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宝:屯 里 的 五 哥
原创
屯 里 的 五 哥
宋玉宝文 摄影
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
五哥是家乡父母亲住房隔着一家的邻居,在我们居住的小屯中,从前趟街到后趟街,属五哥和父亲住的房子这趟街人家最全,每幢房子里都住着人家,屯里能有五十多户人家,现在房子上冒烟的人家,也就20多户,一大半以上农户房子都是空的,有的闲置土房已经推倒了,前段时间看新闻,说是农村正在调查统计,将来撤村并镇,统一归楼,土地农场化管理。我不知这个关系如今农民的政策什么时侯在小镇实行,但我眼睛看到的是,小屯从前热热闹闹的景象已经没有了,老远的屯路上见不到一个人影,遇到熟悉的屯里人,他们告诉我,屯里食杂店,有时想凑个麻将桌,现在都很难找到人,别说打小扑克了。过去食杂店热热闹闹,人声沸腾的景象早已经不见了。屯里的住户,去世的去世,打工的打工,考学的考学,分散在全国各地。
在我的遥远记忆里,五哥永远是一位非常精明的人,他头脑干练,说话有板有眼。长得不高,走起路来很有派头。尤其坐在哪儿,小腿一盘儿,有模有样。
五哥今年59岁,在屯里是一位老住户儿,小屯在岁月里的变迁,每一丝变化,都逃不脱五哥的眼睛。他家姐妹三个,加上五哥四个。他的父亲和妻子我都见过,现在已经离世多年了。我对五哥的父亲印象非常深,在他父亲在世的时侯,喜欢看小牌,是一位非常有正义感的人,对五哥管束非常严格。那时,五哥的家里养着一头大牤牛,非常有劲儿。五哥经常和他的父亲到草旬子里割草储存家里烧火取暖,在一次往牛车上码草捆的时侯,牛车一动儿,五哥的父亲摔下牛车,不久离世了。他的妻子也是位勤劳能干的女人,年纪轻轻,得病离开人世多年。从此,五哥又当妈又当爹,照顾两个女儿,一个有残疾的儿子生活。
五哥在我的记忆里,在小屯小村里打扑克,麻将,天九,下棋,输的时候很少。象我这种半拉子手,五哥兜儿里不揣一分钱儿,就能把我兜里的钱赢干,他玩扑克麻将,全靠脑力,从来不耍鬼,全靠算,比如打扑克打三打一,下去什么牌,对方家剩大王还是2,他比谁都清楚,出牌有的放矢,从来不瞎出牌。而我们打牌,全凭运气,指底牌,胡打乱敲,不够60分的牌,却要70分,哪有不输的道理。从小到大,我对这位五哥,一直很佩服。
五哥念过九年书,据说数学非常好,但他什么原因没读大学,这么多年没和他探讨过。我们从小时侯到现在,也没什么隔膜,每次离家或回来,我都找他唠一唠,他还是老样子,盘个小腿儿,说起屯中的变化,人事变迁,如数家珍一样一样到来。一样的事情,他给你讲述的有来到曲,引人入胜。五哥抽烟也很有派头儿,纸烟卷的又紧实又好看,抽起烟来很象一位部队团长营长。
这一晃儿,我在哈尔滨很多年,也不经常回村,和五哥联系少了,转眼间,已经多少年过去了。这次回到家乡,我又找个空闲时间,找五哥唠一唠,走进五哥的家里,过去的旧土房已经不见了,都是国家补助盖了新房。五哥家里也变了样,买了新的大液晶电视,正坐在火炕上边哄着一岁的孙女,边有滋有味地看电视。五哥见到我到来,眼睛里闪出了一丝惊喜的光芒,让我坐到热炕头上,五哥过去的雄风还在,不过是长头发变成了秃老亮。
我们的交谈从理发理秃老亮开始,他告诉我,岁数大了,不留长头发,剃个秃老亮方便。随后,我们的话题从理发转为农村买煤取暖上。五哥告诉我,今年咱们这趟街几户买煤,包括我父母家的烧煤,都是五哥采用赊煤的方式购买煤的,煤好烧了,春节前付钱。五哥告诉我,现在煤贩子经常以次充好掺杂好煤里,当时试着好烧,卖煤的人夸的天花乱坠,付完钱,煤不好烧,等过几个月,连人影都找不到。我到你家,你母亲一吵吵,煤不好烧咋整?母亲也没什么坏心眼,不过,也正如一篇小说(我的疯娘)一样儿,她在村屯里没什么地位,不管做什么事情,母亲都破丢当,村里人不愿听母亲说话。我也经常和父亲说,我们几个,长得都不象父亲,都随母亲,长得短粗胖,能吃能喝。俗话说,爹矬矬一个,妈矬矬一窝儿,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我们都随母亲,如果随父亲,身体标榜溜直,长得英俊潇洒,我们都上大学了,人生命运又不一样了。这就是家庭基因,决定着一个人成长轨迹,我把这话说给父亲听,父亲坐在炕上沉思一会儿,父亲笑了
在五哥家中,我问五哥,没到食杂店整两把小扑克,摸几把麻将呀?五哥嘿嘿乐了,都快60岁了,过口了,麻将,扑克有点淡漠了。岁月悠悠,五哥在我心目中,永远是一个精明的五哥,永远是一个打小扑克把我兜儿里钱赢干净的五哥,赌场上,我永远赢不了的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