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公三年 礼仪要宜 陈将获民 弗知实难 在楚犹在晋 发短心长

  【经】三年春王正月丁未,滕子原卒。夏,叔弓如滕。五月,葬滕成公。秋,小邾子来朝。八月,大雩。冬,大雨雹。北燕伯款出奔齐。公元前539年,壬戌,周景王六年,鲁昭公三年,齐景公九年,晋平公十九年,秦景公三十八年,楚灵王二年,宋平公三十七年,卫襄公五年,陈哀公三十年,蔡灵公(灵侯)四年,曹武公十六年,郑简公二十七年,燕惠公六年,吴余祭(亦书馀祭)九年,许悼公八年,邾庄公二年,杞文公十一年,纪僖侯二年,莒著丘公三年,滕成公三十五年,薛献公四十年

  【传】三年春,王正月,郑游吉(子大叔)如晋,送少姜之葬。梁丙与张趯tì 见之。梁丙曰:「甚矣哉!子之为此来也。」(杜预注曰:卿共妾葬,过礼甚。)子大叔曰:「将得已乎?昔文、襄之霸也,其务不烦诸侯。令诸侯三岁而聘,五岁而朝,有事而会,不协而盟。君薨,大夫吊,卿共葬事。夫人,士吊,大夫送葬。足以昭礼命事谋阙而已,无加命矣。今嬖宠之丧,不敢择位,而数于守适,唯惧获戾,岂敢惮烦?少姜有宠而死,齐必继室。今兹吾又将来贺,不唯此行也。」张趯曰:「善哉!吾得闻此数也。然自今,子其无事矣。譬如火焉,火中,寒暑乃退。(此星宿出现于天空中的时间在于夏末黄昏和冬末将天明时,是时分别是暑气渐消和寒气渐退时分)此其极也,能无退乎?晋将失诸侯,诸侯求烦不获。」二大夫退。子大叔告人曰:「张趯有知,其犹在君子之后乎!」(杜预注曰:讥其无隐讳。)

  丁未,滕子原(滕成公)卒。同盟,故书名。

  齐侯使晏婴请继室于晋,曰:「寡君使婴曰:『寡人愿事君,朝夕不倦,将奉质币,以无失时,则国家多难,是以不获。不腆先君之适,以备内官(少姜),焜耀(《法苑珠林》卷四一:"又进至一处,见崇台广厦、玉宇金房,琳琅焜耀,晖彩眩目。"《红楼梦》第六四回:"是日,丧仪焜耀,宾客如云。" 清 黄景仁 《尧母庙》诗:"丹陵缅郁盘,黄云想焜耀。" 宋 王安石 《祭吕侍读文》:"是为世臣,焜耀家邦。"焜耀:1.明照;照耀。《左传·昭公三年》:"不腆之适,以备内宫,焜耀寡人之望。" 陆德明 释文引 服虔 曰:"焜,明也;耀,明也。" 唐 柳宗元 《为李京兆祭杨凝文》:"冀兹竞爽,焜耀儒林。" 孙中山 《同盟会宣言》:" 汉 族神灵,久焜耀於四海。"(2).光辉;辉煌。 唐 独孤及 《送陈兼应辟兼寄高适贾至》诗:" 贾生 去 洛阳 ,焜耀琳琅资。" 明 方孝孺 《送徐思勉之山东按察司佥事》诗序:"咏歌之士,必有敷扬焜耀以照千古者矣。"(3).萤火虫的别名。 五代 马缟 《中华古今注·萤火》:"﹝萤火﹞一名焜耀。")寡人之望,则又无禄,早世殒命,寡人失望。君若不忘先君之好,惠顾齐国,辱收寡人,徼福于大公、丁公(姜太公、齐丁公),照临敝邑,镇抚其社稷,则犹有先君之适及遗姑姊妹若而人。君若不弃敝邑,而辱使董振择之,以备嫔嫱,寡人之望也。』」韩宣子使叔向对曰:「寡君之愿也。寡君不能独任其社稷之事,未有伉俪。在縗絰之中,是以未敢请。君有辱命,惠莫大焉。若惠顾敝邑,抚有晋国,赐之内主,岂唯寡君,举群臣实受其贶kuàng。其自唐叔以下,实宠嘉之。」

  既成昏,晏子受礼。叔向从之宴,相与语。叔向曰:「齐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末世)也,吾弗知。齐其为陈氏矣!公弃其民,而归于陈氏。齐旧四量,豆、区、釜、钟。四升为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釜。釜十则钟。陈氏三量,皆登一焉,钟乃大矣。以家量贷,而以公量收之。山木如市,弗加于山。鱼盐蜃蛤,弗加于海。民参其力,二入于公,而衣食其一。公聚朽蠹,而三老冻馁。国之诸市,屦贱踊贵。([ jù jiàn yǒng guì ] 原指被砍郐的人很多,致使鞋子价贱而踊价贵。后形容刑罚既重又滥。也比喻犯罪的人多。)民人痛疾,而或燠休之,其爱之如父母,而归之如流水,欲无获民,将焉辟之?箕伯、直柄、虞遂、伯戏(四人皆舜之后裔,陈氏之先),其相胡公、大姬,已在齐矣。」胡公为前述四人之后,周始封陈之祖;大姬是胡公夫人。此言陈氏先祖鬼神已与胡公一起到达齐国。襄二十五年有“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诸陈”。陈国是舜的后代,不过舜的后人在商朝时期的情况不明,直到周武王分封诸侯,寻找舜的后人,找到那位叫妫满的,封为陈侯,就是陈胡公,周武王还下嫁了长女大姬。-672年陈厉公之子完(字敬仲)避难逃亡到齐国,被齐桓公任命为工正。这就是晏婴所说的陈氏来历。此时齐国陈氏已传到陈无宇(陈桓子)。上古陈、田同音,陈氏也即田氏,田氏代齐发生于-386年,距此时还有150余年,而晏婴已预见到了。此段为《晏婴论季世》。季是末的意思。晏婴提到的量器,区(读ou1)很有意思,繁体字是區,如同物品在匚(读fang1)中之意,匚是一种盛放物品的方形器物。

