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散原创】刘白菊作品 | 那年春节，丽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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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年腊月二十八，全家人决定去丽江过年。出发前，我们预订了束河古镇丽丽客栈的房间，听说客栈老板是同乡，一通电话后自然亲近了不少，丽丽安排了接机并嘱咐带些日用防晒物品，非常贴心。满心欢喜到了丽丽客栈门口，丽丽热情地招呼我们：“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决定来丽江了！”“是的！我们是昨天上午决定的，今天下午就来了，真是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丽丽告诉我们，明天过年，中午所有客人在一起包饺子，晚上吃长龙宴，然后是篝火晚会抢红包演唱会等活动。简单的交流后，我们在前台拿了钥匙，进了一个繁花似锦的大院子，蹬着木梯上了二楼的房间，房间干净、整洁、古朴，是典型的纳西族民宿。
来不及休息，我们迫不及待地走出客栈，沿着小巷往南走一百多米，就到了束河古镇景区。束河古镇坐落在聚宝山脚下，是茶马古道的重要集镇。山上有著名的茶马古道，通往香格里拉和西藏，镇上的四方街是集中交易场所，由四方街辐射出许多小街小巷，纵横交错。路是平整的石头路，路面被踩得光溜溜的，街上两边都是木楼，一般两层高，原木深褐色 ，屋顶灰瓦飞檐翘角，楼上挂着一串串红灯笼，年味很浓。有的楼上垂下一挂挂绿色的藤蔓，显得清新古朴，每条小巷边，家家大门口，都有两排鲜花。每家都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有吊床，有秋千，有木凳，有藤椅，有书架，有茶桌，有狗，有猫，有鲜花，有绿树，有藤藤蔓蔓……从院子里的布局可以看出主人的艺术气质和生活态度：这里的人过的是悠闲随性的慢生活。无论是猫狗，还是街上走着的背上驮着彩色坐垫的马，都是一副慵懒的样子。酒吧橱窗里，一人高的白色绒熊，懒洋洋地躺在椅子里，听着音乐，烤着太阳（纳西人叫烤太阳）。人们都回家过年去了，街上的人不多不少，刚刚好，他们小声说着话，三三两两慢慢地走着。
每条街上都是酒吧、餐馆和店铺，店铺中最多的是服装店和银饰店，服装店中大多卖红红绿绿的民族服装，也有少数卖现代时尚服装的。酒吧里的鼓声、吉他声，还有歌手或忧伤或轻快的歌声隐隐入耳。街中有一沟清泠泠的水流过，无声无息。绿油油的水草在水底招摇，在阳光下跃动，吸引不少游人用手机对着水里拍视频。“……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我也想变成沟里的一条水草：沐浴清波，自在舒展！许多小摊上卖一种棕色的仿牛皮帽子，椭圆柱形的高顶，正前方位置的帽檐稍低，两旁的帽檐像“八”字向上翘起，先生和儿子每人买了一顶戴在头上，兴致勃勃地回到客栈。丽丽看见了，问：“你们知道帽子的意吗？”我们一愣，“是纳西族男子走婚时戴的帽子！”
大年三十这天，我早早起床，来看束河晨曦。古镇的清晨安详而静谧，太阳从山头升起，东西向的街道毫无遮拦地沐浴在温暖的晨曦中，南北向的街巷还沉浸在阴凉中。店铺门都没有开，街上只有我一个行人，踩着被岁月磨光的石板路，用心聆听老街和木楼给我讲述一个个年代久远的故事。
十点钟，我们回到丽丽家老院子的大厅里，男主人谭老师和家人正在绞馅，其他的客人还没到，我们便在院子里晒太阳、荡秋千、看书、下棋。院里有一条狗，名叫奥巴马。大概是要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吧，奥巴马对我们非常友好，在我们身边转来转去，用身子蹭我们的腿。我向来怕狗，却觉得奥巴马很可爱, 顺手摸了摸它背上的毛，它就温顺地蹲在我身边一动不动，眯着眼睛惬意地享受着我的爱抚，还扭过头来，温柔地看着我。我不摸它，它就走到院子里，静静地趴在石板上烤太阳。
