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玩转碳市场交易
作者：能源与低碳研究组
近期，以发电行业为突破口的全国统一碳交易市场第一个履约周期正式启动，各省级生态环境主管部门正严格按照国家要求，积极有效推动发电行业碳排放权交易工作的开展。作为碳市场核心要素的配额分配一直是各方关注的焦点，尤其是碳交易的实施主体——重点排放单位。近期，陆续有企业咨询配额核算、配额确认、配额清缴、交易碳价等相关问题，在此，研究院根据相关文件对其尝试解读。
一、什么是碳交易？
碳排放权交易的概念源于1968年美国经济学家戴尔斯提出的“排放权交易”。1997年，全球100多个国家签订《京都议定书》，将市场机制作为解决以二氧化碳为代表的温室气体减排问题的新路径，从而形成二氧化碳排放权的交易，简称碳交易。
碳交易是为促进全球温室气体减排，减少全球二氧化碳排放所采用的市场机制，是我国控制温室气体排放，落实二氧化碳排放达峰目标与碳中和愿景的核心工具之一。其基本内涵是碳排放总量控制下的交易，鼓励减排成本低的企业超额减排，将其所获得的剩余配额通过交易的方式出售给减排成本较高的企业，其交易标的为二氧化碳当量（tCO2e），交易市场称为碳市场。根据国际碳行动伙伴组织(ICAP)《2020年度全球碳市场进展报告》，目前四大洲已有21个碳交易排放体系正在运行，另外还有24个正在建设或探讨中。
二氧化碳当量：度量温室效应的基本单位，等于温室气体的吨数乘以其全球变暖潜能值（GWP）。常见温室气体中，二氧化碳的GWP值为1，甲烷为25，氧化亚氮为310。
图1 碳交易概念起源与发展
我国2011年10月印发《关于开展碳排放权交易试点工作的通知》，批准北京、上海、天津、重庆、湖北、广东和深圳等七省市开展碳交易试点工作；2017年12月公布《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建设方案（发电行业）》，标志着全国碳市场正式启动；2020年12月，出台《2019-2020年全国碳排放权交易配额总量设定与分配实施方案（发电行业）》（以下简称《方案》）和《碳排放权交易管理办法（试行）》（以下简称《办法》），以发电行业为突破口率先启动碳市场上线交易，其他高碳排放行业如石化、化工、建材、钢铁、有色、造纸、航空等也将于“十四五”期间被陆续纳入。
《方案》指出，纳入全国碳市场的重点排放单位指年度温室气体排放量达到2.6万吨二氧化碳的单位。2019-2020年全国碳市场纳入发电行业重点排放单位共计2225家，其中山西119家。
图2 2019-2020年纳入配额管理的企业及机组类别判定
二、配额如何核算？
碳排放配额指的是重点排放单位拥有的二氧化碳排放限额，也是企业依法取得排放二氧化碳的权利。配额分配方式有两种，包括免费配额和有偿配额。《办法》规定我国碳排放配额分配以免费分配为主，可以根据国家有关要求适时引入有偿分配。在分配方法方面，国家在借鉴欧盟碳市场经验的基础上结合实际情况，拟定采用基准法和历史强度法。
《方案》明确规定2019-2020年发电行业配额实行全部免费分配，且采用基准法核算配额量。基准法的核心是行业碳排放基准值，即依据全国行业单位产品的碳排放量情况，设置一相对较高水平的数值作为基准值。排放单位碳配额量与国家确定的单位产品基准值和当年实际产品产量密切相关。
火电行业重点排放单位总配额包含其全部机组的供电配额量和供热配额量，单一机组的配额核算方法为：
机组配额总量=“供电配额量”+“供热配额量”=“供电基准值×实际供电量×修正系数”+“供热基准值×实际供热量”
其中基准值、修正系数与机组类别、冷却方式、机组负荷、供热情况相关。根据国家要求，纳入配额管理的机组类别有常规燃煤机组、非常规燃煤机组、燃气机组三类，纯生物质机组、特殊燃料机组等未纳入。具体见下图：
图3 纳入2019-2020年全国碳排放权交易配额管理的重点排放单位分布情况
注：未包含港澳台地区，新疆包含兵团数据
1.合并填报机组按照最不利原则判定机组类别。
2.完整履约年度内，掺烧生物质（含垃圾、污泥等）热量年均占比不超过10%的化石燃料机组，按照主体燃料判定机组类别。
3.完整履约年度内，混烧化石燃料（包括混烧自产二次能源热量年均占比不超过10%）的发电机组，按照主体燃料判定机组类别。