  叔向曰:「然。虽吾公室,今亦季世也。戎马不驾,卿无军行,公乘无人,卒列无长。庶民罢敝,而宫室滋侈。道堇相望,而女富溢尤。民闻公命,如逃寇仇。栾、郤、胥、原、狐、续、庆、伯,降在皂隶。(叔向列举的降为皂隶的八家,其先祖分别是栾枝(栾贞子)、郤缺(郤成子)、胥臣(臼季)、先轸(原轸)、狐偃(子犯,舅犯,咎犯))五卿和续简伯(狐鞫居)、庆郑、伯宗三大夫,本皆姬姓。栾氏-550年亡于栾盈(栾怀子),栾宾→栾成(栾共叔)→栾枝(栾贞子)→栾盾→栾书(栾武子)→栾黡(栾桓子)→栾盈(栾怀子);郤氏-574年毁于三郤(郤犨与两位族侄郤锜和郤至,史上号称三郤),为晋厉公所杀,郤豹(叔虎)→义(郤豹三子)→步扬→郤犨,郤豹→郤芮(郤豹二子)→郤缺→郤克→郤锜,郤至是郤溱的后人;胥氏-601年废于胥克,胥臣→胥甲父→胥克→胥童(-573年被杀)、胥甲父→胥午(-550年跟从栾盈的曲沃大夫)→胥梁带(此人-547年末-546年初昙花一现);先氏灭族于-596年,先轸→先且居→先克(-618年被杀),先氏最后的族宗是先縠;狐氏在-621年狐射姑(贾季)奔狄后就不见人影了,狐突→狐偃(→狐射姑)、狐毛;续氏的续简伯(狐鞫居)-621年被杀;庆氏只有庆郑,-645年被晋惠公所杀;伯氏的后人伯州犁(伯宗之子)-576年奔楚,后来任楚国太宰,前年被杀,孙伯起(一说孙伯纠)→伯宗→伯州犁。)政在家门,民无所依,君日不悛,以乐慆忧。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谗鼎之铭》曰:『昧旦丕显,后世犹怠。』(况日不悛,其能久乎?」

  晏子曰:「子将若何?」叔向曰:「晋之公族尽矣。肸闻之,公室将卑,其宗族枝叶先落,则公从之。肸之宗十一族,唯羊舌氏在而已。肸又无子。公室无度,幸而得死,岂其获祀?」

  初,景公欲更晏子之宅,曰:「子之宅近市,湫隘嚣尘,不可以居,请更诸爽垲者。」辞曰:「君之先臣容焉,臣不足以嗣之,于臣侈矣。且小人近市,朝夕得所求,小人之利也。敢烦里旅?」公笑曰:「子近市,识贵贱乎?」对曰:「既利之,敢不识乎?」公曰:「何贵何贱?」于是景公繁于刑,有鬻踊者。故对曰:「踊贵屦贱。」既已告于君,故与叔向语而称之。景公为是省于刑。君子曰:「仁人之言,其利博哉。晏子一言而齐侯省刑。《诗》曰:『君子如祉,乱庶遄已。』(《诗经·小雅·小旻之什·巧言》)其是之谓乎!」

  及晏子如晋,公更其宅,反,则成矣。既拜,乃毁之,而为里室,皆如其旧。则使宅人反之,曰:「谚曰:『非宅是卜,唯邻是卜。』二三子先卜邻矣,违卜不祥。君子不犯非礼,小人不犯不祥,古之制也。吾敢违诸乎?」卒复其旧宅。公弗许,因陈桓子以请,乃许之。(此篇就叫《景公欲更晏子之宅》。据《水经注》说,齐城“北门外东北二百步有齐相晏婴塚、宅。《左传》,晏子之宅近市,景公欲易之,而婴弗更。为诫曰:'吾生则近市,死岂易志?’乃葬故宅。后人名之清节里。”现存晏婴墓在山东淄博市临淄区齐都镇永顺村东南约350米。))

  夏四月,郑伯如晋,公孙段(伯石)相,甚敬而卑,礼无违者。晋侯嘉焉,授之以策,(杜预注曰:策,赐命之书。)曰:「子丰(杜预注曰:子丰,段之父)有劳于晋国,余闻而弗忘。赐女州田,以胙乃旧勋。」伯石再拜稽首,受策以出。君子曰:「礼,其人之急也乎!伯石之汰也,一为礼于晋,犹荷其禄,况以礼终始乎?《诗》(《诗经·国风·鄘风·相鼠》)曰:『人而无礼,胡不遄死?』其是之谓乎!」

  初,州县,(“州”,即隐十一年(前712年)“周郑易田”中的一块,在今河南焦作市温县东北部的武德镇,后来不知何时归晋所有,此时称州县。)栾豹之邑也。(杜预注曰:豹,栾盈族。)及栾氏亡(前550年),范宣子、赵文子、韩宣子皆欲之。文子曰:「温,吾县也。」(杜预注曰:州本属温。温,赵氏邑。)二宣子曰:「自郤称以别,三传矣。(杜预注曰:郤称,晋大夫,始受州。自是州与温别,至今传三家(郤称-赵氏-栾豹)。)晋之别县不唯州,谁获治之?」文子病之,乃舍之。二子曰:「吾不可以正议而自与也。」皆舍之。及文子为政,赵获(赵武之子)曰:「可以取州矣。」文子曰:「退!二子之言,义也。违义,祸也。余不能治余县,又焉用州?其以徼祸也?君子曰:『弗知实难。』(杜预注曰:患不知祸所起。)知而弗从,祸莫大焉。有言州必死。」

  丰氏故主韩氏,(杜预注曰:丰氏至晋,旧以韩氏为主人。)伯石之获州也,韩宣子为请之,为其复取之之故。(杜预注曰:后若还晋,因自欲取之。为七年(前535年)丰氏归州张本。)

  五月,叔弓(子叔敬叔)如滕,葬滕成公,子服椒(子服惠伯)为介。及郊,遇懿伯之忌,敬子不入。(懿伯是子服椒之父,叔弓之叔祖。古人于父母忌日,不作他事,不举音乐,称不用。此时两人已行至滕鲁边界,如入滕境,则子服椒必受滕之郊劳、授馆等礼仪,所有叔弓要为子服椒迟滞一日。忌日不用,乃指私事言,若公事,则无私忌。杜预注曰:忌,怨也。懿伯,椒之叔父。敬子,叔弓也。叔弓礼椒,为之辟仇。)惠伯曰:「公事有公利,无私忌,椒请先入。」乃先受馆。敬子从之。

  晋韩起如齐逆女。公孙虿chài(子尾)为少姜之有宠也,以其子更公女而嫁公子。人谓宣子:「子尾欺晋,晋胡受之?」宣子曰:「我欲得齐而远其宠,宠将来乎?」

  秋七月,郑罕虎(子皮)如晋,贺夫人,且告曰:「楚人日征敝邑,以不朝立王之故。敝邑之往,则畏执事其谓寡君『而固有外心。』其不往,则宋之盟云。进退罪也。寡君使虎布之。」宣子使叔向对曰:「君若有寡君,在楚何害?修宋盟也。君苟思盟,寡君乃知免于戾矣。君若不有寡君,虽朝夕于敝邑,寡君猜焉。君实有心,何命焉?君其往也!苟有寡君,在楚犹在晋也。」(rǔ。指的是羞耻,如:羞辱、耻辱;使受到羞耻,如:辱骂、侮辱、折辱;谦辞,表示承蒙,如:辱承、辱赐; 玷污,辜负,如:辱没(mò)、辱命。)

