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新视野》ll【散文天地·孙宏文作品】ll总第9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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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制作:孟新龙
荆条花
文/孙宏文
老家的东山长满了荆条,每到六、七月份的时候,山上的荆条就陆续开了花。
花开时节,人们在山前就闻到了阵阵的花香。到了山上,更是满山的幽香。此时,蝴蝶在花丛中纷飞着,蜜蜂则嗡嗡叫着落在花丛中采蜜。站在山巅上,望着那葱茏的山峦,那海洋般蓝紫色的荆条花,感叹到大自然的美、家乡的美。
小的时候,我常到东山上打柴,所说的打柴也就是割荆条。在以生产队为单位的集体所有制年代,不仅家家缺吃粮,也缺烧柴。那年月,吃粮靠国家,烧柴靠自己。为解决烧柴问题,村里人都把眼光盯在东山上的荆条上,孩子们是随时去割,大人们则有闲时去割;有时全家齐上阵,大人孩子一起去割。割荆条也有讲究,要在夏天荆条长叶子撺条子时割,这时用手能攥着荆条子。把荆条割到家,就打开捆,散晾在空地上晒干。干后就可用来烧水做饭,剩余的就打捆放起来。如此反复,割荆条多的人家可以摞起一垛荆条柴火,并让村中多数人羡慕。由于家家都去打柴,在那夏天荆条还没有开花时就已经把荆条割光。所以那时节就看不到漫山遍野的荆条开花,只有沟沟岔岔里和石砬上零零星星的荆条花。花少了就闻不到花香的味道。荆条开花是有说道的,一年生只长条子,二年以上的条子才能开花。
荆条花蓝紫色,花香浓郁。每年花开时节,蜜蜂就在花丛中忙不迭地采蜜,其酿的蜜叫荆条蜜。在东北荆条蜜是头等好蜜。夏季伏天喝一碗蜂蜜水,又凉快又润肠,是解暑败火的好饮品。
立秋后,人们上山割荆条回家就不用晾晒了,可以直接垛起来储到冬天、春季烧火。在立秋后,天气凉爽一些,荆条叶子不开捆也捂不烂了。冬季,万木凋谢,荆条叶子落去了,根根荆条直挺挺地立在山上,在西北风中不停地摇曳着。此时,人们上山不仅割光柴草,有人还带着镐头刨疙瘩,更有那会编筐窝篓的人一门心思地东瞅西瞧地踅摸着高一些的嫩荆条子。他们把那细长的条子割下后,捆成捆扛到家,利用空闲时间编挑筐、抬筐、果篓、手拎筐和粪箕子。在生产队时,家家都有这些筐,出工干活时挑土垫圈、往地里撒粪、到地里擗玉米、 到树上摘果等都是离不开这些筐筐篓篓的。为此,每逢集市,荆条筐篓就占了半个街面。家家上山打柴割荆条,山上的荆条光了,那时冬天的山是光秃秃一片。
八十年代初,生产队解体,土地实行承包制后,家家有了大量的秸秆,又加之农户家液化气罐广泛地使用,农民不再上山割荆条了,荆条很快得到了恢复性生长。如今,山上的荆条有拇指粗细,株高过顶。上山就得用手或镰刀扒拉柴草走。每到夏季,柴草密不透风,草木繁茂,郁郁葱葱。尤其是满山荆条全部开了花。那蓝蓝的小花,犹如蓝色的海洋,在村中眺望东山,再也不是秃秃的山石,而是那青青的松树,是那茫茫的柴草,是那密密麻麻的荆条灌木丛。
门前柳
文/孙宏文
在我刚刚懂事时,记得我家门前有棵柳树。当时,这棵柳几个大人合抱,约有五六搂粗;主干有四米多高,在多个次主干中最高处能有20多米高;树冠圆圆,覆盖着近千平方米的地面。
