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漫游.上海荣宅
王云飞
序言
近日，笔者夫妇应朋友邀请，参观了上海市优秀历史建筑荣宅。
荣宅，位于上海市静安区陕西北路186号，详称荣氏老宅或荣宗敬故居，初建于1910年。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原房主德国人回国，著名实业家荣宗敬斥资购入此房，作为家宅，并委任著名设计师陈椿江设计、重建，堪称当时上海最高雅的花园洋房之一。荣宗敬（1873～1938）和他的弟弟荣德生（1875～1952）是民国时期的“面粉大王”、“棉纱大王”，先后共创办了21家企业，被誉为中国最大的资本家。解放后这里曾长期作为民主党派的机关，改革开放后由久事集团经营。（注：荣德生是原中国国家副主席荣毅仁的父亲）
2002年，荣宅被传媒大亨鲁珀特·默多克租下，租约10年，成为新闻集团旗下各大子公司在上海的驻地。
2004年，荣宅被列入上海市静安区文化遗产。
2005年，荣宅荣获“上海市优秀历史建筑”称号。
2011年起，时尚品牌PRADA租赁荣宅十年，对这座百年老宅进行了长达6年的修复，完成于2017年10月。2017年10月17日—12月17日，这座重焕新生的花园洋房对公众免费开放参观。
荣宅的参观是需要预约的。我们一行在荣宅大院集合，工作人员过来核实预约后，便引导从荣宅的正门进入参观。首先在荣宅的客厅里观看荣宅模型，听取荣宅总体情况和修复简况的介绍，然后从一楼开始，逐层逐间地观看。笔者问解说员，可以拍照吗？她说当然可以啦，语音提高了几度，将我惊了一下，也许她有点不耐烦了：现在哪有参观不拍照的。
参观持续了2个小时，主要内容就是看看上海老花园洋房的建筑风格、装饰艺术，看看这座著名历史建筑的保护情况、修复效果。现在就聊聊这两个方面的观感，最后再说说这次展览的特点。
一、花园洋房欣赏
这次参观，起初是跟着解说员走的，后来因为拍照耽搁时间，掉队了，便自行溜达，走的路线也随意自由，该看的也不一定全看到，这里就说说大概的印象。
1 总体风格
荣宅是一座独立式花园洋房，建筑面积2182平方米，花园面积2475平方米，据说花园面积原来还要大，现在只是原来的1/3。整座建筑主要由主楼、副楼，以及辅助设施构成，钢筋混凝土结构，采用折衷主义设计风格，形式丰富多样。主楼的正立面设两层列柱敞廊，具有法国古典主义特征。
荣宅主楼的两层列柱敞廊。
荣宅主楼的一楼列柱敞廊。
荣宅主楼的二楼列柱敞廊。
荣宅的圆门楼（侧门楼）。
2 参观范围
这次参观可以看的主要有一楼客厅、会议室、日光室；二、三楼的宴会厅、荣宗敬办公室、荣宗敬卧室、荣宗敬长子卧室、荣宗敬夫人卧室和盥洗室、女眷的莲花卧室，以及北会客厅、台球室、吸烟室等。
荣宅的客厅。
荣宅客厅的传物窗。客厅以前是饭厅，传物窗就是传菜窗。解说员说，此窗除了传菜，也用于平时物品的传递，以前在窗外还设有反光镜，开窗后可观察外面左右情况，以利于安全防范。
荣宅的会议室。
荣宅的日光室。
荣宅的宴会厅。
荣宗敬办公室。
荣宗敬卧室。
荣宗敬夫人卧室。
荣宅的台球室和吸烟室，两室相连。
荣宅的楼梯间，玻璃天花板，金碧辉煌。
3 建筑特点
根据笔者所见，将荣宅的建筑特点归纳如下：
1）平面复杂。荣宅的主楼与副楼成L型布置，以楼梯廊间连接，在L形的凹处含着侧门楼，副楼的东北面又以连廊连接两层的坡顶房。总平面是多个矩形、圆形、六边形、五边形的组合，呈现出直线、曲线、弧线组成的不规则的开口朝西的匚形，作为一幢民宅是够复杂的。
2）造型多样。荣宅主楼的正面设高大的爱奥尼式廊柱和两层敞廊，西南侧是球形穹顶的六角形角楼，东侧立面是圆弧状的；副楼的东南角是圆形角楼，东北角顶层有坡顶小房，东面的二、三层又有很大的凸窗；侧门楼是五边形的；坡顶房的屋顶也是纵横交错、高低有致。
3）布局错综。荣宅的主楼与副楼、侧门楼的高度相差不多，但主楼是三层的，其他是四层的，因此建筑内部各楼之间有所错层，连通各楼的楼梯上拐下弯，各个房间又多有正侧或前后两个门。不熟悉的人走在楼梯上，只见左右都有房门，前后皆为走廊，犹如进入迷宫，有人说，这里有《盗梦空间》的虚幻感。笔者就曾走错房间，有的看过了，拐了几个弯，又从另一扇门重复进去了。
4）中西结合。荣宅在建筑技术、房屋结构及住宅设备上较多地汲取了西方风格，而在平面布置、内外装修、庭院绿化等方面则更多地保留了中国传统。
5）折衷主义。综上所述，荣宅建筑的平面复杂、造型多样、布局错综，以及中西结合，体现了建筑折衷主义的设计特点，即任意选择与模仿历史上各种建筑风格，进行自由组合，不讲究定规，只注重形式美。