  张趯(晋大夫)使谓大叔(游吉)曰:「自子之归也,小人粪除(打扫;清除。)先人之敝庐,曰子其将来。今子皮实来,小人失望。」大叔曰:「吉贱,不获来,畏大国,尊夫人也。且孟(张趯)曰:『而将无事。』吉庶几焉。」

  小邾穆公来朝。季武子欲卑之,穆叔曰:「不可。曹、滕、二邾,实不忘我好,敬以逆之,犹惧其贰。又卑一睦,焉逆群好也?其如旧而加敬焉!《志》曰:『能敬无灾。』又曰:『敬逆来者,天所福也。』」季孙从之。

  八月,大雩,旱也。

  齐侯田于莒(齐邑,位于齐东境。),卢蒲弊见,(杜预注曰:嫳,庆封之党。襄二十八年(前545年),放之於竟。)泣且请曰:「余发如此种种,余奚能为?」(杜预注曰:自言衰老,不能复为害。)公曰:「诺,吾告二子。」(子雅、子尾)归而告之。子尾欲复之,子雅(公孙灶)不可,曰:「彼其发短而心甚长,其或寝处我矣。」(前545年卢蒲嫳曾说过要睡在子雅、子尾的皮上,杜预注曰:言不可信。)九月,子雅放卢蒲弊于北燕。

  燕简公多嬖宠,欲去诸大夫而立其宠人。冬,燕大夫比以杀公之外嬖。公惧,奔齐。书曰:「北燕伯款出奔齐。」罪之也。

  十月,郑伯如楚,子产相。楚子享之,赋《吉日》(《诗经·小雅·彤弓之什》,杜预注曰:宣王田猎之诗。楚王欲与郑伯共田,故赋之。)。既享,子产乃具田备,王以田江南之梦(杜预注曰:楚之云梦,跨江南北。)。

  齐公孙灶卒。司马灶见晏子,曰:「又丧子雅矣。」晏子曰:「惜也!子旗(子雅之子,栾施)不免,殆哉!姜族弱矣,而妫(杜预注曰:妫,陈氏。)将始昌。二惠竞爽,(杜预注曰:子雅、子尾皆齐惠公之孙也。)犹可,又弱一个焉,姜其危哉!」

译文

  三年春季,周王朝历法的正月,郑国的游吉到晋国去,为少姜送葬,梁丙和张趯拜见他。梁丙说:“太过分了,您为这件事情而来!”游吉说:“不得已呀!从前文公、襄公称霸的时候,他们的事情不烦劳诸侯。命令诸侯三年一聘问,五年一朝觐,有事就会见,不和睦就结盟。国君死,大夫吊唁,卿参加安葬。夫人死,士去吊唁,大夫送葬。只要发扬礼仪、发布命令,商量补救缺失就足够了,不再用额外的命令加于诸侯。现在宠姬的丧事,别国不敢选择适当职位的人参加丧礼,而且礼数超过正夫人,惟恐得到罪过,岂敢怕麻烦?少姜得到宠爱而死,齐国必然继续送女子前来。现在我又一次将要来祝贺,不仅是这一趟啊。”张趯说:“好啊,我能够听到这样的礼数!然而从今以后您大约没有这样的事情了。譬如大火星,它在天空正中,寒气或者暑气就要消退。这一次就是极点,能够不衰退吗?晋国将会失去诸侯的拥护,诸侯想要麻烦还得不到呢。”两位大夫退出。游吉告诉别人说:“张趯明白事理,也许还是跟在君子的行列里吧!”

  正月二十四日,滕成公原死了。由于是同盟国家,所以《春秋》记载他的名字。

  齐景公派晏婴请求继续送女子到晋国,说:“寡君派遣婴的时候说:'寡人愿意奉事君王,早晚都不倦怠,要奉献财礼而不失去定时,然而由于国家多难,因此不能前来。先君的嫡女有幸在君王的内宫充数,照亮了寡人的希望,但又没有福气,过早地死去了,寡人失去了希望。君王如果不忘记先君的友好,加恩顾念齐国,对寡人和睦,求福于太公、丁公,光辉照耀敝邑,镇定安抚我们的国家,那么还有先君的嫡女和其余姑姐妹若干人。君王如果不抛弃敝邑,而派遣使者慎重选择,作为姬妾,这就是寡人的希望。’”韩宣子派叔向回答说:“这正是寡君的愿望。寡君不能单独承担国家大事,没有正式的配偶,由于在服丧期间,因此没有敢提出请求。君王有命令,没有比这再大的恩惠了。如果加恩顾念敝邑,安抚晋国,赐给晋国内主,岂独是寡君,所有的臣下都受到他的恩赐,从唐叔以下都会尊崇赞许他。”

  订婚以后,晏子接受享礼,叔向陪他饮宴,互相谈话。叔向说:“齐国怎么样?”晏子说:“到了末世了,我不能不说齐国可能属于陈氏了。国君不爱护他的百姓,让他们归附陈氏。齐国过去有四种量器,豆、区、釜、钟。四升为一豆,各自再翻四倍,以成为一釜。十釜就是一钟。陈氏的豆、区、釜三种量器都加大四分之一,钟的容量就大了。他用私家的大量器借出,而用公家的小量器收回。山上的木料运到市场,价格不高于山上。鱼盐蜃蛤,价格不高于海边。百姓力量如果分为三份,两分归于国君,只有一份维持衣食。国君的积蓄腐朽生虫,而老人们却挨冻受饥。国都的市场上,鞋子便宜而假足昂贵。百姓有痛苦疾病,陈氏就厚加赏赐。他爱护百姓如同父母,而百姓归附如同流水。想要不得到百姓的拥护,哪里能避开?箕伯、直柄、虞遂、伯戏,他们跟随着胡公、太姬,已经在齐国了。”

  叔向说:“是呀。即使是我们公室,现在也是末世了。战马不驾战车,卿不率领军队,公室的战车没有御者和戎右,步兵的行列没有长官。百姓困疲,而宫室更加奢侈。道路上饿死的人坟堆一个接着一个可以互相看见,而宠姬的家里财富特别多,百姓听到国君的命令,好像躲避仇敌一样。栾、郤、胥、原、狐、续、庆、伯这八家已经降为低贱吏役,政事在于私家,百姓无依无靠。国君毫不改悔,用欢乐来排遣忧患。公室的卑微,还能有几天?谗鼎上的铭文说,'黎明即起,声名可以显赫,子孙后代还会懈怠’,何况毫不改悔,他能够长久吗?”

