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路遥
这是清明节过后的一个下午,延安的山头杏花绽放,桃树含苞,人们在寄托过哀思之后,又开始为生活奔波。而我,一个懒散的人,一个与这座城市并不密切相关的人,穿过滚滚红尘,去看路遥。
路遥已经离开这个平凡的世界多年了,他以不朽的文字让这个世界美好了许多。坐8路公交车,在延安大学门口下车,趋之若鹜,我为什么突然想见见路遥呢?
路遥这个人已经见不上了,现在能见到的,就位于延大校园后山的墓地了。四月的大学校园繁花点缀,充满稚气的学生时不时迎面走来,谈笑间青春飘远,恍惚时光返回,心年轻了许多。询问去路遥墓从哪儿上?一位中年人热情地指引,让跟着他走。不一会,他指了指一条台阶路,说从这里上去,绕过小路,就会遇见一条稍宽的水泥路,顺路上去就到了。
这是一座普通的山,在陕北到处可寻,草木丛生,土石相隔,黑色的山脊被星星点点的绿串起来。哦,今年的春天迟了一些,还没有春天该有的样子。有几个学生跑上来,速度极快,我喘着气,跛着脚,进展缓慢,和他们比,俨然一位老者了。问他们,回答是延大体育系的学生,爬山跑是一个课目训练,问你们如何认识路遥?回答,路遥是个了不起的人。是啊,我为什么要问这么一个幼稚的问题呢?明知故问,我显然是唐突的,慌乱的,还没有做好充分准备的那种。
我来看路遥的目的,并非全部是敬仰,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和他一样,都是写文字的,都得到过曹谷溪老师帮助,都对人生有敬畏之心。我到甘泉工作时,经常在他创作过《人生》和《平凡的世界》的地方搞记者接待,没机会认识他,却与他的亲弟弟、原《陕西日报》记者王天乐相熟,吃完晚饭,缠着让讲路遥的故事,譬如说路遥如何倔强,与人打架的事。
路遥墓到了,青山环抱,阳光簇拥。刚过清明,墓的周围摆放了酥肉,麻花,水果等美食,墓的正前方还摆放了一张扩印的遗照,上面签了许多人的名字。我三鞠躬,又三鞠躬,我来的仓促,没有给他带礼物,只带了一颗心上来,真的不成敬意。
沐浴着一种神圣的气氛,我思考自己的写作,和他相比,究竟缺少了什么,是意志?是时间?是积淀?这时,我看到了"像土地一样奉献",是啊,这么虔诚的提示,似乎在审判我的灵魂,令我汗颜。写作多么神圣,又多么艰难,只有凤凰涅槃一般的追求,或许才会有所顿悟。
我久久凝视,接受一种力量的反哺,心灵一丝又一丝拨动,清风一徐又一徐拂过,舒畅多了!感谢路遥,你给了我一些暗示,我默默地承接过来。
路遥是一个平凡的人,不是神,没必要神化他,把他作为一个好朋友,好战友,好邻居,就足够了。其实,他最高的墓地和最奢华的纪念馆是在他的作品里,我们无法真正登临,只有仰望。
赞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