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老街上的香气,是最温柔的市井味道
葑门横街在苏州葑门塘北岸,和山塘街、平江路不同,这是只有当地人才会去逛的老街,在这里你能看到老苏州扎扎实实的市井生活。
葑门横街上有酒、盐水鹅、糕团、馒头、酥饼、油条…每家店都是木头的门头,以店家的名或姓命名。比如,陆秋根鲜肉摊、黄富兴糕团、吴家豆腐…
下午四点街巷人声鼎沸,人们流连在鳞次栉比的商店前,称两斤羊肉,挑一把蔬菜,这家买完又走到另一家去。
老摊头爆鱼店在街巷拐角的桥头,只卖炸鱼,排队的人排到了桥上。店不大,一个窗口领号,一个窗口取货。鱼是现点现杀,非常过瘾。
“帮我切两个尾巴。”
“要称多少?”
“一斤。”
“三十二一斤。”
师傅麻利地切了,丢称上,“五十七!”顾客举起手机结账,二维码就贴在玻璃柜门上。
鱼切好洗好,入锅里炸。店内支了三口大锅,锅内冒着油花,掌勺的师傅不停用漏勺翻腾着鱼片,窗口飘出炸鱼的香味。
操持柜台的大姐把炸好的鱼片盛入塑料盒,舀起卤汁,往炸得焦黄酥脆的鱼片上一撒,诱人的汁水瞬间吸入鱼肉。
“再给我加一点卤,刚才没注意给我切太厚了。”一位女顾客,齐肩短发,黑色上衣,把头伸进窗口说道。
玻璃柜台橙黄色的灯光照出她的急切,食物到手之后,她并没有着急走,而是打开塑料袋,低头看了看袋子里的鱼肉,好像这样才心安。
葑门横街上的商铺,集中,简单,不卖别的食物,有专门卖豆腐的,卖面条的,卖酒酿的。十几平米的店铺,都是窗口式售卖,付完款,立等可取。在那些取餐的窗口前总能看到这样的画面,人们肩上挎着包,手里拎着塑料袋在队伍里安静地等待,眼睛透过前面人的肩头望向窗口里的食物。
在他们的身后,冬日黄昏的人潮和街景流动闪烁着。
苏州米饭饼,老张咸水鹅,周妈妈香粽,琳琅满目的果蔬,应接不暇的南北货,丰富多彩的土特产,还有无数从小到大惦念的美食。
春卷,10块一盒,冬天葑门横街上特有的食物,小贩们熟练地摊着春卷皮的样子总能吸引路过的人驻足观看。摘一团面团往炉子上一沾,一张薄薄的春卷皮就出来了。再送到后厨包馅儿,苏州人喜欢包咸菜肉丝。
糍粑,八块一斤,店家会帮切片,油煎一煎很香,煎成金黄色,换一边再煎,煎得脆脆软软的,再按你的口味来,撒点白糖黄豆粉都好吃的。都是小时候的味道。
葱花饼,两块五一个,没有馅,就是葱、盐,不放油。立马围上来一群女孩子,买完又到对面去买酒酿。
卖酒酿的小店伸出来一块古色古香的酒旗,上面写着“正宗贵州甜酒酿”。店里卖桂花酿、甜酒酿和糯米圆子,都是手工制作,按分量论斤卖。
“16一斤,差不多15块钱就有一斤嘞。”老板娘细细的声音,穿一件红衣服,给你随性亲切的感觉。她站在放着几缸发酵米酒的柜台后面,手脚麻利地招呼着络绎不绝的顾客。
她对自己的东西颇有一份自信。她这样介绍自家的糯米圆子,“又香又甜,回去煮,吃一次就知道了。”还会叮嘱客人怎么吃。“大小不一样。蒸一下就可以,微波炉打一下也可以的。”没有人从店里离去的时候不是大袋小袋。
如果仍然有客人犹犹豫豫,她会适时地说上几句体贴的话打消人的顾虑。“给他做个早餐,好得很。你买一盒给他吃一吃不就知道了吗阿姨。没有不喜欢吃的,都喜欢吃的。”她对一个戴着绿色围巾的大妈这么说道。
“给您。”地咚一声清脆的到账声。
“谢谢。”
“走了。”
“再见啊阿姨。”
老街最让人流连往返的,就是这些市井人情。
一家卖素鸡的小店前,也是排了长队。素鸡是提前炸好的,里面包了木耳和豆腐,现场再切片,调入汤料、辣油、香油和花生米,拌一拌,小孩子都说,“好香哦”。
店家是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灯光下他红亮的额头几乎都没抬起来过,双手迅疾地完成切素鸡、调配料、搅拌、装袋的过程。排到跟前的顾客要了自己的分量,他轻快地应和,“好嘞,辣椒要么?口味偏淡一点偏咸?”
渐黄昏,起了微风,葑门横街的青石板路面变得潮湿,人们买了东西往家赶。一对祖孙俩骑一辆电瓶车,小孩约莫三四岁,两只手抓着车灯,前面车篓里装着一袋油豆腐和一袋青菜,那是他们的晚餐。一个大爷手里只拎了一袋青菜,脚步不紧不慢在各个店铺前逡巡着。一位妇女骑着电动车迅速穿街而过,后座的两边挂着满满当当的菜。
一家卖萝卜丝饼的小店前,跑来一个穿粉色棉袄的小女孩,她放下手中的滑板车,趴在小店的门框上。“车子拿走了”,店家笑着提醒,小女孩跑去,又回来,看了看油锅里沸腾的饼,然后遛着滑板车溜远了。
这就是葑门横街上的日常生活,市井,生动,余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