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一位邻居说的，小区里哪块绿地最漂亮，那就是邻居去建的| 张维敬 一席第857位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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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一席

张维敬，口袋花园建造者。

在种植花园的这5年间，有很多人到访花园，一开始主要是我们小区和附近小区的人，很多人来了之后都会拍照片发朋友圈，我们小区大部分邻居手机里，都有这个小花园的身影。尤其是疫情期间的时候，这个小花园成为了小区的老人、孩子经常来遛弯和观赏的一个小地点。

花园在最初的两年还是有很多美好的故事发生的，但是没想到之后花园的命运就变得很坎坷了。2019年的时候回龙观地区进行了一次拆违，很不幸，这个小花园也被定义成了违建。

一个口袋花园的故事

2021.07.24

                            

大家好，我叫张维敬，是一家软件公司的普通员工，今天来是想跟大家分享我建口袋花园的故事。

说实话在两个月前我还没有听过一席，当一席的朋友联系到我之后，我就关注了一席，然后我发现来一席演讲的都是一些很厉害的人物。我当时有点怂，就跟朋友去聊这个事，然后朋友跟我说，你能够把一个社区的花园做得那么漂亮，值得去跟大家分享一下，于是我就过来了。

这是在2016年我拍摄的我家窗外的一张照片，箭头指向的就是我家。我这房子是我们小区仅有的八户，带无障碍通道连接平台进入到房间的这么一个房子。

这张照片的关键是在这个环境，一到夏天，就有蚊子、苍蝇、狗屎，泡烂泡水的馊味，你都不太敢开窗户。我所住的小区是回龙观一个大型经济适用房小区，物业费比较低，每平米每年不到9毛钱，小区的环境一直都比较差，而像我们小区和我家外面一样环境的区域，还有很多。

这是我拍的小区其他区域的照片。我们有邻居为了解决这种脏乱臭的环境，就圈了小院硬化了地面，这种情况其实在回龙观还是挺常见的。

2016年我搬来这个小区住了一段时间，我当时琢磨着，要不也硬化吧，确实挺受不了的。

还没等开始实施，到了某天情人节，我媳妇回家跟我说，老公，我们公司前台小姑娘今天收到好大一束花，特好看，你都多少年没送过我花了。

我当时突然就想到窗外的那片脏乱差的地，再加上确实很多年没送我媳妇花了，经历了复杂的运算和思想斗争后，我跟媳妇说，媳妇，我不送你花了，我送你一个花园吧。

刚才我讲了，我是一家IT公司的普通员工，在有建造花园这个想法之前，其实我对花园的要素以及植物真的是一窍不通，跟上过一席的一些景观大神不在一个维度。但是我有一个职业习惯，就是做什么事就尽量把它做到最极致。于是我就开始筹划了，为此差不多用了一年的时间去规划。

那段时间，旅行的时候我们尽量跑有花园景观特色的地方去看、去学习，像是拙政园、鼋头渚、北海公园、九曲花街、印第安部落、日本小院之类的知名的景观去了不少。

在不去旅行的时候，我也经常去一些花卉基地、大棚、花展、建材市场，还时不时地上个山，下个河，去捡捡石头。

我也在恶补植物的知识，买了很多植物的书籍；一些书里没有的内容就去论坛、去花友群问老炮；平时看到各种植物都会拍下来，用识图软件识别它们的种类，查资料了解它们的习性；还经常在那片杂乱的空地上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去规划和想象植物生长几年后的样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之后，我就开始去设计这个花园了。我不会专业的绘图软件，不过PPT做得还可以。我在1年的时间内，用PPT画了40多张花园的设计稿。

同时我知道，门口这片地方是属于小区的公共绿地，我要建的花园，也应该是可以供邻居观赏的一个小区域。种花本来也是希望分享，要不你费劲弄一花园，孤芳自赏，那其实也挺没劲的。

于是我就上网去查了一些关于社区花园建设的图片，希望花园建成后，能够提供一定的空间，让人能够进入，让人可以到花丛中，让人有地方玩耍和休息。

经过快1年的修炼，准备开始要动工了。建造前，我就去找物业沟通建造小花园的想法。当时物业提了三个条件，他说你建花园可以，但是不能封门、不能种菜、不能用粑粑肥。

我说，得嘞，我本来就计划建一座开放花园。

我拿着用PPT画的设计稿，开始找专业的园林建设公司按照我的想法去建造花园主体。大家知道建花园的第一步是什么吗？

没错，挖土。

因为我们小区的土壤都特别不好，都是一些垃圾的回填土，所以我当时就请工人帮我挖土、筛土。在那段时间，我差不多拉出去有两个翻斗车的建筑垃圾，同时又买了好几吨的草炭、泥炭、珍珠岩、缓释肥等等，去改变土壤。当时园林公司的老板说，这是他做过最难的一个花园，因为我对土壤配比的要求几近极致。

