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的大学生活》(35)

黑狗的大学生活

2013-2017

支教

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我对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有两个梦想——去一趟西藏以及支一次教。后者在2015年的那个夏天实现了。放假之前,学部招募“佛年爱心夏令营”的支教活动,我毫不犹豫地报了名,等到面试那天,才发现支教和自己另一个主持人兼职活动时间上刚好冲突了。两个活动对我来说都非常重要,一个是自己的梦想,另一个又是自我成长难得的平台。面试当天,和一个同学坐在图书馆门口的摇椅上,摇椅在不停地晃动,我也摇摆不定。

挣扎了许久许久,最终我还是径直奔向了文科大楼参加了支教面试。面试官是一位认识的老师,她亲切地向我打了招呼,而我说出了自己的支教梦。面试结束的那一刻,整个人神清气爽,不用再纠结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要在最好的时光里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面试很成功,我被选入了“佛年爱心夏令营”的支教团,同我一起的还有8名研究生学长姐以及我们的带队老师媛姐,我是其中年龄最小的一个。期末考试结束,回了趟家,而后便带着家人的千叮咛万嘱咐踏上了“支教”路。出发那天,天气不好,台风过境,风雨交加。我们在文科大楼大厅合了张影,便坐上了去往火车站的车。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坐火车,分外新奇和激动。但,数个小时的车程加上夏天闷热的天气,还是让我有些疲惫。时而望着窗外的风景,时而迷迷糊糊闭眼休息,在一站又一站的停靠中,我们最终到达了目的地——湖南省醴陵市。下火车的时候已近傍晚,太阳还是有些灼人,但内心一下子炽热起来,拍照合影留念,每一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掩藏不住内心的激动。

距离支教的学校还有一段距离,当地的校长和村支书开车将我们接到了目的地。山路十八弯,非常崎岖,但村支书的车技也是非常了得!毫不减速地过弯,将我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他们却早已习惯了这条每天来往的路。将近1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到达了“佛年学校”,校领导和村干部热情地招待了我们,并带我们熟悉了周边环境。

学校一边靠着山,时常有火车从山洞里穿梭经过,但山很高,一辆辆火车驶向未知的远方。学校的前面是村委会,村委会里有三间客房,我们便住在那里,上个课只要走几步就到了,倒也非常方便。为了提供给我们和学生支教期间的餐食,学校的厨房大叔留下“加班”。大叔做的饭菜非常好吃,到达后的第一餐便给了我们味觉上的惊喜。

第一餐,大叔还特意为我们加了瓶啤酒接风洗尘,“干杯,为接下来的3周时间!”

湖南的夏天很湿热,阳光再好,衣服始终潮潮的,洗完头发不吹干,睡一晚上醒来都是湿的;睡觉的凉席上爬着一些席虫,看得我心里发毛,到后来我索性在村支书办公室的皮沙发上蜷缩着睡了一个多星期;湖南的菜有点辣,食堂大叔顾及我们的口味改良了不少,但可能“锅是辣的”,我虽喜辣,可是脸上的痘痘和嘴唇上的泡已然在默默抗争着它的不适;教室没有风扇,上课经常上得一身汗,只能趁下课的间隙去办公室拼命吹着那几个小电扇的热风;学校的洗手间没有冲水设备,学生们每天晚上用水桶冲洗,洁癖的我每次都会跑到住的地方上厕所;学校的操场一边靠近山脚,有一次学生们在那边发现了条蛇……山里的环境真的是蛮艰苦的,但艰苦中酝酿了一种简单的生活。到那儿的第二天,我们相约早起来了次山间探访。早晨的湿气很重,空气中氤氲着山间花草树木的清香,人烟本就稀少的周遭更显宁静,我们一行人走在山间小路上,同行的学长捡了根竹子,拿在手中摇晃着。一个很美好的山间的清晨,和他们在一起。

短短两天的休息日,我们布置好了教室,准备教学具,最后对自己的教学内容进行调整和确认,一切都已就绪,只待孩子们的到来。

夏令营一共有两个班,按照年龄分为小班和大班,孩子们大都住在附近, 他们每天独自来上学。自从知道我们住在村委会之后,有几个调皮的男生每天很早就来学校了,然后给我们“morning call”……短短三周的时间,体会不尽孩子们的天真和单纯,他们的笑容中有着最淳朴的美好。