▶ 纯生物质发电机组：含垃圾、污泥焚烧发电机组；
▶ 特殊燃料发电机组：仅使用煤层气（煤矿瓦斯）、兰炭尾气、炭黑尾气、焦炉煤气（荒煤气）、高炉煤气、转炉煤气、石油伴生气、油页岩、油砂、可燃冰等特殊化石燃料的发电机组；
▶ 掺烧发电机组：包含生物质掺烧化石燃料机组（生物质燃料热量年均占比＞50%）、化石燃料掺烧生物质机组（10%＜掺烧生物质热量年均占比≤50%）、化石燃料掺烧自产二次能源机组（混烧自产二次能源热量年均占比＞10%）三类；
▶ 使用自产资源发电机组：仅使用自产废气、尾气、煤气的发电机组；
▶ 其他特殊发电机组：包含燃煤锅炉改造形成的燃气机组（直接改为燃气轮机的情形除外）及燃油机组、整体煤气化联合循环发电（IGCC）机组和内燃机组两类。
机组配额详细计算方法和参数选取见下表:
表1 燃煤机组及燃气机组配额基准法计算
表2 2019-2020年各类别机组碳排放基准值
表3 常规燃煤纯凝发电机组负荷（出力）系数修正系数
三、配额如何确定？
碳配额确定的具体流程分为四个步骤：
☞ 由各省级生态环境主管部门依据配额分配方法，核算重点排放单位2018年所拥有机组的配额量；
☞ 将2018年核算配额量的70%（即2018年核算配额量×70%）作为该排放单位2019-2020年的预分配额，即基于历史数据确定预分配额；
☞ 由各省级生态环境主管部门组织开展2019年（目前已经完成）、2020年度重点排放单位碳核查，依据第三方出具的碳核查报告中的“配额分配相关补充数据”核定2019年、2020年实际碳配额，即根据2019年的实际供电量、供热量、机组相关参数重新核定配额。
☞ 将核定配额与预配额对比，以核定配额为准，进行多退少补。
例：某企业依据2018年历史数据获得预配额为10万吨，若依据2019年实际情况重新核定的配额为15万吨，那么该企业2019年度可获取的免费配额为15万吨，需在预配额的基础上增加5万吨。
四、配额清缴的政策倾斜？
为降低配额缺口较大的重点排放单位所面临的履约负担及为鼓励燃气机组发展，在配额清缴相关工作中，《方案》也对重点排放单位及燃气机组配额提供政策倾斜：重点排放单位设定配额履约缺口上限，其值为核查排放量的20%；燃气机组则无论配额履约缺口多大，按照现有方案，其清缴义务的最大值为已获得的免费配额量，无需从市场购买配额。
表4 重点排放单位及燃气机组碳排放配额清缴义务
例：省级生态环境主管部门给某燃煤发电企业核定的2019年碳配额为15万吨。
情形1：若经核查该企业2019年的实际碳排放总量为14万吨，则清缴义务为14万吨，剩余指标则可通过市场交易出售，获取经济价值；
情形2：若经核查该企业2019年的实际碳排放量为17万吨，缺口量（2万吨）占经核查排放量的比重为11.8%，小于20%，则清缴义务为17万吨，其中15万吨为免费配额，2万吨需要通过市场购买；
情形3：若经核查该企业2019年的实际碳排放量为22万吨，缺口量（7万吨）占经核查排放量的比重为31.8%，大于20%，则清缴义务为19.4万吨（15万吨免费配额+20%的经核查排放量，4.4万吨），其中15万吨为免费配额，4.4万吨需要通过市场购买。
五、目前已有试点交易碳价如何？
碳价格属于市场行为，主要取决于碳交易市场上碳配额的供求关系。2013年6月18日深圳启动全国第一个碳交易市场。截至2021年1月，北京、天津、上海、深圳、广州、湖北、重庆、四川、福建9省市已开展了碳交易工作。其中，四川联合环境交易所是全国非试点地区第一家经国家备案的碳交易机构，交易产品主要是CCER（温室气体自愿减排）。
目前国内碳交易价格地区差异较大，且波动程度不同。其中2020年度，北京碳配额价格较高，成交均价保持在87元/吨左右，最高可达102元/吨；天津碳价稳中有增，保持在23元/吨左右；湖北碳价相对平稳，保持在27元/吨左右；福建、重庆、广州、深圳、上海地区碳价波动明显，均值分别保持在17元/吨、26元/吨、27元/吨、32元/吨、40元/吨。
图4 全国碳排放交易所分布及2020年成交均价（单位：元/吨）
[成交均价最低价/成交均价最高价]
注：未包含港澳台
图5 2020年国内各碳排放交易所碳配额成交均价（元/吨）
数据来源：各碳排放交易所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