怕在学校里,很多学生也无心学习,不是赌博就是把妹,过过拉帮结派的瘾。只有火箭班成绩好的学生,才有可能考进好的高中。

胡说在那里早早体会到人性之恶。可他并不是火箭班的学生,中考落榜,勉强上了一所城里交钱就能进的私立学校。军训当晚,听同学聊如何去红灯区找鸡的经验。走到楼下,就看到有人的鸡巴光秃秃地抖动在潮湿炎热的空气中。

在那个不时传出学生打架斗殴消息的环境里,胡说靠电影和小说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人生。他那时候喜欢看金基德、园子温,也喜欢读陀思妥耶夫斯基、乔伊斯、萨德侯爵的小说。余华的作品他看不上,但他想像余华一样出名。他高中时偷拍过一个男老师去红灯区,传上网络,在论坛和贴吧里引发过骚动。他也试过一时兴起,去拍摄中途辍学的哥们,那些流水线工厂附近的杀马特、三和大神,他觉得好玩,存在手机素材库里。

脏兮兮的空气,脏兮兮的日子,这样的日子,他一过就是三年,三年后,到了一个更加鸟不拉屎的地方,空气质量上来了,同学却更加颓废。他觉得不能这样,在一次斗殴后选择了辍学。落榜两年,他依然把电影学院作为自己的目标。第三年,他终于考上。

北京是一座不乏名流子弟的学校,在电影学院,面孔精致、穿着光鲜的人数不胜数,胡说的家世和外貌跟他们相比,都不能算出众。但他有两点吸引了大家的关注。第一点,这人特别轴,里里外外散发出一股不妥协的气质。第二点,这人身上的传奇轶事还挺多。据说,他为了体验杀马特的生活,专门把头发染成杀马特那样,潜入他们那部。更令同学啧啧称奇的,是他不远万里从粤西乘火车穿越东亚大陆,只为去圣彼得堡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墓地献上一封信。

他把这段经历拍成了短片。先搞定护照、签证,乘车到广州,坐绿皮火车上到北京,再沿着乌兰巴托、伊尔库茨克、托木斯克、大诺夫哥罗德(老鲁萨),一路穿越俄罗斯腹地,直到圣彼得堡,抵达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修道院(Alexander Nevsky Monastery)旁的收费墓地,那里埋葬着沉睡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阴云密布的湿冷天空下,圣彼德堡的巨树被天空藏进体内。雨水打湿了枯叶,烧炭的人用烈酒暖身,彩色橱窗内肥美的肉体,正在肖斯塔科维奇的乐曲下尽情缠绵,热火烧完后,又被一场湿雨打回原形,沉溺在不可挽回的颓败和重负中,只有闻到墓地上盛开的芳香,才能重寻黄金时代的盛况。远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远去的黄金时代,留下一座冬眠的城市,一群沉湎于回忆的人。

他那天无所事事地在墓园里漫步。看墓碑前路人留下的红色花束,看到一团绿色中央撑起十字架的半身天使。他还看到,在黑色的庄严石像里就刻着他曾在书本读到的文字:

“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们,一粒麦子落在地里如若不死,仍旧是一粒;

若是死了,就会结出许多子粒来。”

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墓志铭,也是《卡拉马佐夫兄弟》中的开篇引言。

作品在死者和生者间结成绳索,将彼此从黑暗的地宫里托举出来。看见天空,一轮每天照常升起的红日。百年以后,涅夫斯基修道院安静从容,《卡马拉佐夫兄弟》描绘的贫民区也早已换了模样。他沿着地图和书中提示的地点寻找,远离游客繁多的地带,一头钻进昔日陀氏描绘的肮脏、恶臭、充满酒精和斗殴的地方,试图与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乞丐、扒手和酒鬼相遇,但那天,他看到的是一排排崭新整洁的棕褐色、灰白色建筑,和圣彼得堡其他住宅区没有区别,只有在一栋黄色房子里,才能寻觅到两百年前的蛛丝马迹。

“拉斯科尔尼科夫之家。彼得堡这块土地上人物悲剧的命运由陀思妥耶夫斯基塑造,这基于他对全人类激情的布道。”

前来参观排队的人让他意识到,这终究是一个景观。

但是在盖茨比书店,当我问起他那次圣彼得堡的经历时,他却笑了笑对我说:“都是编的。”

“都是编的?”