  晏子说:“您打算怎么办?”叔向说:“晋国的公族完结了。肸听说,公室将要卑微,它的宗族像树叶一样先落,公室就跟着凋零了。肸的一宗十一族,只有羊舌氏还在。肸又没有好儿子,公室又没有法度,得到善终就是侥幸,难道还会受到祭祀?”

  当初,齐景公要为晏子更换住宅,说:“您的住房靠近市区,低湿狭小,喧闹多尘,不能居住,请您换到高爽明亮的房子里去。”晏子辞谢说:“君王的先臣住在这里,下臣不足以继承祖业,住在里边已经过分了。而且小人靠近市场,早晚能得到所需要的东西,这是小人的利益,岂敢麻烦邻里大众为我造新房子?”齐景公笑着说:“您靠近市场,知道物价的贵贱吗?”晏子回答说:“既然以它为利,哪能不知道呢?”景公说:“什么贵?什么贱?”当时,齐景公滥用刑罚,有出卖假腿的,所以晏子回答说:“假腿贵,鞋子贱。”晏子已经告诉国君,所以跟叔向说话的时候也谈到这个。齐景公为此就减省了刑罚。君子说:“仁人的话,它的利益多么广大啊!晏子一句话,齐侯就减省刑罚。《诗》说,'君子如果喜悦,祸乱庶几乎很快停歇’,说的就是这个吧!”

  等到晏子去晋国,齐景公更换他的住宅,回来,新屋就已经完工。晏子拜谢以后,就拆毁了新房而建造邻居的房屋,恢复如原来的一样,让原来的住户回来,说:“俗话说:'不是住宅需要占卜,惟有邻居需要占卜。’这几位已经先占卜邻居了,违背占卜不祥。君子不去做不合礼的事情,小人不去做不祥的事情,这是古代的制度,我敢违背它吗?”终于恢复了旧居。齐景公开始不允许,晏子托除桓子代为请求,齐景公才允许了。

  夏季,四月,郑简公到晋国,公孙段作为相礼者,很恭敬而卑躬屈节,礼仪没有违背的。晋平公赞许,把策书授给公孙段,说:“子丰在晋国有过功劳,我听说了以后不会忘记。赐给你州县的土田,以报答你们过去的勋劳。”公孙段再拜叩头,接受了策书而去,君子说:“礼仪,大约是人所急迫需要的吧!公孙段这样骄傲,一旦在晋国有了礼仪,尚且承受了它的福禄,何况始终都有礼仪呢?《诗》说,'人没有礼仪,为什么不快点死’,说的就是这个吧!”

  当初,州县是栾豹的采邑。等到栾氏灭亡,范宣子、赵文子、韩宣子都想要这块地方。赵文子说:“温县,是我的县。”两个宣子说:“从郤称划分州县以来,已经传了三家了。晋国把一县划分为二的不仅只州县,谁能够按划分前的情况去治理它?”赵文子感到惭愧,就放弃了州县。两个宣子说:“我们不能口头上公正,而把好处给自己。”就都放弃了。等到赵文子执政,赵获说:“可以把州县拿过来了。”赵文子说:“出去!这两位的话,是合于道义的。违背道义,就是祸患。我不能治理我的封邑,又哪里用得着州县,而去自找祸患?君子说:'不知道祸患是很难的。’知道了不照着做,没有比这再大的祸患了。再有人提到州县的一定处死!”

  丰氏原来住在韩氏家里,公孙段得到州县,是韩宣子为公孙段请求的,这是为了他可以再次取得州县的缘故。

  五月,叔弓到滕国去,参加滕成公的葬礼,子服椒作为副手。到达郊外,碰上懿伯的忌日,叔弓便不进入滕国。子服椒说:“公家的事情只能考虑公家的利益,没有私家的忌避。椒请求先进入。”于是就先住进宾馆。叔弓听从了他的意见。

  晋国的韩起到齐国迎接齐女。公孙虿因为少姜受到宠爱,把他的女儿更换了齐景公的女儿,而把齐景公的女儿嫁给别人。别人对韩宣子说:“子尾欺骗晋国,晋国为什么接受?”韩宣子说:“我们想要得到齐国,却反而疏远他的宠臣,宠臣能够来吗?”

  秋季,七月,郑国的罕虎到晋国去,祝贺夫人,并且报告说:“楚国人每天来问敝邑不去朝贺他们新立国君的原因。如果敝邑派人前去,就害怕执事会说寡君本来就有心向外。如果不去,那么在宋国的盟约又规定了是要去朝见的。进退都是罪过。寡君派虎前来陈述。”宣子派叔向回答说:“君王如果心向着寡君,在楚国有什么害处?这是为了重修在宋国盟会的友好。君王如果想到盟约,寡君就知道可以免于罪过了。君王如果心中没有寡君,虽然早晚光临敝邑,寡君也会猜疑的。君王果真实心向寡君,何必来告诉寡君。君王还是前去吧!如果心向寡君,在楚国在晋国都是一样的。”

  张趯派人对太叔说:“自从您回去以后,小人扫除先人的破旧房子,说,'您可能会来的。’现在子皮来了,小人失去了希望。”太叔说:“吉的地位低下,不能前来,这是由于害怕大国、尊敬夫人的缘故。而且孟说'你将要没事了’,吉大概没事了。”

  小邾穆公前来朝见,季武子不想用诸侯的礼仪接待他。穆叔说:“不行。曹国、滕国和两个邾国确实没有忘记和我国的友好,恭恭敬敬的迎接他,还害怕他有二心,反而又降低一个友好国家的地位,怎么能迎接许多友好国家呢?还是像过去一样更加恭敬些。《志》说:'能够恭敬没有灾祸。’又说:'恭敬地迎接前来的人,这就是上天降福的原因。’”季孙听从了他的话。

  八月,举行大雩祭,这是由于旱灾的缘故。

  齐景公在莒地打猎,卢蒲嫳进见,哭泣,而且请求说:“我的头发这么短,我还能做什么?”齐景公说:“好。我告诉那两位。”回去以后就告诉了子尾和子雅。子尾想要让他官复原位,子雅不同意,说:“他的头发短,心计长,他也许要睡在我的皮上了。”九月,子雅把卢蒲嫳放逐到北燕。

  燕简公有很多宠爱的人,想要去掉大夫们而立宠臣为大夫。冬季,燕国的大夫们勾结起来杀死了简公的宠臣。简公害怕,逃亡到齐国。《春秋》记载说“北燕伯款出奔齐”,这是说他有罪。

  十月,郑简公去到楚国,子产作为相礼者。楚灵王设享礼招待郑简公,赋《吉日》这首诗。享礼结束,子产就准备了打猎用具,楚灵王和郑简公在江南的云梦打猎。

  齐国的公孙灶死了。司马灶进见晏子,说:“又失去了子雅了。”晏子说:“可惜啊!子旗不能免于祸患,危险啊!姜族削弱了,而妫氏将要开始昌盛。惠公的两个子孙刚强明白,还可以维持姜氏,又丧失了一个,姜氏恐怕危险呀!”

