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前人说:“中医不传之秘在与量。”准确掌握药量的增损,对于提高临床疗效确有重要意义。
我在临床上曾治1例严重腹泻的老年女性患者。
当时出诊时, 患者刚被医院断为预后不良,请家属及早安排后事。
我接诊后,已有几位中医看过,不外人参、茯苓、山药、甘草、罌粟壳之类,用量也就是9~15g,名之曰:“虚病不可重药,轻可去实。”
服后均无效果,照样腹泻。
余思之良久,轻方不效当反之。经细查,患者神情未散,胃气未断,脉虽弱但有根,现症状是喝什么拉什么,人无法坐立,大肉削尽,一派伤阴脱水之象。看来附子理中汤和参苓白术散之类已很难奏效,非重剂大量之药恐难挽回生命。于是处方仙鹤草200g、怀山药150g、生牡蛎150g、高丽参50g、山茱萸60g。该方仙鹤草、高丽参补气回阳;怀山药、生牡蛎、山茱萸敛阴滋液,超大剂量使用,所以在危急中方能挽回颓势,救人于死亡之时。这里的药并不名贵,而且是寻常之药,其关键就在于药量,病重药重,当则显能。以上例子说明了药物剂量的增损,对提高临床疗效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当然,药物用量的增损,要有理论和实践根据,要有别人用药经验的借鉴,不能盲目乱投。
近年来,关于增大剂量、提高疗效的报道屡见不鲜。《上海中医药杂志》的“医林掇英”栏目中介绍的病例对我们不无启发。
患者患频发性室性期前收缩,每分钟停8~ 10次,经心电图确诊。以往用炙甘草汤无效,原因是:①剂量小;②没有做水、酒同煎,后决定增加用量。生地黄250g、麦冬45g、桂枝45g、党参30g、 火麻仁60g、炙甘草60g、 生姜45g、大枣30g、阿胶30g。用水1600ml,酒1400ml、煎至600ml,分3次服。服药后没有明显不良反应,只是想睡,略感头昏。第3日自觉期前收缩消失。第6日复查心电图,正常。上文选自《上海中医药杂志》等刊登浙江省兰溪县中医院叶敏瑞来信。叶敏瑞用“医林掇英”中的处方(即上面介绍的处方)治疗一期前收缩患者,获得显效。以前虽也用炙甘草汤,但因药量不足,未能奏效。后学了“医林掇英”介绍的经验,深服其论, 放胆用之, 疗效显著。因此认为,增大剂量治期前收缩的理论是有其科学性的,其实践经验也是可靠的。
近代医家张锡纯在《医学衷中参西录》中就主张单味重剂,功专力宏。
书中记载用一味薯蓣饮(生山药120g,煮汁当茶,徐徐温饮)治阴虚劳热,包括劳瘵发热,或喘或嗽,或自汗,或心中怔忡,或因小便不利致大便滑泻,以及一切阴分亏损之证,均有较好疗效。
中国人民解放军251医院谢继增医师曾报道,用大剂量地骨皮治疗肺癌发热疗效好。肺癌患者常常出现高热不退,体温持续在38 ℃~ 40℃,以午后或夜间为著,应用抗生素及解热药治疗均不见效。有人认为是癌性热,无法治疗。谢继增以此病证查阅有关资料,发现地骨皮有退热除蒸之效,前人以药治疗风毒,肺痨、骨蒸痨热,虚热内扰以及肺火喘嗽等症。
参阅本药之意,在给一位肺癌高热不退患者治疗时,把地骨皮药量增加30g,用药5日,高热有所下降,较用药前降低0.2 ~ 0.4℃。
后配伍滑石、生石膏、地骨皮增加到60g,用药仅2剂,高热已降,咳喘症稍减。由此之后,癌性热已不再侵及患者。我觉得, 古书中对地骨皮的用量似乎略嫌不足,这对发挥其药效很有影响。一般书上的常用量是在15~ 30g,我认为地骨皮的基本用量不能少于50g,否则疗效较差。笔者在治疗肺结核时,根据教科书的要求,地骨皮开始的用量为15 ~ 20g,疗效不明显,后学习了辽宁名医刘树勋的经验,将地骨皮增至50~ 90g,迅速收到显著的疗效,一般3 个月左右就能治愈。
又如,用焦麦芽断乳,古今医籍多有记载,然而临证中,有的效如桴鼓,有的用之无效。
原因何在?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用量要大,须用生麦芽180g,微火炒黄,加水浓煎频频温服,才能收到满意的疗效。
再如,黑龙江省卢芳教授临床治疗寒湿内停之泄泻,辨证配伍用大剂量苍术50g,健脾利湿止泻,无不效验,每能应手取效。在临床实践中,投药固然不可孟浪从事,但在一定情况下,如果病重药轻,则不足以胜病。欲起千钧之石,必须有千钧之力。如果用药轻描淡写,岂能力挽沉疴!
四川名医余国俊,在治疗一例剥脱性皮炎重危症患者时,用犀角地黄汤,其中犀角用水牛角50g替代不效,果断使用水牛角200g,大剂频服,终于从死亡线上救回患者。
在学习名老中医经验的基础上,结合自己临床体会,我治疗头痛、便秘、脉管炎等慢性疾病时,川芎用量常达50g,当归用量达90g,黄芪用量达180g,往往应手取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