“对,我根本没去过俄国。”

“可是……你拍的片子……”

“那个用蒙太奇就可以做到。”

胡说继续在天台上饮酒,我沉默地注意这个人,有时候越是看他,越觉得他像是灯罩里的飞蛾,忽明忽暗,飘忽不定,每当我想要靠近,就越是离他遥远。

我渴望找到那封信,那封他自称送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墓地的信。他或许写在日志,留在其他储存文字的地方,我对他文字的好奇,对这个人的疑惑,都像是在迷雾之中,寻找一束闪烁的绿灯。可翻来覆去,只找到小说中以第一人称书写的零散片段,名为日记,却不确定是否是那一封。其中在一篇名为《墓园之灯》的小说里,主人公的信件这样写道:

“我说服自己去爱一个人。在说服自己的那一刻,我知道我是不爱她的。我想学会去爱一个人,在生命中前二十年,我从未真正有底气说,自己在爱一个人。我确信,自己热爱写作,热爱作为复数的人,热爱一切抽象的飘渺的事物,但我越是爱人类这个整体,就越是不爱具体的人。我告诉自己要关心他人,对抗基于利己主义的冷漠、自私与残酷,我甚至曾经对数不清的人提起,去宣传知识分子已经沦为陈词滥调的关爱他人的理念,但是,当我只是一个人,关在属于自己密闭的房间里,我知道,对他人的关爱纯粹出于道义和责任感促发的羞愧,而我并不爱他们,我只爱自己,我是出于对这种念头的悔恨而去告诉自己要爱他们。”

可是,这和陀氏有什么关系?我暗自带着疑惑去问陶然,陶然说:“你别理他,他这人就爱说胡话。”“那他真去过俄国吗?”我问。陶然说:“当然去过。他都有在圣彼得堡留下的合照。”

我观看陶然发给我的照片,那些照片灰暗、萧条,像是一个幽灵潜入历史的废墟。胡说确实出现在了圣彼得堡街头,他拍下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墓,也去往这座城市真正的贫民区。陶然笑着说:“这人就爱脏兮兮的地方跑。他现在忙的片子,也跟破败有关。”

我微微地不以为然道:“搞文艺的不就爱拍穷人,都市人爱看。”

陶然摇摇头:“他还不太一样,别人是打一枪换一炮,拍到猎奇的素材就走,他是一投入进去,就要沉浸很久,拍的东西还不讨好,是那种让人一头雾水的东西。”

我继续说:“那搞电影的不都故弄玄虚,看不懂就显得牛逼。”

他说:“他还是有东西的,不信,有机会我给你放放他的片子。”

“什么时候?”

“下个月吧,盖茨比书店有放映活动。”

我答应陶然,结果第二天,他俩就吵了起来。当我下班后回到书屋时,陶然涨红了脸说:“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轴?”胡说也不示弱地回应:“我就是不想像个猴子一样被人看。”

“让你去社交一次,又不是让你卖身。”

“但我不喜欢那人的片子。”

陶然劝胡说参加一场分享,但胡说直说道:“我不是反对抛头露脸,我是不想昧着良心,夸一部我不喜欢的作品。”

陶然说:“你就当是走走过场,有陈老师的推荐,你以后会顺利很多。”

胡说态度很坚决:“他怎样我不管,那部片子拍得烂,就是事实,我们不能喂观众吃(),还说片子真香。否则,我们和那些收钱写软文的写手有什么区别?”