花园的主体建设差不多用了四个月的时间，之后有大半年，我去定制了一些小景观，买了一些植物去定植。

那几个月里，我从一个挺白的人快晒成了黑人。我也去了三趟医院，因为确实太累了，腰也疼得受不了，有一次医生都差点建议我住院观察。

在建造过程中，物业公司的人看主体建设确实是个花园的形态，还问我能不能把周边的环境都给规划规划种上花。我是想啊，可是，我私房钱不够了。

大家看这张照片，花园的雏形已经差不多建好了。园林老板说，这是他做过最精彩的一个花园，我对每个区域种植植物的了解让他惊叹。他还说让我帮他一起设计其它花园，我说，我就一个媳妇，也不会考虑再婚的问题。

好了，该给大家呈现下花园的全貌了。

我给这个花园取名叫做“时间之外”。大家可能有懂书法的觉得上面这个字刻反了，其实不是我文盲，是因为园林公司在刻字的时候，他就给刻反了。我当时也体谅园林公司的不易，没有让他们再重新刻。

这是进入花园的门廊，门廊上攀爬了2颗藤本欧月和2颗铁线莲，门廊下，种植了无尽夏和安娜贝拉绣球。廊顶种植的是一株日本的长穗紫藤，它要种植5年以上才开花，所有我还没拍到它开花的样子。

这张是穿过门廊后展现的整体花园景色，花园是借鉴了中式、日式、简欧几种风格的形态建设的。并且在植物选择和花色搭配上，尽量做到简单统一，符合“时间之外”想表达的安静和浪漫氛围。

进入门廊后左手边是几个蓝色的小花池，花池内种植着小花葱、洋水仙、郁金香等球根植物，它们是春天第一波花的代表。

花池上，结合门廊种植的自由精神藤本欧月，几乎每年春天都会开出几百朵粉色花朵。

进入花园的左手边就是我用雨花石、铺地柏和多肉去仿造枯山石的造景做的空间留白，后来我觉得有点单调，就又定制了三个小河马放在里边，希望它多一些生趣。

来到花园中心的位置，我种了一棵北美海棠，我给这棵海棠树做了树池，用防腐木垫了树台，我希望到访的人有一个地方能坐下来，安静地去看看花。尤其是这棵海棠，到春天花开满树的时候，一阵微风吹过，满树留花，特别漂亮。

穿过小路就来到了休息区，休息区有一个廊架，在廊架上攀爬了铁线莲和风车茉莉，廊架旁边种植了一棵木绣球。在廊架下，我安放了一些桌椅，希望到访的人能有这么一个坐下来去休息的地方。在廊架上我还安放了一个蓝色的小秋千，我也希望给到访的小朋友多提供一些童年的乐趣。

廊架的旁边是一个小鱼池，因为鱼需要增氧，但我怕增氧机的流水声打扰到邻居，就去购买了定时器，在不打扰邻居的时间段进行增氧。我觉得这个区域还是挺舒服的，你坐下来看着鱼儿的游动，闻着阵阵飘来的茉莉花香，是挺浪漫的一个场景。

我在廊架的周围种植了十几棵的铁线莲，每到春天花开满墙的时候，特别壮观。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些大爷，很早的时候就带着专业相机过来照相来了。我们小区的一些舞蹈队的阿姨也会在这个时间点，穿着漂亮的衣服到花园来拍各种很漂亮的照片。

整个花园种植着100多种植物，很多植物品种还是挺稀有的，只有在植物园或花卉展览上才能见到。

除了花，我还在小花园里布置了很多小动物景观。

尤其是这些小蚂蚁，小朋友们特别喜欢它们，每次他们来都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摆放它们，我还挺高兴的，我给这些孩子的童年，带来了很有趣的玩具。