《春秋》:“正月丁未(二十四),滕子原卒。夏,叔弓如滕。五月,葬滕成公。”

杜预注曰:卿共小国之葬,礼过厚。葬襄公,滕子来会,故鲁厚报之。

(正月丁未(二十四),滕成公原死了。由于是同盟国家,所以《春秋》记载他的名字(杜预注曰:同盟於襄之世,亦应从同盟之礼,故传发之。)

滕成公,即姬原,滕国第21任君主。前574年—前539年在位35年。下一位滕子是滕悼公宁(滕成公之子)。

公元前575年,夏四月辛未(初五),滕子(滕文公)卒。

公元前572年,春己亥(?乙亥,正月二十五日),仲孙蔑会晋栾黡、宋华元、卫宁殖、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围宋彭城。非宋地,追书也。于是为宋讨鱼石,故称宋,且不登叛人也,谓之宋志。彭城降晋,晋人以宋五大夫在彭城者归,置诸瓠丘。

公元前571年,冬,仲孙蔑会晋荀罃、齐崔杼、宋华元、卫孙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谋郑故也。遂城虎牢。

公元前568年,鲁襄公会晋悼公、宋平公、卫献公、郑僖公、曹成公、莒犁比公、邾宣公、滕成公、薛献公、齐世子光、吴人、鄫人于戚,会吴,且命戍陈也。

公元前567年,秋,滕成公来朝,始朝公(鲁襄公姬午)也。

公元前564年,冬,鲁襄公会晋悼公、宋平公、卫献公、曹成公、莒犁比公、邾宣公、滕成公、薛伯(?)、杞孝公、小邾穆公、齐世子光伐郑。诸侯皆不欲战,乃许郑成。十一月己亥(初十),同盟于戏,郑服也。

公元前563年,春,鲁襄公会晋悼公、宋平公、卫献公、曹成公、莒犁比公、邾宣公、滕成公、薛伯(?)、杞孝公、小邾穆公、齐世子光会吴于柤。夏,五月甲午(初八),遂灭逼阳(亦书偪阳)。

秋,鲁襄公会晋悼公、宋平公、卫献公、曹成公、莒犁比公、邾宣公、齐世子光、滕成公、薛伯(?)、杞孝公、小邾穆公伐郑。诸侯之师城虎牢而戍之。晋师城梧及制,士鲂(彘恭子,下军佐)、魏绛(魏昭子或魏庄子,新军佐)戍之。书曰“戍郑虎牢”,非郑地也,言将归焉。郑及晋平。楚子囊救郑。十一月,诸侯之师还郑而南,至于阳陵,楚师不退。师遂进。己亥(十六),与楚师夹颍而军。宵涉颍,与楚人盟。丁未(二十四),诸侯之师还,侵郑北鄙而归。楚人亦还。

公元前562年,郑公孙舍之帅师侵宋。鲁襄公会晋悼公、宋平公、卫献公、曹成公、齐世子光、莒犁比公、邾宣公、滕成公、薛伯(?)、杞孝公、小邾穆公伐郑。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九月,诸侯悉师以复伐郑。郑人使良霄(伯有,公孙辄子耳之子)、大宰石(?)如楚,告将服于晋,曰:“孤以社稷之故,不能怀君。君若能以玉帛绥晋,不然则武震以摄威之,孤之愿也。”楚人执之,书曰“行人”,言使人也。诸侯之师观兵于郑东门,郑人使王子伯骈行成。甲戌(二十六),晋赵武入盟郑伯(郑简公)。冬十月丁亥(初九),郑子展(公孙舍之)出盟晋侯(晋悼公)。十二月戊寅(初一),会于萧鱼(?)。庚辰(初三),赦郑囚,皆礼而归之。纳斥候,禁侵掠。

公元前559年,春,吴告败于晋。王正月,季孙宿(季武子)、叔老(子叔齐子)会晋士匄(范宣子,中军佐)、齐人(崔杼)、宋人(华阅及仲江)、卫人(北宫括)、郑公孙虿(子蟜,今年任司马)、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会于向,为吴谋楚故也。范宣子数吴之不德也,以退吴人。

夏四月,叔孙豹(叔孙穆子)会晋荀偃(中行偃,中军将)、齐人(崔杼)、宋人(华阅及仲江)、卫北宫括(子结,北宫懿子)、郑公孙虿(子蟜)、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伐秦,以报栎之役也。晋侯待于竟,使六卿帅诸侯之师以进。及泾,不济。秦人毒泾上流,师人多死。乃命大还。晋人谓之迁延之役。

公元前555年,冬十月,鲁襄公会晋平公、宋平公、卫殇公、郑简公、曹成公、莒犁比公、邾悼公、滕成公、薛伯(?)、杞孝公、小邾穆公会于鲁济,寻湨梁之言,同伐齐。齐侯御诸平阴,堑防门而守之,广里。丙寅晦(二十九),齐师夜遁。

公元前553年,夏六月庚申(初三),鲁襄公会晋平公、齐庄公、宋平公、卫殇公、郑简公、曹武公、莒犁比公、邾悼公、滕成公)、薛伯(?)、杞伯(杞孝公)、小邾子(小邾穆公)盟于澶渊,齐成故也。

《晏子春秋·第六卷·内篇杂下第六》:“初,景公欲更晏子之宅,曰:“子之宅近市,湫溢嚣尘,不可以居,请更诸爽垲者。”辞曰:“君之先臣容焉,臣不足以嗣之,于臣侈矣。且小人近市,朝夕得所求,小人之利也,敢烦里旅?”公笑曰:“子近市,识贵贱乎?”对曰:“既利之,敢不识乎?”公曰:“何贵?何贱?”于是景公繁于刑,有鬻踊者,故对曰:“踊贵,履践。”既已告于君,故与叔向语而称之。景公为是省于刑。

君子曰:“仁人之言,其利博哉。晏子一言,而齐侯省刑。《诗》曰:'君子如祉,乱庶遄已。’其是之谓乎?”