陶然难为情地说:“我看也没你说的那么糟吧,业内评价还不错……”

胡说:“那是因为没人敢批评他,又是底层题材,拍得一般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陶然说:“你这话可别到处说。”

胡说让他放心:“我就跟你私下探讨,我尊重拍底层议题的作者,但社会议题不能成为烂作品的保护伞,拍得不行就是不行,跟他是不是权威,是不是重大议题都没关系。”

陶然一脸黑线,说:“你不用夸他,就在那坐着,说些有的没的话也行。”

胡说戴着帽子,把玩打火机:“那你给我一个去的理由。”

“为了小鲁,你也得去。”

胡说沉默。

“这部片要让更多人看见,不只是为你,也是为小鲁。你去参加那个活动,如果陈老师喜欢,有他的推荐,我们去迷楼电影节就能顺利很多。”

“这事你去,我不去。”

“现在不是跟我犟的时候。”

“你就说这片是你拍的,他也不介意。”

“你是导演,当然得你来。我话放这了,人家老师知道你,也看过你的片子,我就差腆着脸求人家了,人家才答应这场对谈,要不然,人家哪有空跟你这么个新人唠嗑。你老说人不重要,作品重要,那现在为了作品,为了它有更好的平台推出,你牺牲一点成不成?耍个猴怎么了?谁还不是个演员,瞧把你能耐的,给你根棍真把自己当王爷,我看你这小子就是欠揍。”

“说完了吗?说完了吃饭吧。”胡说拧巴着脸,用打火机喷出的火苗烧酒瓶上的贴纸,他们吵得多了,所以就算陶然当着面骂他,他也没那么大反应,只是心底里那股执着,不是一下子能放下的。

当晚,为了圣诞树的完工,陶然招呼我们再次捡落叶。圣诞树买一株就是了,但陶然不想那么随意,他觉得,很多事都太轻易了,太轻易,就不会有劳动完成的喜悦,他看重那个劳动过程,用落叶做圣诞树,是他能想到最环保,也最具可行性的方式。

我们捡叶子,找竹竿,叶子由浅到深,绿色、黄色、棕褐色,一些细小的银杏叶,一片片落入草绿色的袋子里。雾蒙蒙的天,最难寻的其实是竹竿。我开玩笑,要不你折一根。陶然说,不行,咱们还是要环保。他们就继续找,从马路到校园,直到竹林中,月光的清辉洒下来,幽蓝的夜色中弥漫着细细的灰尘,三个戴口罩的人,在杂草上左翻右找,可算是找到一根细细长长的竹棍,扛在肩上,好似丐帮帮主的打狗棍。陶然笑嘿嘿说,打狗在手,天下我有!三人乐呵呵地在月下漫步,于迷梦般的雾霭中潜入城市深处。

回到书屋,陶然把旧报纸、钢丝、胶水和剪刀拿出来,三个人,分工合作,陶然承担了主要工作,他和胡说负责把竹棍插进基座上,但刚准备插进去,他马上意识到问题,有蜘蛛爬了出来!黑乎乎的圆孔里,一只芝麻粒大小的蜘蛛探出来,在棍子上有恃无恐地巡游。我怕蜘蛛,第一个念头是把它拍死,但陶然说,它也是生命,我们别弄死它。陶然取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诱导蜘蛛爬到瓶子里,关上瓶盖,下楼把蜘蛛放到草丛里。那根竹子有几道裂痕,不知道黑暗中还藏了多少东西,陶然用灯照射,确认竹棍里没有生物,才定下心用水冲洗竹子,随后用透明胶固定。

竹棍插进去了,随后是绕钢丝,贴报纸,一串串日期和文字,缠绕成冰淇淋圆筒般的形状,准确来说,像是西方中世纪教堂常见的锥子型尖顶,准备就绪后,就是枯燥、重复的贴叶子,深色在下,浅色在上,最美的一片放在顶端犹如星星,其中重要的一个细节是“去势”,就像把男人的根切断,叶子贴上之前,也要把它的根剪断。一根根枝头落在地上,扫进簸箕,去势的叶子无声无息,装点成一株黄绿色的圣诞树。

平安夜那天,在经历了持续一周的加班后,我终于有时间放下电脑,全身心投入到欢乐之中。身为劳动人民,我清楚地意识到节日就是为劳工准备的,没有节日,劳工的加班就没有尽头,人们用节日的名义休假,在节日尽情玩耍,给疲惫的肉身注入有闲阶级的快感。

在那个艰难的年份,节日——尤其是年底的节日,对上班族来说更有了一分运势好转的期待,为了使节日的氛围更浓厚,陶然早先就提议,书屋的每个人写一张纸条,上面是自己的名字,写好后,纸条混在一起,每个人随机抽一张,抽到谁的名字,就为那人准备圣诞礼物。