因为这个花园离楼比较近，我就买了一些提示牌，希望到访的邻居们能够安静地去欣赏，不要打扰到其他人。

我在一席听同济大学景观设计的刘悦来老师谈到过，他说一个口袋花园建成之后是多么地好看，我真的是以亲身建设并维护了一座花园近五年的经验告诉大家，建一个花园太简单了，但你要去维护一座120平米的花园，真的，想死的心都有。

因为基本上除了冬天，你差不多每周都要有三到四个小时固定在这个小花园里面，去拔草、修剪、施肥、浇水，尤其是在夏天，雨季、烈日、蚊子，你仍然还得去花园里面拔草和修剪。要不然过三周你再来看——其实就不用来看了，就全都是草了，也就没什么可以看的地方了。每到这个时候我还是挺想放弃的，因为太累了。

不过在打理花园的这几年中，花园带给我的改变也是很大的，我从一个不太关心周边事物的直男，变的开始留意身边的事物，开始更好地和父母、和身边的朋友交流。更重要的是，在繁忙的工作后，在花园中找到平静，去思考如何更好地投入到工作和生活中来。

因为时间的问题，我没法给大家讲更多花园建造的过程，如果大家有需要，我们可以之后再去交流，毕竟在养植物的五年期间，我也养死了不少的植物，经验还是有的。

我养死的植物们

其实我是一个挺低调的人，从没上过这么大的舞台去跟大家讲故事，也很少去社交媒体发花园的照片，我也没有抖音号。

在种植花园的这五年间，有很多人到访花园，一开始主要是我们小区和附近小区的人，很多人来了之后都会拍照片发朋友圈，我们小区大部分邻居手机里，都有这个小花园的身影。尤其是在疫情期间，这个小花园成为了小区的老人、孩子经常遛弯和停留的地方。

渐渐地，更多的人通过朋友圈知道了这个小花园，有的甚至从几十公里外的地方特地跑过来看。我其实是挺自豪的，这个小口袋花园，成为了我们小区的名片。

花园也迎来了一些专家，有中国的月季大师，还有农大的教授，跟他们的交流我也学到了很多植物的种植和维护的经验。

花园在最初的两年还是有很多美好的故事发生的，但是没想到之后花园的命运就变得很坎坷了。2019年的时候回龙观地区进行了一次拆违，很不幸，这个小花园也被定义成了违建。

我当时还是挺懵圈的，我就想我建了一个花园，共享给小区的邻居们，它却是违建。但是没有办法，因为这个拆违是针对整个回龙观地区的。我把花园建造过程中的辛酸和花园美景，制作成PPT，想当成对花园的纪念，毕竟曾经拥有。我把PPT发给了一些邻居，邻居传邻居，好多人都知道了小花园要拆除的消息。

没想到有邻居就过来找我说，这花园不能拆，这植物太有特点了，我们在很多公园都见不到这样的花，我们遛弯也经常会到小花园里看看，如果拆除了我们就看不到了，我们得想办法去保留它。

有邻居在我们的小区群里发起了花园的接龙，当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引起了我们小区群对于花园和环境的探讨。还有些人就去找到了居委会，跟他们说希望不要拆掉这个花园。

在这个过程中，我逐步意识到这个花园保留的意义，我把我制作的PPT拷到U盘里，拿给街道、拿给居委会，去找拆违的人谈。我说我愿意通过捐赠等任何形式去保留它，希望不要被拆掉。

这是我在给居委会和街道的PPT里写的一段话，我简单念几句。

我喜欢植物，我喜欢不同的植物，看着它们从一片叶子到开满枝头的美丽花朵，看到生命从细弱到绽放，从绽放到衰老的循环交替，我保证只要花园不被破坏拆除，我愿意捐给小区，捐给小区志愿者，我保证若有一天我不再维护它的美，我不再有动力去为之付出，我仍会为它找到一位合适的主人，会让这位新主人去保证我的保证。

除了小区群发起的接龙外，还有很多邻居自愿帮我，在11月的冷天气挨家挨户地去搜集签名，在周末两天时间内，搜集了几百户邻居签名保留口袋花园的纸质文件。

但是，拆违还是如期而至。幸运的是，当我拿着签名，还有一些在场邻居的再三恳求下，总算保留了花园的主体，最后把休闲区域的廊架等设施给拆除了。

廊架没了之后原来攀爬的植物没法生长了，我把它们移种到了我们楼的侧墙，希望它们不要死掉，能够继续地生长。廊架下的那个蓝色的秋千摇椅也没有了。

这次拆违过后，还发生了一件让我可能会记忆很长时间的一件事。当时有一个可能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姑娘在母亲的陪伴下来到了这个小花园，当她发现她最喜欢的秋千不见了，就跑过来问我，叔叔，秋千怎么没有了？我说，被拆了。

