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思绪(散文) 】/ 王喜梅
雨夜思绪(散文)
王喜梅
全国放假一周，举国欢度国庆。
国歌红歌雄壮嘹亮，街道摆满了鲜花，到处喜气洋洋，广场搭台演出，各单位学校景区小区热烈庆祝。她也活跃其中，排练好多天，今天终于登上广场舞台，身着旗袍，和同村女伴们一道，手摇扇子，载歌载舞表演《美丽中国》，歌唱祖国繁荣富强，国泰民安。
但是，在辛苦排练的这些天里 ，她却一直盼着，赶紧过节日，因为她得打工，不能一天一分钱不挣！买个生活上的必需品都扣扣搜搜舍不得，为她自己更是舍不得乱花，这样闲下来心里天天都发慌。
她们村到县城庆国庆贺中秋文艺演出圆满结束，排练也随之落下帷幕。天气预报说，国庆有雨，真的！这几天一直阴雨，可以安安静静歇歇了，她想。
雨夜是属于自己的，多么静谧，可以静静地想一些事情，那些白天里锣鼓喧天歌舞升平的场景也随夜幕的降临慢慢褪去。听风品雨，难得有此闲情，把心留给自己，让自己的心在这雨夜里陶醉。今夜很自由，很安静，可以放飞遐想，这才是她这些天一直向往的。好想这一夜再能复制一夜，一个人可以不带任何情绪不带一点压力。可人的思想是凌乱的，特别静夜，一晃想到这一晃又想到那，心绪漂浮不定，时不时想到明天要出去找活，天一亮，生命会又回到现实，而现实却又是那么地使人无助与迷茫。
翁嗡嗡的声音在耳边来回盘旋，每晚有这么一个讨厌的蚊子搅得无法安眠，她用手胡乱在空中煽了两下，过一会又嗡嗡起来，这声音叫人心烦，嘤嘤嗡嗡，一会儿大，一会儿细听又似有似无。
回想这些年打工过程，超市营业员，饭店端盘子，做过促销，发过广告，工地做过零工，工资从每月280元到现在的两千，一路的辛酸，其中的苦乐是永远说不完，道不尽的！
多年前，随着经济发展，她所处的小县城也兴建了一座大型带电梯超市，当时轰动整个县城。超市面积很大，共五层，负一是家具城，一楼生鲜，二楼百货，三楼服饰，四楼网吧与餐厅。特别是二楼图书种类繁多，的确是人人向往的地方。刚只办那几年，生意兴隆，整天人山人海，每天营业时间从早上7点半至晚上9点半。她有幸也成了一名营业员，站柜台，迎来送往，跑前跑后地忙活。虽然月工资不足二千，但有一份工作，心里就充实，至于挣多挣少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行情就这样，也由不得自己。这两年一下子萧条没生意了，这个超市是她来县城的第一站，干了七八年，辛也有苦也多！前几年确实红火，后来老板把钱用在房地产上，房子没盖起，没钱给供货商，导致货源不充足，顾客越来越少，生意很是惨淡，销量一月不如一月，几千万投资的超市，只好黯然关门，她也在疫情暴发后随之失业！
四月份疫情基本控制，她去了村子小伙开的地摊鱼门店。这是一间只有一间门面的临街小店，小伙以前是在大城市为别人打工的，做鱼的手艺还算可以，他把几年积蓄全部投资进去了，精心打造自己的美好小餐馆。从店面设计到口味，都非常讲究。但是，无论怎么用心，吃饭时间总不上人！每天进来的顾客是寥寥无几。没有顾客的餐馆是压抑的，小伙抱着手机无聊地刷抖音，不停地刷，能看出心烦意乱。说实话，面对冷冷清清的生意，她一个打工的也替店主着急。房租费、材料费、水电员工等杂七杂八的开销怎么应付？开店时抱有美好的幻想，最终是徒劳。她甚至为店里拉生意，把自己的熟人、亲戚叫到店里用餐……但收效不大。她就对小伙子说: 我给你帮几天忙，也不要工资。其实她是替小伙心痛，同时也隐隐觉得他的生意撑不了几天………
果不其然，一个礼拜以后，店门关了！小伙损失了十多万元 ！当她接过失败的店主递给她的几百元工钱时，竟差点流下了眼泪……
怎么办？继续找活！
