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朱学派的宇宙观!
原创 野鹤 野鹤易学堂 2020-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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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子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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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是南宋著名的理学大师,他学问渊博,深思明辨,宋元明清以来,朱熹成为中国思想家的主要人物,绝不是偶然的。朱熹继承了儒学大师程颐关于“理”的学说,这个“理”被他阐述的淋漓尽致。
他说:“形而上者,无形无影是此理;形而下者,有情有状是此器。”即一物是它的理的实例,若没有某个理,便不可能有某个物。又说:“做出那事,便是这里有那理。”
一切事物,无论是自然的,或人为的,都自有其理。《朱子语类》中有一段:“问:枯槁之物亦有性,是如何?曰:是它合下有此理。故曰:天下无性外之物。因行阶云:阶砖便有砖之理。因坐云:竹椅便有竹椅之理。”
《语类》中还有另一段话:“问:理是人、物同得于天者,如物之无情者,亦有理否?曰:固是有理。如舟只可行之于水,车只可行之于陆。”还有一段话说:“问:枯槁有理否?曰:才有物,便有理。天不曾生个笔,人把兔毫来做笔,才有笔,便有理。”这是说,毛笔之性便成为毛笔之理。宇宙万物莫不如此;一类事物便有一类事物之理,在这类事物中,任何一件开始存在,这一类事物的理便进入该物之中,成为该物之性。一个事物之所以成为该事物,乃是由于其中之理。因此,按照程朱学派的看法,事物分门别类,并非每一类都有“心”,即有“情”,但各类事物都有其特性,就是它们的“理”。
因此,在具体事物存在之前,这些事物的理便已存在。朱熹在一封《答刘叔文书》中说:“若在理上看,则虽未有物而已有物之理。然亦但有其理而已,未尝实有其物也。”举例来说,在人未曾发明舟车之前,舟车的“理”已经存在。所谓“发明”舟车,无非是人发现了舟车之理,于是按照它去制成舟车而已。在宇宙未生成之前,一切“理”便都已存在了。《朱子语类》卷一有一段话说:“徐问:天地未判时,下面许多都已有否?曰:只是都有此理。”又说:“未有天地之先,毕竟也只有理。”理是早已存在的。这就是说,理是永恒的。
每类事物都有它的理,这理便是事物之所以然。这理便是该事物的“气”,理是事物的终极标准。整个宇宙也必定有一个终极标准;它是至高的,又是无所不包的。
它包括了万有的万般之理,又是一切理的概括,因此又称为“太极”。朱熹说:“事事物物,皆有个极,是道理极致。总天地万物之理,便是太极。”他还说:“无极,只是极至,更无去处了。至高至妙,至精至神,是没去处。周敦颐恐人道太极有形,故曰无极而太极。是无之中有个至极之理。”由这些话中,可见太极在朱熹的思想体系中的地位,相当于柏拉图思想体系中的“善”的观念,或亚里士多德思想体系中的“神”的观念。
但是,在朱熹的思想体系中,有一点使得他的思想体系中的“太极”,比柏拉图的“善”的观念或亚里士多德的“神”的观念,更具有神秘性。这一点便是在朱熹的思想体系里,太极不仅是宇宙万有之理,同时还内在于每类事物的每个个体之中。每个事物继承了它这类事物的理,在这个个别的理之中,又有太极整体之理。朱熹说:“在天地言,则天地中有太极;在万物言,则万物中各有太极。”
但如果这样,太极是否失去了它的统一性呢?朱熹回答说:否。在《语类》中,朱熹说:“本只是一太极,而万物各有禀受,又自各全具一太极尔。如月在天,只一而已;及散在江湖,则随处可见,不可谓月已分也。”
在柏拉图哲学中,理念世界和感觉世界的关系,以及“一”和“多”的关系,怎样解释清楚,是一个难题。朱熹也同样遇到这个难题。朱熹用月亮这个实例来解释。至于一类事物之理和个别事物之理,它们之间的关系是否涉及“理”被分裂的问题,这未被提出。如果有人提出的话,估计朱熹会用同样的月亮比喻来打发这问题。