那个小姑娘就有点怨恨地质问我说，你为什么把我的秋千给拆了呀？我就赶紧解释，这不是我拆的，是别人拆的。小姑娘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就跟我说，叔叔，是谁那么坏呀，把我的秋千给拆了，你帮我要回来吧。

我当时真的是哑口无言，愣在了那里，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特别对不起这个小女孩的事。

不过经过邻居们的帮助，花园还是得以保留了大部分。我加大了投入，去购买了更多有特点的植物进行种植，也希望不会因为这个廊架及植物的拆除，影响到花园整体的美观。

2020年的时候，我跟居委会和物业签订了一个花园的捐赠说明，我希望这个花园能作为小区的公共设施得以保留。

通过这次拆违，我也认识了更多的朋友。一些花友、邻居给我建议，出主意，如何选择植物种植。我还意外地多了些小帮手，社区的小朋友们来玩的时候会主动帮我拔草，成为了花园的小小志愿者。

我当时也是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安祥和平静地过下去了。没想到现实又给了我从社区红人进阶到网红的这么一个机会。

2021年的5月，回龙观地区又开始了再一次的拆违，这个小花园又再一次地被定义成了违建。当居委会来找我去谈拆除的时候，大家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我真的是欲哭无泪，心如死灰。

花园在经历了五年的植物生长和维护之后，呈现出了一个更好的状态，却迎来了再次被拆除的命运。当时我媳妇看我那段时间特别不高兴，就安慰我说，老公，拆就拆了吧，咱别折腾了，咱好好挣钱，以后去买带花园的房子去。

经历过了第一次的拆违，其实我是真的有点认怂了。我说既然媳妇都说了，算了吧，别折腾了。

但我没想到邻居急了，邻居说这不行，这不能拆，这小花园是我们大家的，我们得保护我们的花园。

然后就有邻居建议我说，你到微信群去发起保护的接龙。我们有很多的邻居就在他们的朋友圈，在他们的微信群去转发这样的接龙，也有更多的邻居去找街道和居委会去说明这个情况。

这期间就有北青报回龙观版的媒体看到了接龙，联系到了我，并发了一篇叫《观里近千名居民挽留这处花园，该不该留？》的文章，当时文章下还有挺多的留言。

怕大家看不清，我简单念两条。

花园只要不圈起来，不封闭，我个人觉得应该保留，拆完了物业有能力去建更好的绿地吗？

拆违的目的不是拆够面积，而是要优化环境，这么好的环境，还共享给社区居民，街道居委会打算怎么整改？没有例外的，是说美丑可以不分吗？

通过媒体，有更多的人知道了这个小花园的存在，包括北大的李迪华教授，以及口袋花园方面的专家高健。还有一些人从像怀柔、密云，从更远的地方来到小花园来拍照，或者是来道别。

这是6月份拆违当天的情景。有很多邻居和专家来到现场请求保留花园。有邻居跟拆违的人员说，这个花园是开放的，是我们大家的，是我们小区最漂亮的地方，希望不要拆掉了。

还有一位邻居小姐姐知道了这个小花园要拆，就抱着我媳妇痛哭流涕。

有一位70多岁的阿姨，她经常来小花园里转转，前一段时间她回女儿家住了有半个多月，心里边一直挺惦记着。这次回到小区之后，家也没回，包也没放，就跑到小花园来了。

她刚到花园门口的时候，看到了拆违，她就去跟拆违的人员说，你们别给拆了，那么好看的地方给拆了就太可惜了，你们给我们老人留点念想吧。她眼看着跟拆违这个人说不通，就过来安慰我，让我不要太难过，说着说着这个阿姨自个儿都流下了眼泪。

那天我也听到了很多邻居在这个小花园里发生的故事。其中有一位奶奶，拿着手机一张张翻给拆违的人员看照片，给拆违的人讲述照片里的故事。我们有邻居拍了视频，大家可以听一下老奶奶的原话：

以下视频来源于

一席

最终在专家和很多居民的帮助下，以及在现场跟拆违人员充分沟通下，在街道、居委会、区里边，还有物业及部分居民代表和我本人在场的情况下，达成了部分自行拆除的方案。在拆除的当天有很多邻居，因为怕植物损伤，就过来帮我一块拆。

