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社茶庄喝茶
抱着璁儿在静心斋喝茶,倒茶时,璁儿猛然蹦跳起来,差点挣脱我的手。说时迟那时快,我扔了另一只手里的茶壶,飞快箍住璁儿的腰。
好家伙,把我吓出一身冷汗。扔到茶桌上的茶壶没事,壶盖跌到地板,摔成几块。心里暗暗庆幸,好彩没摔到璁儿,茶壶摔烂无所谓,可以买新的。
晚饭后,天色已暗下来,上静心斋喝茶时,看到摔烂的壶盖,打算去公社茶庄看看有没有壶盖卖。
穿过陆屋巷就到南街,街上商铺灯火通明,摩托车从身边呼啸而过。从钟鼓楼拱门过去,在十字路口往东街走,摩托车响着尖锐刺耳的喇叭声,在行人的中间穿行。
虽然街头灯火阑珊,行人和摩托车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但街头上空,夜色如墨,优雅恬淡,显得格外安详。
在公社商品楼路口转入,就可以看到对面的公社茶庄,走几步就到了茶庄。打电话约保全和雨霖过来喝茶,保全说他在学校工作,暂时没空。
坐下来喝了几杯茶时,雨霖骑摩托车来了。我说到下午摔烂壶盖的事,茶庄老板阿光接话说,家里孙子孙女多,吵吵闹闹,打烂东西是很正常。以前看一户人家小孩多不多调不调皮,只要看这家人的大门门槛就清楚了。
当时大门的门槛大多是木头做的,哪户人家门槛小刀刻划的痕迹多,就证明这户人家小孩多,又特别的调皮。
聊到紫砂壶,阿光说起三十多年前,他和朋友在广州南方大厦附近的茶庄买了一把壶,七块钱一把,是当时宜兴某手工制壶师傅的壶,那时他的工资才四十多元一个月,听说这款壶现在炒到几十万一把。
阿光儿子宛惜地说,可惜我们家的壶打烂了,老爸朋友的壶保存下来。
茶桌旁西墙的货架上面,挂着一个造型古雅的小挂钟,我问阿光,这是机械钟?阿光告诉我,是电池钟,二十多年了,进宅的时候买的。
小城人称这种钟为吊陀钟,是机械钟,木制的长方形盒子外表,上格是钟面,下格有一只圆形小陀,小陀滴达滴达摆动,每到整点就发出“咚-咚-咚”的响声。九十年代前,滨海一带人家新屋进宅,女主人外家会买一个挂钟送礼。送挂钟是属贵重物品,那个年代非常时髦。送挂钟的人,跟主人家大多是最亲的亲属关系。
阿光年纪比我大十岁,是小城土著,他们家族在小镇也算是名族。阿光对小城的一些旧人旧事十分了解。有些是从父辈那代人听说,有些是他自己经历的。
年轻时,和小伙伴们通街小巷地跑,每条街每条小巷都熟悉,那个时候只顾玩,没有去留意小城埋藏着的几百上千年历史。
离开小城,到外面讨生活,随着年龄的增长,小城的轮廓在心里越来越清晰越沉重。
每次回到小城,喜欢在晚饭后,慢慢穿行小城的各条街或小巷。
小城也随着时代发展,城北城东城南大规模开发,城北清源湾地段渐渐代替旧城区,成了新城商业中心。无论新城区怎么样的繁荣昌盛,小城的魂魄,还是在旧城区的大街小巷里隐藏。
和雨霖回去时,阿光对我说,有空就过来喝茶聊天。其实他不说,我都会来,因为跟他闲聊可以听到许多小城的故事。
我对雨霖说,我喜欢小城小巷里的故事。
坐在雨霖的摩托车尾架,由大街拐进小巷,小城的春意随着夜色,在我们的前面展现。
庚子年三月十五日,记小城静心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