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尘 | 夕阳断想

值班结束的时候，太阳已经转到西边，挂在光秃秃的树梢上。红红的胭脂脸，在苍茫的天空下更显得娇羞动人。

“天涯一望断，雁远夕阳红”，我就望着西斜的红日奔驰在车水马龙的公路上。可爱的夕阳就这样跟着我滑过房顶，闯过杨树林，绕过高高的楼房，翻腾在原野上空，我深情地凝望着可爱的红日，“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看我应如是”，她似乎也含情脉脉。虽然她翻山越岭，但表情那么恬淡宁静，突然就想到菩萨，她的平和慈善，让人的呼吸也慢下来，深起来。这种心境最容易长出笑容，就像阳光下缓缓开出的一朵花，自然且蓬勃。

夕阳下沉，这个圆越来越少，一点点被吞噬一般，最后剩下一抹残红在消逝。“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遗憾汹涌而来。这种无可奈何转移到耳边循环播放着的谢春花的《借我》这首歌里。“借我十年，借我亡命天涯的勇敢，借我不惧碾压的鲜活，借我怦然心动如往昔，借我安适的黄昏与傍晚”。舒缓的音乐，如唱如诉的歌词，像颗颗饱满的果子落到我心里。“功业未及建，夕阳忽西流”，歌词和将逝的夕阳带给我的惋惜面积一直延展，铺满了整个心田。一天在夕阳西下中剧终谢幕，一年在寒雪飞舞中收锣罢鼓。回顾一天，所获无多，回首一年，荒草遍野。回望十年呢？

而立之年，忙于奔波，像陀螺旋转，晕头转向却走不出自己画的圆。曾经埋头，几乎忘了月亮怎样缺怎样满，上弦弯还是下弦弯。马不停蹄，眼花缭乱，繁花迷眼，似乎忘却了诗和远方，像茫茫大雾里南北不辨。不能脚踏实地，就像种子不落入土壤，长不出花和叶，更长不成大树参天。心浮气躁的热气球一般，漫天游荡，虽然有看到天光云影的惊喜，美景转瞬即逝，没有播种一颗种子。一直在疾步走，停不下脚步说句温暖热情的话，看不清张张可爱脸上的喜怒哀乐。那么多的光阴，不曾抓住，不曾挽留，不曾真正拥有，光阴流水一般，不舍昼夜，翻卷着浪花流逝了。十年一闪而逝，没有任何不舍的依恋，也没有哪怕在云端眨一眨眼。光阴里留下的喜悦如烟如雾，随风而散。纠缠在手心里的曲线，一直在纠缠。十年，一路走来，遇见风，遇见雨，遇见冷，遇见暖。

静看光阴荏苒，我在心间种下一株菩提，看花开花谢，看生命如潮浮沉起落。豁然的心境释怀了十年的碌碌，敞开心扉，我又可以迎接黎明，目送黄昏；可以享受研究一篇文字的清欢，可以满目含暖地看人看物看世间，可以满怀喜悦地听他们的爱恨情愁冷暖悲欢，可以邀友一聚，借一壶酒慰世间风尘。“借我十年，借我一束光照亮暗淡，借我笑颜灿烂如春天”，旋律回环。谁能借我十年？岁月公正，谁也不曾多一寸，谁也不曾少一锱。

夕阳已经没了踪影，仿佛从来没有在天空中划过一般。耳边是音乐赠与的清欢。树的轮廓模糊一片，混着人影幢幢，美成一座浓淡相宜背景。有山看山，有水看水，当下的苍茫也是一种美。

用心，才美了光阴，壮了岁月，丰满了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