及晏子如晋,公更其宅。反,则成矣。既拜,乃毁之,而为里室,皆如其旧,则使宅人反之,曰:“谚曰:'非宅是卜,惟邻是卜。’二三子先卜邻矣。违卜不祥。君子不犯非礼,小人不犯不祥,古之制也。吾敢违诸乎?”卒复其旧宅,公弗许,因陈桓子以请,乃许之。”

(当初,齐景公想要为晏婴更换住宅,对晏婴说:“你的住宅靠近市场,下湿狭窄,而且声音喧闹、尘土飞扬,不能居住,请给你更换到明亮干燥的地方。”晏子推辞说:“君主以前的臣子就容身在这里,我本不足以继承他的职位,我住在这里还觉得奢侈呢。而且我靠近市场,早晚能够得到我所需要的东西,这是我的利益,哪里还敢麻烦人来管理我的家宅呢?”齐景公笑着说:“你靠近市场,货物价格的贵贱你知道吗?”晏婴回答说:“既然得到靠近市场的好处,还能不知道市场价格?”齐景公问:“什么东西贵,什么东西贱?”当时齐景公刑罚繁重,好多人被砍掉腿脚,于是市场上就有出售假肢的人,所以晏婴回答说:“削掉足的人所用的假肢价钱贵,鞋贱。”晏子已经告诉了国君,所以向叔在谈话中说到这个。齐景公因此减少了刑罚。

君子说:“仁人的言论,它的利益是很广泛的。晏子的一句话,而齐景公就减少了刑罚。《诗经》说:'君子如果高兴,乱事就能很快停止下来。’正是说的这类事情吧?”

等到晏子出使晋国,齐景公就为他建筑新居。他回到齐国后,新居已经筑好。晏婴拜谢了齐景公,就把这所新宅毁掉,而把因给他建新宅拆毁的住宅重新修筑起来,都修成它们原来的样子,让原来居住的人仍旧住回去,对这些人说:“谚语说:'不要选择住宅,只是要选择邻居。’你们都先选择邻居吧。如果违背了占卜的结果就不会吉祥。君子不做那些不遵礼法的事,小人们不做那些不吉利的事,这是古人的遗训。我敢违背它吗?”最终恢复他的旧居,齐景公不允许,晏婴又通过陈桓子向齐景公请求,齐景公最终允许了。)

刘向《晏子叙录》说:“晏子博闻强记,通于古今,事齐灵公、庄公、景公,以节俭力行,尽忠极谏道齐,国君得以正行,百姓得以亲附。”这样评价晏子看来至少是很不全面,晏子至少还有“仁政爱民”、“勤恳廉洁”、“随和大度”、“能言善辩”、“虚怀若谷”等等、等等。但遗憾的是他终究难以跻身管仲、李斯、萧何、诸葛亮、魏征、王安石、张居正那样著名贤臣之列,重要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他不懂“经济”。

齐景公之世,齐国早没了桓公时期的霸主气象,中原、蛮夷似乎也不太把它放在眼里,楚国、晋国都能时不时的敲打它几下,但景公还偶有振兴国势的想法,像这样以建筑业为支柱产业,提升GDP估计就是治国良策之一吧,晏子眼浅啊,拘泥“古礼”,不能与中央保持一致,从我做起,不通之至,结果吕姓衰,田姓兴,终有“田完代齐”。后来中华盛世,某著名学者,要求学生勤砥励学,“当你40岁时,没有4000万身价不要来见我,也别说是我学生”,学生惶然,经老师用古今盛世数学模型推算,只要神州房子拆了盖再盖了拆,就能“保8”50年,那时再看,4000万不过是个茅房而已,何须占卜,于是学生晒然。古人啊古人,总还要再进化2000年才能成为”经济学博士“,才能理解”房地产(土地)经济与管理“!

《史记卷四十三 赵世家》:”景叔之时,齐景公使晏婴于晋,晏婴与晋叔向语。婴曰: “齐之政后卒归田氏。”叔向亦曰:“晋国之政将归六卿。六卿侈矣,而吾君不能恤也。”

(景叔(赵成子,赵景叔)的时候,齐景公派晏婴(晏子)出使晋国,晏婴和晋国的叔向(羊舌肸,亦书杨肸,时任太傅)谈话。晏婴说:"齐国的政权以后最终要落到田氏(陈完)手里。"叔向也说:"晋国的政权将会落到六卿(韩、魏、赵、范、中行、知氏)的手里。六卿很放肆,可是我们国君却不知忧虑。")

《史记卷三十九 晋世家第九》:“十九年,齐使晏婴如晋,与叔向语。叔向曰:“晋,季世也。公厚赋为台池而不恤政,政在私门,其可久乎!”晏子然之。”

(齐国派晏婴到晋国,晏婴与叔向谈话。叔向说:"晋国处于末世了。平公向百姓征收重税修建池台楼阁却不务政事,政务落在私家门下,难道可以持久吗?"晏子表示同意。)

《史记卷三十二 齐太公世家第二》:“九年,景公使晏婴之晋,与叔向私语曰:“齐政卒归田氏。田氏虽无大德,以公权私,有德于民,民爱之。””

(景公派晏婴出使晋国,晏婴私下对叔向说:"齐国政权最终将归田氏。田氏虽无大的功德,但能借公事施私恩,有恩德于民,人民拥戴。")

《史记卷四十六 田敬仲完世家第十六》:“文子卒,生桓子无宇。田桓子无宇有力,事齐庄公,甚有宠。无宇卒,生武子开与厘子乞。田厘子乞事齐景公为大夫,其收赋税于民以小斗受之,其禀予民以大斗,行阴德于民,而景公弗禁。由此田氏得齐觽心,宗族益强,民思田氏。晏子数谏景公,景公弗听。已而使于晋,与叔向私语曰:“齐国之政卒归于田氏矣。””

(田文子(田须无)去世,他生的儿子是桓子无宇(田无宇)。田桓子无宇有力气,侍奉齐庄公,很受宠信。

无宇去世,他生的儿子是武子开(田开)和厘子(亦书釐子,僖子)乞(田乞)。釐子田乞侍奉齐景公,是大夫,他向百姓征收赋税时用小斗收进,赐给百姓粮食时用大斗,暗中向百姓施以恩德,而齐景公也不加禁止。因此田氏得到齐国的民心,他们家族越来越强大,百姓心向田氏。晏子多次向景公进谏,景公不听。不久晏子到晋国出使,他与叔向私下里说:"齐国的政权最终要归到田氏的手里呀。")

《汉书卷二十七中之上·五行志第七中之上》:“昭公三年“八月,大雩”。刘歆以为昭公即位年十九矣,犹有童心,居丧不哀,炕阳失众。”