6）装饰精美。荣宅内部的装饰精美，很是耐看。你瞧，各房的天花板四周多有石膏雕饰，有的犹如一簇簇的莲叶，有的好像一串串的桂枝。各式美轮美奂的吊灯在天花板中央悬荡而下，有的是镀金水晶莲花灯，有的是薄雕半透明雪花石灯。各个厅堂里的多色六边形釉面地砖，图案多达20多种。各个房间里的欧式拼花地板，深褐色、浅棕色的木质壁板，无不制作精良，让人赏心悦目。这里最令笔者赞叹的有两点，第一是遍布各处的木刻艺术，无论是门楣窗框、墙柜壁橱、墙壁护板、木质壁炉，还是楼梯栏杆，到处都是精致的雕花；第二是精美绝伦的彩色玻璃，最为亮丽的是宴会厅玻璃天花板、楼梯间玻璃天花板，以及各处的彩绘玻璃窗等。
荣宅的雕花壁板。
楼梯栏杆的雕花。
荣宅的雕花壁炉。
荣宅宴会厅的拼花地板，具有弹性。宴会厅可用作舞厅。
荣宅宴会厅的彩色玻璃天花板，由69块彩绘玻璃拼装而成。
荣宅楼梯间的彩色玻璃天花板。
荣宅走廊的彩色玻璃天窗。
荣宅的彩绘玻璃窗。
二、历史建筑修复
在参观中，讲解员的介绍、图板的标识，以及对各处工艺细节的观察，使笔者对荣宅的修复情况有了清楚的感性认识。
1 修复历程
2011年，时尚品牌 PRADA租赁荣宅十年，携手意大利修缮专家 Roberto Baciocchi，对这座花园洋房启动了长达6年的修缮。工程目标是修补破损之处，恢复宅邸内饰外景的历史原貌，并且进行必要的结构性加强和功能性革新。终于在2017年10月17日，这座百年老宅重焕新生。
PRADA作为一个世界著名品牌，这次不是在商场里建造新的豪华商铺，也不是建造独立旗舰店，而是选择修复一幢老洋房作为品牌文化活动中心，而且十年的使用权，竟有六年用于修复。此举不仅很好地宣传了其自身品牌，同时也是为上海的文化事业尽了一份力量，真是高尚、高明之举。
2 修旧如旧
由于此前有多家单位使用过荣宅，局部还进行过改动，如有的房间墙壁覆盖了其他颜色。因此，承担修复工作的设计师与工匠对荣宅的原始图纸进行了认真考证，努力寻得与荣宅当年建造时相同的建筑材料、制作工艺与安装技巧，尽可能恢复其原貌。如今，这里的内部地面、天窗、包饰等细节无不展现出老宅当年的状态。
笔者感到，今天我们对修复后的荣宅可以评价为焕然一新，因为它身上的岁月尘埃抹去，高雅气派恢复。但是，更贴切的评价是修旧如旧，因为它身上的时代特征依旧，文化积淀犹在。在讲解员生动的解说里，有两个例子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第一是工匠对房间墙壁进行重新粉刷时，不仅做到风格、颜色与原来的一致，有的还特意加上了一些裂纹，看上去就是有年头的老墙壁。第二是工匠仿制老吊灯时，将原来灯罩上的细微缺损也照样做了上去。修旧如旧到此等程度，不能不说是登峰造极啊。（这里所说的修复中加上去的墙上裂纹、灯上缺损只是视觉效果，并不是真的做破哦）
讲解员在介绍墙面修复情况，指出修旧如旧的典型作品“墙上裂纹”。
你能看出吊灯上的“老伤”吗？
三、本次展览特色
笔者通过这次参观，不仅欣赏了荣宅的建筑风貌、装饰艺术，而且对展览本身的特点也有所感受。
1 布置留白简单，突出建筑本身
据介绍PRADA这次将修复后的荣宅开放参观，其展览的第一主题是荣宅这一历史建筑本身，让观众好好探索、体验荣宅。因此各个厅室、房间里基本不放家具，不挂装饰画，布置得简单留白，使得有机会一睹荣宅内部的人们，将注意力集中于美丽的建筑细节、光影空间。此举效果很好。
2 宣传文化理念，展示保护艺术
这次展览以荣宅为中心的同时，以PRADA多年来的建筑文化遗产保护项目为背景，布置了这方面的一些模型、图片等展品，有的是历史建筑修复，有的是实验先锋建筑，有的是新旧风格融合，宣传了PRADA的文化理念，展示了历史建筑保护艺术。听讲解员说，PRADA结合商业活动来修复历史建筑，在全球先后完成了数十幢，其中较著名的是修缮了位于米兰的19世纪古典购物穹廊伊曼纽尔二世长廊、被改造为艺术空间的威尼斯王后宫等。
布置在客厅里的PRADA建筑创新和修复项目展品。
布置在会议室的PRADA建筑创新和修复项目展品。
布置在日光室的PRADA建筑创新和修复项目展品。
3 严格管理工作，保护参观现场
这次展览不仅有规范的流程引导、详细的解说介绍、清晰的标识图板，而且还通过二维码向观众提供信息。其实，给笔者留下较深印象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其现场的工作人员密布。这里，每个房门口、楼梯口、转角处都站着工作人员，每个房里也都有二、三人巡视。我看其职责主要是保护现场免遭污损，观众不能触摸展品、木雕、墙壁等是自然的，连门框也不能碰。曾看到一位观众拍照时身子倚着了门框，即刻就有工作人员前来劝阻，态度是彬彬有礼的，并不惹人反感。从这里也能看出一个企业的严谨负责，荣宅得到如此维护，幸甚！
（参观日期：2017/11/30 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