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散文‖【红色的学生时代】◆王伟光
作者简介
红色的学生时代
一晃四十四年过去了,寒窗的日子已经泛黄,渐渐淡出枯萎的记忆。偶尔翻开高中毕业留言本,续读那滚烫的言辞,感慨万千,仿佛又回到那激情燃烧的岁月!一张张青春的面孔,一段段学习生活的蒙太奇,记忆犹存,仍旧芬芳。稚嫩、豪情、正能量的祝福,定格在一九七七年的七月。别了,十八岁的花季。别了,恋恋不舍的学习生涯。峥嵘的九年学习生活,历经太多的匪夷所思,曾经的岁月是时代风云变幻的晴雨表,青春是红色洗涤的纯净体,只可惜所学习的词句装不满一个帆布书包!
一九六六年,我刚六岁就上了生产队的“耕读班”(类似今天的幼儿班),父母下地干活,孩子需要看护。十几个孩子在生产队的土屋里,接受启蒙教育。老师是本村的青年,学习的内容是浅显的日常用字。记忆最深的是:“压迫”的读音,老师教我们读:yapo;下课后,来一个老大爷看到黑板的“压迫”两个字,告诉我们读“yapai”。我们十分纳闷儿,问老师,老师笑而不答,不了了之。后来我到公社所在地小学读书,接受别样的教育。知道了《炮打司令部--我的第一张大字报》;熟记了《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经历了“三敬三唱”(早晨上课起立,挥动红宝书,祝福毛主席万寿无疆,林副主席永远健康,齐唱《东方红》;中午放学仍就祝福,齐唱《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晚上放学祝福后,齐唱《大海航行靠舵手》);听过老贫农“忆苦思甜”报告,吃过“忆苦饭”;见证了高年级同学批斗老校长;看到了老贫农进驻学校,带领同学们学习《毛主席语录》。上初中正赶上“教育回潮”,认认真真考试升学,安安静静读了一点书。随后“反击右倾翻案风”,平静的教室又起波澜。张铁生、黄帅引领潮流;“批林批孔批宋江”充斥耳膜。升高中是师生评议,根据政治条件,平时表现排名录取。调皮捣蛋的同学被大家评的痛哭流涕,顶撞老师、打仗骂人的旧事统统翻腾出来,令其无力反驳,默认给予的名次。当时班级干部、团员、红卫兵优先。我只是一个组长,红卫兵,在全班排名十一号,算是上了高中。随着全国形势的快速发展,教育进行深入改革,实行开门办学,根据社会需求开办专业班。我们的上两届学长率先垂范,愉快地践行专业班的学习生活。设置“农机、红医、农学”专业,培养目标是拖拉机手、赤脚医生、农业技术员,师资都是原有的教师改行。专业课为主,文化课为辅,有几个月时间到基层实习,回校交一份实习报告,就算毕业。回到家乡没有几个如愿当上拖拉机手、赤脚医生的。当时每个生产大队只有1--2台拖拉机,一个卫生所,这种紧俏岗位,没有太硬的关系干不上。到了我们这一届,专业有了改变,分为:农学班、农电班、文艺班。除文艺班外,其余两个班还开设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基本属于正常教学。文艺班没设理科,共同课语文,其余都是专业课。分为文学创作、声乐舞蹈、美术三个组,而且都在一个教室上课。为了不影响其他班级上课,学校把我们安排在学校最后一栋房的东头,一面青的房子(正面由砖砌成,后面及山墙都是土坯),与校长办公室相邻,通电话内容都可以听清。
当时学校正打水井,师傅们也在这栋房起火做饭,因为费体力,伙食不错,时常喝酒,有时快到饭口,饥肠辘辘,阵阵酒香飘来,愈发闲饥难忍。班级上语文课时像是课堂,上专业课犹如闹市。学美术的三名同学,由校长授课,其余人可听可不听,也可以出外面玩儿;上声乐课除了讲专业知识外,主要是唱,其他两个专业难以安静地看书。我们搞文学创作的,根本没有学习专业知识,主要靠自己。大家很勤奋,经常往报社刊物、县广播站投稿,邮资总付,只是浪费一点稿纸信封,屡试屡败,一直坚持。县文化馆十分看好我们的激情,为文艺班颁发了奖状。我和另一名同学被聘为通讯员,应邀参加“黑龙江省出版社《红小兵》编辑部举办的培训班”,接受一些文学创作知识,写作水平有所提高。同学们创作的最高成就,在《黑龙江演唱》上发表四句短诗,在县办纸刊《风雷激》发过短诗,在县广播站发过新闻稿件。当时文学知识贫乏的可怜,诗歌不懂韵律,小说不知要素,散文真散,新闻不新,只有激情,煤油灯下,每天都能写出“处理作”,鼻孔熏黑,眼睛熬红,磨砺不见棱角的韧劲儿!这期间又经历了三位伟人相继离世,粉碎“四人帮”,喜迎《毛泽东选集》第五卷等春秋大事,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决定每个人的前途命运的关键时刻,我们吞噬了没知识的苦果。按照报考规定,我们迎接毕业生只能报考大学,不得报考中专,班级只考上一名小师范。面对老高三的强势,我们显得那样的弱小,前面座位的大哥考政治不到半个小时交卷了,我还在为“为什么说无产阶级是资产阶级掘墓人”不知所云,电铃响了,卷子没答上一半儿。
岁月不老人已老,往事不堪回首!毕业三十年、四十年同学会,相聚的人不多,三个班第一次聚了六十多人,第二次不足二十人,有工作的同学加在一起不足三十人,考上学的屈指可数,最高学府是“绥化师专”,大多务农。如今或是哄孙子,或是空巢老人,更可惜的不少同学早早步入黄泉!我们正赶上读书无用,知识越多越反动的年代,直到高中毕业都不会汉语拼音,高考时找一本“天津教材”都困难(浅显、系统、便于自学)。“老高三”挤站了高考独木桥,一九七八年以后学校恢复正常的教学秩序,学习空气高涨,应届毕业生竞争力逐步加强,我们更失去了上大学的机遇。由于家庭经济困难,大多数同学回家务农,很少参加复读再考。红色的学生时代是抹不去的记忆,与祖国同呼吸、共命运也是我们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