这次拆除目前主要拆了两个地方。一个是入口门廊区域。右边这张是拆除前的，左边这张是拆除后的。大家可以看到，时间之外的牌匾拆掉了，廊架门顶也拆除了。没有了门顶之后，爬藤植物只能用绳子进行牵引生长。

还有就是在休息区的那一排给铁线莲和藤本月季做的围栏支架，也拆了。因为铁线莲生长就要攀附，可能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花开满墙的壮丽景色了。

在这其实我也还是想说明一下，我对政府拆违这件事是支持的，因为我觉得拆违的目的是让我们居住的环境更漂亮，其实我们邻居也是想美好的环境能够得以保留。

在花园拆违的2次过程中，我是幸运的，虽然历经波折，但好歹到目前为止花园主体还保留着。但对于社区大多数也许没有它漂亮的小景观，或者没有得到足够关注的景观，虽然仍点缀和美化着我们身边的环境，但被拆除了。

这是我邻居在窗外种植的一片月季花墙，它就是在第一次的拆违过程中很不幸消失了。

我们政府的公共资金更多投向了社区外的那些公共设施。在小区内，我们看到那些最美丽的花朵，更多出自于你身边喜欢植物的邻居之手，就像我一位邻居说的，小区的哪块绿地最漂亮，那就是邻居去建的。

这也是我随手拍的两张照片。第一张照片的红线下是邻居种的小花，红线上是野草的环境。旁边这张就是野草丛生的样子。

当然我们小区也有爬满植物的廊架，但其实没有人进去。也许就在大白天，你仍然会想起夜半歌声，或者是闻到阵阵飘来的奇怪的味道。

我们小区有三位园林工人，他们同时还负责周边好几个小区的植物维护的任务，对于回龙观这么大的体量来说，人手肯定是不足的。我们小区拆违复绿的资金一共只有20万，对于我们30多栋楼的这么一个小区来说，也是不够的。我们希望我们的身边是花团似锦，而不是野草丛生的样子。

其实我们小区和附近的小区有很多小景观和小口袋花园。这照片就是一位酷爱仙人掌的邻居大爷种植的一个多肉花园，他那也经常迎来很多邻居的驻足和赞叹。这个邻居大爷为了保持这个小景观，真的是费尽了心力的。就像这位邻居大爷说的，邻居们负责喜欢，他负责去种。

但是更多的是在这两次拆违过程中已经消失了的美丽的景观，和已经伤透了心的那些邻居们。

我所住的这个社区是中国最大的经济适用房小区之一。我们的花友群有很多的种花大咖，我们经常在群里面去交流和分享。我在群里面其实也在提出来，我们可以尽量用相对专业的知识，去逐步建立志愿者团队，为社区的环境美化去提供一些帮助。

如果我们的政府能够采取合理的引导，用社区+物业+居民共治的方式，去邀请一些专业人员给予合理的讲解，充分调动这些有意愿的邻居们，让居民更多地参与到小区居住环境的自我管理中来，我相信我们的居民为了身边环境的美化一定会更多地参与到其中。

在这次花园拆除和保护过程中，我经历了从放弃到因为邻居们、部分学者和很多热心人的支持和帮助，变成了希望为他们保留住小花园，也希望通过口袋花园这样的的形式，让我们的居住环境变得更美好。

我当初去建设那个花园的时候，确实只是想让我窗外那个地方变得好看一些，但没有想到通过这个小花园，让我认识了那么多的邻居，听到了那么多的故事，也让我感受到了当你的付出能给那么多人带来美好时的喜悦心情。

我从一个其实不太关心社区的人，也逐步参与到社区的活动中来。我去竞选居民代表，去参与公益，去分享植物，我特别感恩这些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邻居们，我也希望能为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故事到这，我所建造并希望捐给社区的口袋花园还没有最终的定论。对于我来说，如果它终将消亡，我仍感激通过它认识那么多的朋友，通过这个花园也让我看到了在善良社会中的人与自然、人与环境，以及人与人之间的那种美好。它是一座桥，我们已经建立了联系，桥虽有可能断，但我们终将会再建立另外一种形式的桥梁。

我的花园故事讲完了，谢谢大家听我讲故事，谢谢。

策划丨丽颖

剪辑丨不二

设计丨思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