三周的课程,我们8个人身兼数门课程,我负责教授手语、手工、绘本阅读及儿童诗创作。教室里装有电脑,但是平日里老师们很少使用到它,于是一个个电脑都被上了锁。当我们打开它们的时候,孩子们分外喜悦,就好像我小学时第一次接触到多媒体教学那样,觉得所有呈现在电脑屏幕上的知识都变得格外有趣了。某一节儿童诗创作课上,孩子们写了这样一首诗。

儿童用简单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而我们从儿童的诗中看到了很多的美好。最简亦最美,最美亦最动人。那些不曾或者很少走出过这片大山的孩子,目之所及是周围的一切,还有远处那个山洞里穿梭而过的一辆辆火车。某一节课上,XX老师给孩子们介绍上海,当他指着东方明珠问:“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有个孩子大声地说:“火箭”。当时的我们都被这个答案所触动,在这个网络发达的年代,我们以为东方明珠应当是一个非常著名的建筑,但在这里,还有很多孩子不认识它。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东方明珠只是一个名字,它可以是火箭,也可以是灯塔,可以是一切的东西。只要这群孩子对它产生好奇,只要这份好奇心能够在他们心中埋下种子,总有一天,他们可以走出大山自己去探寻这一问题的真实答案。我们相信所有坚定且向往着美好未来的眼神,会看到更大的世界。

而点亮孩子们心中的那份好奇,或许便是支教的意义所在。由是,我们每个人的努力便有了坚持下去的莫大动力。空课的时候,我们要么在办公室伏案备课,要么留在教室做做助教、拍拍照;中午,我们帮孩子们盛好饭,看着他们将自带的辣酱拌在米饭里,大口大口香喷喷地吃着;晚上放学后,我们聚在一起开个会,对一天的教学进行总结和反思……夏令营只有短短三周的时间,我们想让每一天都发挥出它的作用,不负路远千里来到这里的初衷。

天气的闷热,各类事务的繁杂,白天的教学结束过后还要及时地撰写新闻稿……但一群人在一起做同一件事总是分外快乐的。课间休息时,我们在办公室吃着小卖部5毛钱一包的湖南辣条和1元钱的怀旧冷饮;偶尔空闲的晚上,我们来场狼人杀,就着小伙伴带来的煎饼卷着辣条,一群人谈笑风生,全然忘却白天的疲惫;学校附近没有商店,某一天晚上,校长和书记说带我们下山去镇上溜达一圈,被困在山中不过一周多的时间,到了镇上感觉看到了一个新世界,难以言喻的激动。

(煎饼卷辣条)
(见到“生活气息”的我)

真正“闭关”一阵之后,才会真切地感受到外面世界的美好。夏令营的后期,我们给孩子们过了次集体生日,这份特别的惊喜化作奶油蛋糕在舌尖融合的糖分甜到孩子们的心里。这一个生日属于孩子,但“希望所有的孩子都可以有个最好的未来”这一份愿望属于在场的每一个人。所有的美好,凝结在一次小小的生日会上,作为这个夏天的礼物送给所有的我们。

艰苦的环境让初来乍到的前两天充满了不适,但这些不适在三周的夏令营中被所有忙碌、快乐、感动、喜悦中全然消逝。离开前一晚,我们熬着这三周中最晚的夜为孩子们整理成长记录袋,准备孩子们的奖品,排练志愿者大合唱……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我们开着手机上的手电筒,在黑夜中摸索回到了住处。希望我们就像这手电筒微弱的光,能够用短短三周的时间点亮孩子们心中的某处希望。

夏令营在一上午的作品展示和汇报演出中画上了句号。最后的一周,我给孩子们排了个手语串烧,一切的一切都浓缩在5分钟的旋律中,化作一段记忆,留在这片山里。

吃完中饭,一切匆匆收拾完毕,在校门口留下最后一张合影后,我们便离开了,阳光一如来时那样灼热,不变的是激动,多的是感动。

感谢所有的遇见,成就了生命中独特的经历。

黑狗的大学生活

(持续更新中,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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