大柳树的西北侧和东北侧是居住房,中间是马路。我家房子在树的西北侧,院子内的棚厦子就在大柳树的枝杈底下,居住房也在次主干的枝杈底下。我家南侧的住房是堂叔伯爷爷家,大柳树的枝杈也探过院墙进了院子,进了主房顶。大柳树东南侧也是枝杈下垂,离地面仅有两米左右,树杈下是朝阳通往建昌的大马路。无论春夏还是秋冬,过往车辆在巨大伞状的树冠下驶过,都需缓缓前行,这是因低垂的树干枝杈会时时刮碰车辆或乘车的人。为此,大马车路过树下总要把扬着的鞭子放下,敞篷汽车驶过时,枝杈总要“啪嗒啪嗒”地拍打着车辆,站在车里的人总是要缩头、弯腰或蹲下,以免枝杈刮伤他们的头或肩。为此,每当有汽车驶过,司机总是提前按响喇叭,似乎是向大柳树表示致敬,又像是警示车上站着的人注意安全,别让树枝刮蹭到头。
大柳树见证了社会的兴衰与发展,见证了村里家家户户的生活变化,见证了村中孩子们的成长,更见证了每一家人的喜怒哀乐;唯一没有见证的是这棵大柳树究竟有多大岁数,树龄有多长。儿时,我曾问过我90多岁的老太爷,老太爷也没有答案,他只说了句:“我也不知道这树长了多少年,我小的时候就这么大呀。”
或许是年代久远,或许是树也有灵性,或许是村里的人们对大树的敬畏,在我小的时候,没有谁见过村里的人上过这棵大柳树。春天,大柳树长出了嫩叶和柳树狗儿,没有人去砍树枝捋柳叶、树狗儿,大柳树长得枝繁叶茂。夏天,树枝层层交错、枝杈相连、层层叠叠,柳叶几乎把大树封得密不透风,就像撑开的一把巨大的伞为村中的人遮阳挡雨。
曾记得,每到夏季,孩子们就在树下嬉耍,男人们坐在石块、石墩上吸烟、歇息、纳凉,说着地里庄稼的事。女人们则拿着针线坐在一处,张家长李家短地唠着家常嗑儿。有的撸起裤腿在腿上搓着麻绳,有的甩开胳膊,拉着麻绳刺溜刺溜地纳着鞋底,有的抱着吃奶的孩子在逗耍,整个大树下呈现出的是农家人的和谐、农家特有的闲情逸致。夏季,大树像母鸡、又像大鸟把她的儿女们揽在羽翼以下,庇荫着儿女们,温暖着儿女们。
说不清楚小时候夏天的天气咋就那么热,热到从树荫下回到家里就出汗。或许习惯了树荫下的凉爽,或许是土坯房不透气的原因,或许是天气真的热。夜晚,当我在屋里睡不着的时候,我和哥哥就卷起被褥爬上院内棚厦的房顶,躺在大树低垂的树杈下边,习习的凉风,会让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我在大柳树下度过了童年、少年,当我青年时期在大学读书毕业回家时,发现我们村子的大马路宽了、直了、路边土坯房没有了。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那棵几代人留下的古柳不见了。我疑惑地问爸爸,爸爸说在我上学期间,公路要取直拓宽,家里房子和大柳树都在取直拓宽拆除砍掉之内,国家给了拆迁费和房基地,家里就在新址盖了新房,大柳树给了补偿,家里也分了一些,给我往学校邮的钱就是树钱呀。听了爸爸的述说,对大柳树的留恋,让我流下了泪水。从那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大柳树了。
如今,每每从城里回到乡下老家,虽住在新房里,但每天早起必定如从前一样看看窗外,尽管大柳树不在了,然而在我的脑海中,那挺拔、粗大、高昂的如帷盖的巨大的古柳仍然屹立着。
东山泉
文/孙宏文
我们村的东面有一座高低起伏的山,因其在村东,人们都习惯地称它为东山。在东山南北两山间有一条狭长的大沟,大沟有400多米长,大沟东西向口,东高西低。在东大沟东向300米远处有一眼山泉,人们叫它东山泉。