街道有一家新开的火锅店，挺大的，装修华丽，上下三层。听说前后共花了二十多 万。老板干劲十足，店里绿化、灯光布置都不马虎，极尽豪华。为了吸引顾客，培训员工做促销活动，顾客尝吃收集意见，场面很火爆。但不可能一直不盈利，当活动结束后，又不见人，每天就几桌人来吃。一心想打造出县城一流服务，可还是没有几个月，看着越来越难维持，老板焦虑不安，员工心里难受，前景不好窃窃私语，有的员工见大势不妙，提前走人。留下的员工日日观望。她属于提前走了的员工，尽管没干几天，工资也就千把块，老板打了欠条，她没有一步一步紧逼着去要。倒是一些和她同去的人，为了这点工资，有些人腿能跑断，直到关门。虽然到最后，这店主又是东借西凑，总算付了一部分员工的工资，其余十多人手里还是欠条！最终也是以损失惨重而收场……
连续迎来三次失业，这种失业感觉再也不想经历了！她是农村人，勤劳肯干，怎么能闲下呢？尽管已经到了50岁了，身体状况已不如从前，况且用人单位受制于各种上面的条条框框，找个打工出力气的活太难了！
但人有时像一只受伤的小鸟，不在天空飞来飞去寻找落脚处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打工多年，受的委屈不少。作为社会最底层的她最能感受到别人的嘲讽和漠视，特别是有些有钱有权的人的嘴脸，你只能一忍再忍，此外别无他方 。
窗外的雨一直敲打着窗棂，也敲打着她的思绪。她的思绪又回到她的第四次打工场面——这是一家县城街道上的小馆馆。早上经营羊肉主餐，中午有面食小菜等。生意也清淡，谈不上头爆。因此切羊肉的公公和总管角色的儿媳经常顶顶撞撞，令人暗笑的当中，又隐藏着生意不景气而才会起矛盾的不快。
一次饭店端盘子，进来几个看起来道貌岸然的男人，特意要做花样菜，其实也就是青菜鸡蛋烧汤几个简单菜。可到了他们口里，说的很是精致，一人一个样地点。她就跑出跑进，厨子用心做，端上去这不对那不对，重新做，净是不是和弹嫌…… 几个人带了一小瓶酒喝的只剩一口，把她叫过来：你把这酒放好，下次来了喝！并不住地指指点点，不知道有多少钱多大权，看起来很是嚣张。然后说这瓶子都有多好，一看就是好酒，一再叮咛放好。一直在给她夸酒怎么怎么好。临走时一个人去前台结账是软磨硬磨，少了十来块。在用餐的时候，言语更叫人无法忍受: 虽然她比那几个人年龄大，他们还是“喔娃喔娃” 叫的不停。——喔娃过来换筷子，——喔娃把餐巾纸拿过来…… 走了以后有人认识一两个，原来是在政府哪个 部门工作的！唉！真气人！
后来，由于年龄的关系，对紧张的饭店工作还是不适应，便辞职另找出路。这其中，她尽量找一些比较能自主的活路，如散发广告、去建筑工地擦门窗等活 。尽管这样，劳累一天，每天都精疲力尽。夜深人静时，想想疫情以来十个月了，才挣了区区五千多元！心里的痛苦是无法说出口的。
前段时间，大学毕业后的儿子谈了个女朋友，什么条件都不谈，按说，这是他们一家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可是，房子要买吧？订婚彩礼总该意思意思吧？往少里说也得十头八万！这些钱加在一起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能不心惊肉跳吗？！——想到这些，她就心急。她催促着她:不能停！失业一次，就得重新寻找。哪怕工资微不足道，总比不进入强………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还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叫人不免心急。耳边又隐隐约约传来白天的锣鼓声，吵得她晕晕昏昏，她爱清净悠闲地生活，这种喧闹已经使她无法忍受！
谁又能改变现实呢？
明天就是十月一了，该放假的放假了，该旅游的旅游去。对她而言，这一切都不是。她唯一期盼的，找一份自己能喜欢、能胜任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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