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川藏线骑行。十,二郎山

2019年的川藏八天决赛于21日零点开始,从成都出发,五六个小时就到达天全。我们很想见识这些神人,无奈有点早,等我们吃好早饭,大神们基本都过了天全,直奔二郎山而去。

天全的高土司留下一座石牌坊,位于始阳镇破磷村的村口,为雅安市唯一保存完整的明代石牌坊,是明朝天全六番招讨司正招讨将军高继光书立。

杨土司在进入城厢镇的天全河上建了碉门,现在的碉门大桥位于这个关口,清雍正年间改名为禁门关。往天全河上游,二郎山下有一个紫石关,紫石关与禁门关、飞仙关一起,是历史上天全河流域内的“三关”。这三个关口都是当年汉藏之间茶马互市的重要关口,收税用的,冷兵器时代也许还有点军事价值。

碉门大桥

禁门关遗址所在

当年的二郎山茶马古道

脚基坪水电站

紫石关,此地石头确是紫色为主

从紫石关到新沟桥,二十多公里,全是上坡,我们骑了二个小时二十分钟,这是川藏线骑行的第一个大坡。2017年,我们史客郎骑行队住在新沟桥一号客栈,是最后一次全体住同一个地点,接下来因为体力不均,分成2-3个队,每天到达是不同的目的地。

晚上遇到从拉萨拉倒骑回来的铁骑,我原来以为八天川藏挑战赛是只算骑行时间,遇到铁骑后才知道是把所有时间全部包括在里面的,简直无法相信,像我们骑行川藏线快的也需要21天,人家只要8天(事实上现在的记录已经逼近6天)。有些自驾游、摩游的,8天也未必能到拉萨,顿时对大神们无比景仰。

2019年5月21日近午时,我们骑到新沟桥,发现还有一辆八天川藏的服务车等在路边。原来女选手郭丽娟(明月宝宝)在出成都后,爆胎二次,落在后面,这些志愿者在等她。

等了大概半小时,明月宝宝骑了过来,这是一个长上坡,我们有体会,原来大神骑这样的大坡同样吃力

按照比赛规则,志愿者不能为选手提前点餐,只能等选手点餐的时候蹭一下选手的菜单,这时候可以和选手一起吃。这次,明月宝宝没有停下来吃午饭,直接去追赶前面的选手,选手和志愿者都不容易。我们没有这样的压力,笃悠悠地吃好饭,前往二郎山隧道。

过了这座桥,开始向隧道口爬坡,注意这儿的植被

活动下腿脚先

二郎山垭口、二郎山隧道

按《辞海》解释,“垭”的意思是“两山间的狭窄地方”;山口则是“高大山脊的鞍壮坳口,常为高山大岭的交通孔道”。通常,一个垭口意味着两条河流的分水、两列山脉的相交。连绵起伏的群山如同无休无止的屏障,它们阻断了由平原通往高原的路途,而这些天然垭口的出现,往往形成了由此及彼独一无二的交通要道。这些垭口既是行路的天险,也是景色绝美的天堂。

我出生的地方300年前还在长江口的海水中,平均海拔4米左右,方圆二百公里之内最高的山头100米而已,从小我就没弄明白山谷、山坡、山口、山坳这些概念。最近这十几年,去了山区,特别是骑车翻山越岭后,慢慢弄明白一些。

在中国东部的山区,山的形成主要也是地块与地块之间的碰撞和挤压,不过时间比较久远,这些碰撞重复过几次,就是撞上了又弹回来,像弹簧似的。那些山体看着很大,和地块相比还是小不点。几次下来,有些山体会裂开,出现裂缝,从上到下,经过风吹日晒雨淋,加上人为的开凿,山与山之间出现了一个或大或小的豁口,那就是山口或者叫谷口。山口基本就在地面上,不会很高。太行山区进入华北平原有八个著名的陉,就是这样的山口。

青藏高原很年轻,一直在往上抬升,并没有又拉又推的往返运动,所以横断山区、青藏高原的山脉都是很完整的。垭口(新疆叫达坂)和山口形成的原因不同,垭口的形成是因为冰川。

距今1万多年前的地球很冷,叫末次冰期,地球上很多的地区都是冰天雪地。电影《冰河时代》和《史前一万年》讲的就是这个时间段。当时横断山区的大部分山体都曾经被冰雪覆盖,一些冰川的冰舌下伸到海拔3000米附近的山谷中,我们今天是不可能在这个海拔高度看到冰川了。

再冷的气侯也会有温暖晴朗的日子,比如夏季,在冰川的末端,冰还是会融化,一部分融化的冰水渗透到下面的岩石缝隙中,留在那儿,等到了秋冬季,又结成冰。同样一份水,冰的体积比液态水大,对这部分的岩石来说,其中的水分不断地收缩膨胀,最后把岩石崩裂。到下一个夏季来临时,靠着重力作用,裂掉的石头慢慢地滑向山脚,然后再影响到上面的岩石。冰川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对身下的岩体进行向下向后(接近山脊一方)的侵蚀切割,这种过程叫做“溯源侵蚀”,就是向山顶的方向侵蚀。当两侧冰川的源头“胜利会师”的那一刻,也就是山脊被侵蚀贯通、山垭口形成并初具规模的时候。

后来,地球气候突然进入一个持续高温的阶段,横断山区大部分的冰川快速后退,那些被冰雪覆盖了几十万年、甚至上百万年的山峰露出了真身,那些垭口就出现在人们的眼前,成为东西方向穿行横断山区的通道。垭口的这种成因,决定了他们的海拔高度还是很高,基本都在3000米以上。