东山泉,在春、夏、秋三季是长流水,在冬季则结冻成冰。孩童时,我和小伙伴们不分季节地常到东山去玩耍,尤其是在春天,漫山遍野地跑着采耗子花。在我们那地方,春来时,耗子花先开,因其花形、颜色都像耗子,故称为耗子花。耗子花是春的象征,是春的使者。我们在山上玩耍,渴了就下到大沟里去喝山泉水。
山泉水清澈凉爽,远比井水凉得多。由于泉眼位于低处,受泉水和山洪的冲刷,在泉眼水流处形成了一个比脸盆大些的坑窝窝。坑窝窝水流外溢,顺着山沟沟汩汩流向山脚下的小河里。也因泉水在低处,我们喝水时就得跪在泉眼的水坑前,两手撑地,俯下身子先吹一吹泉眼近处植物落在水面上的叶类飘浮物,然后吸吮泉水,直至把肚子喝鼓起来,起身后抹一抹嘴巴挂着的水珠,另一伙伴又跪下接着喝水。
也许是东山泉孕育的结果,也许是东山泉滋润的原因,东山显得青翠,亦显得格外葱郁秀气。
东山的春天来得早。东山的杨柳树总比山下的杨柳树先发青,山上的杏、桃、梨树也总比山下的要先开花。总之,东山的一切都比山下来得早。
春,到东山采花、挖野菜,渴了去喝山泉水。
夏秋季节,我们上山打荆条、挖药材、摘水果,渴了还是去喝山泉水。
冬天,万木萧条,东山泉边上阳坡处的小草还是绿莹莹的,泉水如常地流淌着。
俗话说,冷在三九。到了三九天,天气嘎巴嘎巴地冷,山泉水结冰了,先是冻了一层又一层,后来是冰层越来越厚了,直至泉水的坑窝窝里的水全部结冻了、凝固了,成了像锅一样大小的白白的冰砣子。那冰砣子下的泉子也冻成了冰。正午时,太阳照在山沟里、照在冰砣子上,那冰砣似一面镜子反射着耀眼的光。照在沟沟里的冰面上,恰似镶在山沟沟里的一条弯曲的白练。此情此景,让我和小伙伴玩兴大发,拎着滑冰车奔向东山泉,把冰车放到冰砣上,人坐在冰车上稍一用力,冰车就像箭一样从高处压着山沟沟的冰面滑去,一路上我们嗷嗷叫着滑到山沟口,那感觉甚是惊险刺激。
春又来了。地里的小草绿了,树绿了,山绿了,花开了。东山脚下的小沟沟化冻了,解冰了,泉水顺着山沟沟又哗哗流到了河套。东山泉边上的小草也绿了,可东山泉还在沉沉地睡着。冰砣子还是那么大,那么光亮,手摸上去,依旧光光滑滑的。村中大人们说:“东山泉的冰砣子要到五月节才能化冻。”我们小孩子信了,在东山撒野时,渴了就去砸冰吃。春天,大人们在东山种地时,渴了也去东山泉砸冰。我们在村中玩,有时兴起也跑到东山泉去砸冰,因过了五月节就没有冰可吃了。
五六十年过去了,时过境迁,再回农村老家,再去东山泉,东山依旧,东山泉不在了,长流水也没有了。这一变化,或许是天旱,地下水位下降的原因,或许是开山凿石人为的原因,一切都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想知道的是,哪一天东山泉再现,山泉水长流。
作者简介:孙宏文,1976年于辽宁第一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后,分配到《朝阳日报》社工作,先后任工业部副主任、主任和记者部主任。退休后长居深圳,亲山近水,笔耕不辍,撰写几十篇散文作品,部分发表在《辽宁职工报》《作家天地》《今日朝阳网》《朝阳日报(牛河梁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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