不一会儿，客人们陆陆续续来了，素不相识的朋友们像一家人一样，热热闹闹地包饺子过大年。奥巴马“人来疯”，兴奋得不停地摇头摆尾，走来走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谭老师要炫耀他爱犬的本事了，他指令奥巴马表演各种节目，表演完一个节目就犒劳一小包食物。奥巴马先后表演了直立行走、恭喜发财、跃火盆、高空接物等。高空接物难度较大：谭老师把一个烟盒抛向空中，奥巴马飞跃起来用口接住，赢得了大家的鼓掌和喝彩。奥巴马更来劲了，一次又一次地把烟盒衔到主人的手边，要他再抛。
在欢笑中吃完饺子后，我们又到古镇里闲逛。街上安静又喜庆，不管是游人还是商家都满面笑容，和和气气。我们悠闲地烤太阳，听音乐，吃特色小吃：鲜花饼吃起来酥软可口，满嘴生香；牦牛肉干有鲜香咸辣多种口味，令人欲罢不能；粉煎豆腐，外焦里嫩，一两盘根本不过瘾……走到一个水潭边，潭水清澈见底，有许多鱼游来游去，我看到了最贴切柳宗元《小石潭记》中描绘的画面：“…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彻，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有的游客往水里丟食，引来许多鱼儿争抢。
走街串巷，不时听到身后有清脆的铃铛声和车夫的喊声：“马车来喽！”紧接着就有两人马车或四人马车从身旁经过，也有一个人骑在马背上悠哉悠哉的。走到一处石拱桥头，看见十来匹枣红色气宇轩昂的骏马，脖子上也挂着铃铛，背上驮着花花绿绿的垫子，等待游客骑坐。几年前，我在香格里拉纳帕海湿地公园骑过马，那马又瘦又矮，简直像驴。这里的骏马吸引了我，过大年，马到成功，我们也骑上马走走茶马古道。
在古人开创的茶马古道上，成群结队的马帮身影不见了，清脆悠扬的铃铛声远去了，只留下一条崎岖狭窄的山路，供后人凭吊体验。
骑马是个技术活，上陡坡时，牵马的纳西大哥提醒我抓紧马鞍上的扶手，身子向前倾。每走一段路，马夫撮口发出几声长啸“呼哟——”意在预告下行的马在较宽处避让。我们的目的地是半山上一块较平坦开阔的地方，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丽江城：新城的楼房如集装箱一般，古城区只能看到成片灰色的屋顶。拍照时，我的马不配合，或者低着头，或者用蹄子骚扰它的同伴，主人就用我们无法听懂的当地纳西族语狠狠地骂它，但也适时地表扬他心爱的马。拍完照，原路下山。下山时，好几次，马的前蹄踩在乱石上，一滑，像要跪倒的样子，吓得我连连惊叫。马夫说：“别怕！你只管抓稳了，眼睛向前方远处看，身子往后倾。放心吧！不会摔跤的，马有四条腿呢！”沿途不时看到停在山边等待我们先行的马和马上同样兴奋又紧张的游人。
丽丽家晚上是长龙宴，也是过年聚会的大餐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四十几个人围坐在长桌的两边，气氛热烈，其乐融融。菜肴非常丰盛，有藏香猪肉、雪山鱼、高山牦牛肉、羊肉香锅、野生菌子、爆炒鸡丁、大肉丸……席间成员，年龄最小的是十个月大刚蹒跚学步的幼儿，年龄最大的是精气神俱佳的九十岁的老爷爷，女的穿着大红棉袄，男的围着大红围巾，大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团和气，红红火火。大家频频举杯，互相祝福：新年快乐！吉祥如意！
晚宴后是篝火晚会，丽丽及家人早早地在院子的正中央燃起了熊熊篝火，几十个人手拉手，围着篝火，踏着音乐的节拍，跳起了欢快的舞蹈。奥巴马也不甘寂寞，窜来窜去，“汪汪”大叫，表达它的欢喜之情。接着，是抢红包和抽奖活动，每个人都有红包，每个人都有奖品，笑声不断，皆大欢喜……
最后，丽丽邀请来丽江原创歌手“三江组合”为我们奉献了一场精彩的演唱会。音乐高潮时，大家激情高涨，不约而同地齐声歌唱，歌唱幸福的生活和美好的遇见：“……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有缘才能相聚，有心才会珍惜……”
作者简介：刘白菊，湖南省教师作家协会会员，在报刊杂志和自媒体公号平台发表散文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