从四川盆地的成都到青藏高原一路走去,大大小小的垭口不下数千,不少垭口自古以来便是民族往来、物资交换的必经之路,更多的垭口则是西南季风向亚洲东部耕云播雨的最好通道,它们还是不少动物东去西往和南移北进的通途,动物们的迁徙游走又为不少植物的异地繁衍提供了运输工具。青藏高原和横断山区并非人们想象中的因山地阻隔而安静寂寞,每个垭口都是一道门坎,这道门,既意味着隔绝又意味着交流。不甘寂寞的生命每每迈过门坎,经历一次次重生。

在六江流域的东部有一条重要的气候分界线,就是邛崃山脉。穿越邛崃山脉的垭口,感受最深的就是西边日出东边雨、阴阳两重天的巨大差异。

从太平洋吹来的东南季风一路向西吹来,在翻越二郎山时,随着海拔上升、温度降低,湿润的季风形成充沛的降雨,所以二郎山的东坡终年云雾缭绕,山脚下不远的雅安年降水量高达2000毫米,素有“天漏”、“雨城”的称谓。在二郎山东坡的原始森林中,年降水量更是高达2500毫米以上,这里森林茂密,动物成群,有不少珍稀保护动植物在此分布,雅安自古以来就是川西著名的粮仓和人工栽培茶叶最早的故乡。

翻越二郎山时,川藏公路沿着山势盘旋而上,一路看到的植被茂密葱郁,大面积的山地常绿阔叶林把陡峭的山体遮挡得严严实实。

邛崃山——大相岭这个气候分界线,并未成为族群沟通的绝对障碍,嘉绒藏族的一支就曾向南翻越夹金山,在这个山岭东南侧的宝兴河上游的硗碛一带定居。从更大范围来看,他们和汶川的羌族、北川、平武的白马藏族、虎牙藏族、色尔藏族以及峨边的彝族一起,构成了四川盆地西缘的一条民族“边缘线”。

巴朗山垭口靠近邛崃山主峰,海拔高达4523米,它在六江流域最东缘的一系列公路垭口中是最高的,由成都经卧龙去四姑娘山,需要越过这个垭口。夹金山垭口因红军长征时由此翻越雪山而闻名,但邛崃山脉南段的夹金山、大相岭,海拔都在雪线以下,并无永久积雪,红军翻越时在6月,恰逢天降大雪,如今在这个时节过夹金山很难遇上雪了。

由四川盆地沿公路向西,只有到了二郎山垭口、巴朗山垭口,才会第一次看到大雪山脉主峰贡嘎山、邛崃山脉主峰四姑娘山的壮丽景象,这两个垭口分别是贡嘎山、四姑娘山的最佳观景点之一。2001年建成的二郎山隧道,替代了原来翻越垭口的盘山路段,隧道口海拔为2130米,较二郎山垭口低了近900米,交通大为便捷,但过往的旅客失去了在二郎山垭口眺望贡嘎山雄峰的机会。

1950年18军进军西藏时,毛泽东指示“进军西藏,不吃地方”、“背着公路前进”。即便到今天,王力雄先生认为西藏依然只是被供养的现代化。要把内陆特别是四川的物资运到康区、西藏,必须修路。1950年4月初,西南军区工兵司令员潭善和指挥6个工兵团陆续投入雅甘公路的施工,后来又增调了2个团、1个机械化营。

当时18军第一参谋长陈明义担任康藏公路筑路部队的司令员兼政委,他回忆参加康藏公路修建的队伍由四个方面的人员组成:第一部分是军队,除了上述那些工兵部队,18军及其下属的所有部队,都不同程度地参加了筑路工程;第二部分是四川省和西康省的工程技术人员;第三部分是这二个省的民工;第四部分是劳改犯。打通康藏公路上第一道险关二郎山的主要劳动力就是这批劳改犯,后来又让这批劳改犯参加雀儿山工地、波密地区的筑路工程。

降边嘉措是最早加入解放军的藏人,他在《第二次长征》书中提到那一大批劳改犯所处的恶劣环境,18军的李觉将军可能是为数不多关心过这些劳改犯的一个解放军将领,他下令由他主管的后勤部门尽快从后方调一批帐篷、毡毯、棉被和部队库存的旧军大衣,改善劳改犯的生活条件。降边嘉措感慨,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如果按照正确的政策,实事求是地认真检查起来,这批劳改犯中究竟有多少真正的反革命分子?有多少冤案?修筑整个川藏公路死了2千多战士和工程技术人员,平均每公里死一个,这里面肯定不会算上死亡的劳改犯,他们中的极大多数可能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

经过二个多月的突击奋战,1950年6月5日将公路由雅安修到康定,原来预计7月通车甘孜,部队可以向前开进,但适逢夏季,本地雨季来临,阴雨连绵,二郎山是特殊的地质结构,一下雨就塌方,还有泥石流,车辆行驶受阻。有时候一个路段刚修好就塌方,又要抢修。

6月下旬,18军将在川西剿匪的54师162团调至二郎山路段,53师158团调至天全至两路口地段,担负公路维修和物资装卸工作。

这一路段尚未修好,7月下旬,突发暴雨山洪,前面修好的飞仙关等处8座大桥被冲毁,使公路运输完全中断,陈明义的支援司令部组织力量抢修,用一个多月时间完成抢修8座大桥的任务。与此同时,甘孜到道孚方向的修路继续,到8月25日,雅安到甘孜公路通车,12月1日,部队又把公路修到了甘孜以西90余里的马尼干戈。显然这个过程比预计的要长,后果是昌都战役被推迟,前方的部队被迫在昌都到甘孜一带过冬,历经磨难,被称为“甘孜一月”。

往西藏输送的油料和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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