(昭公三年“八月,大祀求雨”。刘歆认为,昭公即位十九年了,还有幼童的心态,处在丧亲之期而无哀痛之情,属于高傲自大不得人心,从而引发天旱无雨。)

《春秋》:“冬,大雨雹。”

(冬,鲁国继旱灾之后又遇大雨和冰雹之灾。《春秋》第二次记载大雨雹,上次是在僖二十九年(前631年),百年一遇。从《左传》记载的时间顺序,此次大雨雹开始时间是在周历十月,夏历八月。)

《汉书卷二十七中之下·五行志第七中之下》:“昭公三年,“大雨雹”。是时季氏专权,胁君之象见(现)。昭公不寤(悟),后季氏卒逐昭公。”

 (昭公三年,“大雨有雹”。当时季氏专权,雹为国君受到威胁的象征。昭公不醒悟,后来季氏终于把昭公驱逐。)

卢蒲弊,亦书卢蒲嫳,齐大夫。

公元前546年,齐崔杼生成及强而寡。娶东郭姜(棠姜),生明。东郭姜以孤入,曰棠无咎,与东郭偃相崔氏。崔成有病,而废之,而立明。成请老于崔(山东省济阳县境),崔子许之。偃与无咎弗予,曰:“崔,宗邑也,必在宗主。”成与强怒,将杀之。告庆封曰:“夫子(指崔杼)之身亦子所知也,唯无咎与偃是从,父兄莫得进矣。大恐害夫子,敢以告。”庆封曰:“子姑退,吾图之。”告卢蒲弊。卢蒲弊曰:“彼,君之仇也。天或者将弃彼矣。彼实家乱,子何病焉!崔之薄,庆之厚也。”他日又告。庆封曰:“苟利夫子,必去之!难,吾助女。”

九月庚辰(初五),崔成、崔强杀东郭偃、棠无咎于崔氏之朝。崔子(崔杼)怒而出,其众皆逃,求人使驾,不得。使圉人驾,寺人御而出。且曰:“崔氏有福,止余犹可。”遂见庆封。庆封曰:“崔、庆一也。是何敢然?请为子讨之。”使卢蒲弊帅甲以攻崔氏。崔氏堞其宫而守之,弗克。使国人助之,遂灭崔氏,杀成与强,而尽俘其家。其妻缢。弊复命于崔子,且御而归之。至,则无归矣,乃缢。崔明夜辟诸大墓。辛巳(初六),崔明来奔,庆封当国。(据《新唐书·宰相世系表》说,崔氏出自姜姓,姜太公之后是齐丁公(名伋,姜太公之子,齐国第二任国君),齐丁公的嫡子季子让国予叔乙(即齐乙公,名得),季子食采于崔,形成崔氏。崔这个地方在今山东济南市的章丘市西北,原先有崔氏城。季氏生沃,沃生野,八世孙名叫夭(这位崔夭参加过城濮之战),夭生杼,)

公元前545年,齐庄封(子家)好田而耆酒,与庆舍(庆封之子,字子之)政。则以其内实迁于卢蒲弊氏,易内而饮酒。数日,国迁朝焉。使诸亡人得贼者,以告而反之,故反卢蒲癸。癸臣子之,有宠,妻之。庆舍之士谓卢蒲癸曰:“男女辨姓。子不辟宗,何也?”曰:“宗不余辟,余独焉辟之?赋诗断章,余取所求焉,恶识宗?”癸言王何而反之,二人皆嬖,使执寝戈,而先后之。

公膳,日双鸡。饔人窃更之以鹜。御者知之,则去其肉而以其洎馈。子雅、子尾怒。庆封告卢蒲弊。卢蒲弊曰;“譬之如禽兽,吾寝处之矣。”使析归父告晏平仲(晏婴)。平仲曰:“婴之众不足用也,知无能谋也。言弗敢出,有盟可也。”子家(庆封)曰:“子之言云,又焉用盟?”告北郭子车。子车曰:“人各有以事君,非佐(北郭子车)之所能也。”陈文子(须无)谓桓子(无宇)曰:“祸将作矣!吾其何得?”对曰:“得庆氏之木百车于庄。”文子曰:“可慎守也已!”

卢蒲癸、王何卜攻庆氏,示子之(庆舍)兆,曰:“或卜攻仇,敢献其兆。”子之(庆舍)曰:“克,见血。”冬十月,庆封田于莱(山东省潍坊市昌乐县),陈无宇从。丙辰(十七),文子(须无)使召之。请曰:“无宇之母疾病,请归。”庆季卜之,示之兆,曰:“死。”奉龟而泣。乃使归。庆嗣(庆封之族,字子息)闻之,曰:“祸将作矣!谓子家(庆封):“速归!祸作必于尝,归犹可及也。”子家弗听,亦无悛志。子息(庆嗣)曰:“亡矣!幸而获在吴、越。”陈无宇济水而戕舟发梁。卢蒲姜(庆舍之女,卢蒲癸之妻)谓癸曰:“有事而不告我,必不捷矣。”癸告之。姜曰:“夫子(指庆舍)愎,莫之止,将不出,我请止之。”癸曰:“诺。”十一月乙亥(初七),尝于大公之庙,庆舍莅事。卢蒲姜告之,且止之。弗听,曰:“谁敢者!”遂如公。麻婴为尸,庆圭为上献。卢蒲癸、王何执寝戈。庆氏以其甲环公宫。陈氏、鲍氏之圉人为优。庆氏之马善惊,士皆释甲束马而饮酒,且观优,至于鱼里。栾、高、陈、鲍之徒介庆氏之甲。子尾抽桷击扉三,卢蒲癸自后刺子之(庆舍),王何以戈击之,解其左肩。犹援庙桷,动于甍,以俎壶投,杀人而后死。遂杀庆绳、麻婴。公惧,鲍国曰:“群臣为君故也。”陈须无以公归,税服而如内宫。

庆封归,遇告乱者,丁亥(十九),伐西门,弗克。还伐北门,克之。入,伐内宫,弗克。反,陈于岳,请战,弗许。遂来奔。献车于季武子(季孙宿),美泽可以鉴。展庄叔见之,曰:“车甚泽,人必瘁,宜其亡也。”叔孙穆子(叔孙豹)食庆封,庆封汜祭。穆子不说,使工为之诵《茅鸱》,亦不知。既而齐人来让,奔吴。吴句余(馀祭)予之朱方,聚其族焉而居之,富于其旧。子服惠伯(子服椒)谓叔孙(叔孙穆子,叔孙豹)曰:“天殆富淫人,庆封又富矣。”穆子曰:“善人富谓之赏,淫人富谓之殃。天其殃之也,其将聚而歼旃?”