那天夜晚,书屋的十个人难得团聚,其中有几位我见面不多,虽然同在一间屋,但上班、加班,回家后关上房门,能聊天也需要一个契机。

我猜想杜若抽到了胡说。她形容,自己抽到的这个人,是一个喜欢观察别人的人,他的眼直勾勾的,像把人衣服脱掉一样。杜若伏在沙发上就像一只野性的猫,她那天夜晚的妆容格外精致,不说话像个冰美人,说起话来,恍惚间令人想起《堕落天使》里的李嘉欣。吞云吐雾,烈焰红唇,举手投足间有挡不住的风情。若我是女子,兴许会被这女人掰弯,而作为男性,说没有感觉,那我就是不诚实。可我又得装作矜持的样子,看杜若与胡说眉目相对。

但我没有想到,她把礼物交到了我的手上。我愣了一会,说:“我以为你说的是胡说。”杜若说:“打开看看。”我接过一本画册一样的东西,脸色绯红地翻开她为我准备的礼物。没有想到,那是一张艺术地表现人体之美的画册,翻开第一页,就是一个女人的舌尖轻舔唇瓣,她坐在高脚凳上,脚踝被一只白净细长的手握住,而手的主人在画框之外。

其他人在起哄,人们看到挑逗的东西,终归浮想联翩。看到这里,或许有的读者会暗暗评论,这个作者真不要脸,还幻想女生给他送这种东西。但没办法,事情就是这样,实际上在那个格林威治嬉皮公社风格的地方,性调侃已经成了令人见怪不怪的事,我们未必是真的想和对方做事,而只是真听真看真感受,把我们对多元的认可,实践到生活之中。有人滴蜡,有人绑绳,有人借香薰和酒,嘲讽三秒就射的男人。姐妹们爱在沙发聊天,问为什么男人做事前和做事后反差这么大,一个外号Eva的女生说,她前不久认识个男的,甜言蜜语,百般体贴,第一次过夜后就对她爱理不理了。恰好,沙发对面坐着一男的,陶然,她就问陶然,你们男的是不是都这样?陶然说,男的都这样,男的都不是好东西。

深夜,杜若和Eva领着我去蹦迪。杜若是这一带的老手,她领着我们在烟雾和强光中游荡。说实话,那是我第一次蹦迪,在来到北京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蹦迪是什么意思,以为是一种高空探险运动。杜若一副要把我带坏的表情看着我,她问我抽不抽烟,把手中的电子烟递给我,我尝了一口,朝天空吐出一缕轻轻的烟雾。在沸水般煮热的人群中,我感到无所适从,看着一个个长靴女郎和穿金戴银的男人,古铜色肌肤,耀眼的红光,我头晕目眩,像是在一座巨大的城市迷宫中迷失,无穷的灯光,无穷的酒精,烟雾滑滑地爱抚每一个人的肌肤。我一言不发,像是个书呆子领略这眩晕的世界,下意识走在他们身后,回归一个有安全感的观察者。杜若建议我多喝酒,让我放松。Eva说我就是闷骚,要不也不会来这里。

我在这座电子集市里像个白痴一样扭动自己的腰身,克制住自我的羞耻感,展现我那木头人一般的舞姿。杜若一口烟雾吐到我脸上,一只手抓住我,让我的身躯缓缓贴近,直到我们只隔了厘米间的距离,她像是流动的红黑色幻象,包裹住我整个视线,我吞下烈酒,闭上双眼,感受真实的呼吸和体温,放下理智,解除工作的噪音,我渴望自己豁出去一点,再投入一点,不要计算,不要后果,宁要充满感受的生活。

当杜若的手划过Eva的锁骨,慢慢下游,贴在她露出的平坦腰身,我看着她们,像是用眼睛完成一场云雨。我们在震耳欲聋的声音中达到意念的高潮,在金属朋克的躁动里,等待所有热气上浮。这让我想起郝蕾那首《氧气》,一股强烈袭来的风,但走出迷楼,跌入寂静的黑暗,我们又回归理智,在燃烧过后是一场漫长的虚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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