如果存在于外界的只是“理”,那么世界只是一个“形而上”的世界。但是,我们的外部世界还有物质世界,这是由于在“气”之上还加上有“理”的模式。朱熹说:“天地之间,有理有气。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气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是以人、物之生,必禀此理,然后有性;必禀此气,然后有形。”
他又说:“疑此气是依傍这理行。及此气之聚,则理亦在焉。盖气则能凝结造作;理却无情意,无计度,无造作。……若理则只是个净洁空阔的世界,无形迹,它却不会造作。气则能酝酿凝聚生物也。但有此气,则理便在其中。”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任何个别事物乃是气的凝聚,但这个别事物不是独立自存的,它还是一类事物中的一分子。作为一类事物中的一分子,它不仅是气的一般性的凝聚,而是按照这类事物的理的模式而凝聚的。这就是何以任何时候气的凝聚总有理在其中。
关于理和气孰先孰后,这是朱熹和他的门生讨论很久的问题。朱熹有一次说:“未有这事,先有这理。如未有君臣,已先有君臣之理;未有父子,已先有父子之理。”朱熹显然认为,在物质世界里,有事物之前,已经先有一事物之理。但是,一般说来,理是否在气之先?朱熹说:“理未尝离乎气。然理形而上者,气形而下者,自形而上下言,岂无先后?”
《语类》中还有一段话说:“问:有是理便有是气,似不可分先后。曰:要之也先有理。只不可说,今日有是理,明日却有是气。也须有先后。”这些段落使我们看到,朱熹的中心思想是认为:“天下未有无理之气,亦未有无气之理。”但是,他认为,“不可说今日有是理,明日却有是气。”为什么?因为时间和气是同时存在的,若没有气,便没有时间,因此不能说“'明日’有是气”。另一方面,理是永恒的,永恒进入时间,又超越时间,因此,把理说成在气(时间)之后“开始存在”乃是荒谬的,因此提出“理和气孰先孰后”的问题,在宇宙本体论上是没有意义的。尽管如此,说“气的开始”意味着以为先有时间,而后有气,可以说是事实上的谬误,而说“(永恒的)理的开始”则是一个逻辑上的谬误。就这个意义,也就是从宇宙本体论联系到宇宙发生论来说,问“理和气孰先孰后”的问题,也不能认为就是不正确。但宇宙发生论的问题,只有回到宇宙本体论去,以求得解决。
另一个问题是:如果用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哲学思维来说,理和气之间,哪一个是“第一推动力”?理不能成为“第一推动力”。因为理自身“缺少意志和设计,从而没有创造力”。但理的自身虽然不动,在它的“纯净、虚空又广阔的世界”里,有“动静之理”,它们是理,动之理本身并不动,正如静之理本身并不静。气一旦“禀受”了动静之理,它就开始“动”或“静”,气之动者称为“阳”,气之静者称为“阴”。按照朱熹的解释,中国宇宙论的二元因素就是这样来的。他说:“阳动阴静,非太极动静,只是理有动静。理不可见,因阴阳而后知。理搭在阴阳上,如人跨马相似。”因此,太极如同亚里士多德哲学中的神,他虽不动,却是万物的推动者。阴阳相交,生出五行,由此而生成万物。
每一事物从生成时便有一个理居于其中;这个理使事物得以生成,并构成事物的本性。人和其他万物一样,是在具体世界中的一个具体事物。因此,人性就是人类得以生成之理居于个别人之中。一个人必须禀气而后生,人类之理是共同的,但人各有不同,是因为所禀受的气不同。朱熹说:“有是理而后有是气,有是气则必有是理。但禀气之清者,为圣为贤,如宝珠在清泠水中;禀气之浊者,为愚为不肖,如珠在浊水中。”因此任何人,除所禀受之理外,还有禀受之气,这是朱熹所说的“气禀”。公孙龙有句名言:卵有毛,这是说鸡蛋里虽然没有毛,但已经具备了有毛的特征,后天的一切现象,都有一个先天的结构存在,这个结构就是理,这个理似乎是提前设计好的。
笼鸡有食汤锅近,野鹤无粮天地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