崔氏之乱,丧群公子。故鉏在鲁,叔孙还在燕,贾在句渎之丘。及庆氏亡,皆召之,具其器用而反其邑焉。与晏子(晏婴)邶殿(山东省潍坊市昌邑市),其鄙六十,弗受。子尾(公孙虿)曰:“富,人之所欲也,何独弗欲?”对曰:“庆氏之邑足欲,故亡。吾邑不足欲也。益之以邶殿,乃足欲。足欲,亡无日矣。在外,不得宰吾一邑。不受邶殿,非恶富也,恐失富也。且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为之制度,使无迁也。夫民生厚而用利,于是乎正德以幅之,使无黜嫚,谓之幅利。利过则为败。吾不敢贪多,所谓幅也。”与北郭佐邑六十,受之。与子雅(公孙灶)邑,辞多受少。与子尾(公孙虿)邑,受而稍致之。公(齐景公)以为忠,故有宠。

释卢蒲弊于北竟。求崔杼之尸,将戮之,不得。叔孙穆子曰:“必得之。武王有乱臣十人,崔杼其有乎?不十人,不足以葬。”既,崔氏之臣曰:“与我其拱璧,吾献其柩。”于是得之。十二月乙亥朔(?己亥朔),齐人迁庄公,殡于大寝。以其棺尸崔杼于市,国人犹知之,皆曰:“崔子也。”

公元前539年,九月,子雅放卢蒲弊于北燕。

《春秋》:“北燕伯款出奔齐。”

《谷梁》:“其曰北燕,从史文也。”

(称北燕国,是沿从史书的叫法。)

《史记卷三十四 燕召公世家 第四》:“惠公多宠姬,公欲去诸大夫而立宠姬宋,大夫共诛姬宋,惠公惧,奔齐。”

(惠公有许多宠爱的小臣,他打算废黜大夫们任用宠臣宋,大夫们一起诛杀了宠臣宋(索隐宋,其名也,或作“宗”。刘氏云“其父兄为执政,故诸大夫共灭之”)。惠公害怕了,逃奔到齐国。)

燕惠公与燕简公

在燕国历史上有两个燕简公。

第一个燕简公叫姬载,为燕平公之子,公元前504~前493年在位,是春秋时期燕国第二十九代君主,史称燕前简公。

第二个燕简公叫姬款,为燕文公之子,公元前414~前370年在位,是战国时期燕国第三十四代君主,史称燕后简公。

这两个燕简公逝世后皆葬于今北京市广安门一带。在他们的后裔子孙以及族人中,有以先祖谥号为姓氏者,称简氏,世代相传至今,是为涿郡简氏。

春秋末年,燕国统治集团内部爆发了一场政治危机,造成了燕国君位传承的一次重要更迭。但史籍对此有不同的记载,《史记·燕召公世家》、《左传》所述是同一件事,而事主的谥号及事件的原因却有很大的不同。《史记》称事主的谥号是燕惠公,原因是惠公欲立宠姬而去诸大夫,结果是诸大夫起兵杀死宠姬,惠公被迫出奔齐国;《左传》称事主的谥号是燕简公,原因是燕简公欲重用“嬖宠”而去诸大夫,结果是诸大夫起兵杀死“外嬖”,简公被迫出奔齐国。对事主谥号记载的差异,有的学者认为《左传》昭公三年(公元前539年)条的燕君应是简公,《史记》将春秋时期的简公与战国时期的惠公位置搞颠倒了,也有的学者认为燕惠公、燕简公可能是双谥分称造成的,至于事件的起因。多数认为《左传》所记比较准确。所谓“嬖宠”、“外嬖”,实即简公相信和依靠的一批地位比较低下的下层官吏。另外,《史记》所述简公出奔至齐、晋联兵送简公归国等事,是将不同三年中的四件事杂揉在了简公奔齐以后的第四年一起来叙述。

根据诸家研究,燕简公(燕惠公)奔齐与还国的基本线索是:燕简公起初可能是思谋变革,起用一批下层官吏,以取代“诸大夫”。但这一措施遭到了上层贵族的反对,于是燕大夫们朋比为党,起而诛杀了燕简公的“外嬖”,燕简公不得已逃往齐国避难。这一年是鲁昭公三年(公元前539年),燕简公六年。从公元前539-前536年,燕国一直虚位无君。鲁昭公六年(公元前536年)冬,齐景公入晋,请求晋侯联合伐燕,送简公归燕执政,得到了晋侯赞同。燕国执政的诸大夫自然不愿看到燕简公回国复辟,面对齐、晋联军的军事压力,他们一方面拥立新君燕悼公,作为对抗措施,另一方面又对齐、晋联军分化瓦解,以珠宝鼎彝等厚礼贿赂齐国,并以“燕姬”嫁给齐景公为诱饵。这一措施果然奏效,齐军遂停顿于虢(今保定市高阳、蠡县间),与燕国会盟于濡上(今安新、任丘间),承认了燕国拥立新君的现状,复立简公之事不了了之。

子雅,姜姓,栾氏,名灶,字子雅,又称公孙灶。齐惠公之孙、公子坚(字子栾)之子。以父字为氏,所以为栾氏(齐惠公之后代)始祖,又为子雅氏的始祖。春秋时期齐国大夫。

前545年,鲍国、子尾、子雅、田须无等攻灭庆氏,庆封出奔鲁国 。由此高、栾二氏兴起,得到齐景公宠信 。

前544年,因为高止自恃高氏势大,喜好领功,为人专横,不为大夫们难以接受他。子雅遂与堂兄弟子尾联手放逐高止,高止出奔北燕 。因为子尾害怕大夫闾丘婴成为祸害,遂使计害死闾丘婴,赶走闾丘婴党羽,逐走群公子 。

前540年,韩起到访齐国,子雅召来儿子栾施拜见韩起,韩起说栾施并不像一个臣子,不能保住家族。子尾也让儿子高强拜见韩起,韩起也说出对栾施一样的评语。众大夫都取笑韩起,只有晏婴认为韩起是一个君子,君子心诚,他的判断是有根据的。后来,高、栾二氏果然如韩起所言在栾施与高强主理下被逐出齐国。

子尾与子雅身为公族大夫,他们的影响力在齐国非常大,当栾灶在539年十月逝世后,晏婴曾断言子旗死了、姜氏衰弱。妫氏(即田氏)将兴,二惠竞爽(二氏皆齐惠公之后代)的局面犹可,现子雅已去,姜氏面临灭亡的危机。由此可见,高、栾二家公族影响力极大,能支撑姜氏的国君。其子栾施继承栾氏的势力。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