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石中华《空气很沉，阳光很疯》（上）
文/石中华
【作者简介】石中华，笔名醉月一边秋，雪上飞等，在《世界日报》《小小说月刊》《故事中国》等刊物发表各类作品百余篇，入选诗文集多部，撰写长篇小说多部，获得各级奖项多次，禀持“以道家的心情，做儒家的事情”，以文字记录生活，感悟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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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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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有点小帅，帅的甚至有点夸张。因为我，嫦娥不住广寒宫了，织女抛弃牛郎了，孟姜女不哭长城了，罗敷自荐枕席了，李清照专门为我填词了。你不能说我不帅，因为我真的很帅，帅的空前绝代！
但是总有人对我说，呸，你也就比猪八戒好看三分，就你那小样，也只有诸葛亮的老婆愿意嫁给你。
我靠，我狂靠！这是夸我呢，还是讽刺我？
我知道我很帅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在这之前，我可一直没有发现这个秘密。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小女生递给了我一张小纸条，说，祥子，你有点周杰伦！还有点周杰伦。祥子？我大名路传祥。以后别叫我祥子，他死的很惨，混的很失败。你就算是小福子，最终也沦为妓女了。你要是虎妞，也不是那块料啊。靠，放些话出来，这小女生长得……长得……长得还比恐龙还难为情。只要她一回头，本班男生100%的争先恐后地集体跳楼。我得对得起爹妈生下来的这幅尊容不是吗？就算是妓女，她也是有职业道德，并不是哪个男人都可以陪她上床的。
我虽然很帅，但脑子有点不好使，考试从来没有考过100分。偶尔拿过60分，那也是史前奇迹。在班里，我是坐看风云起，稳坐拿第一。以后你们可不能说我从来没有拿过第一了。所谓行行出状元，我这个状元从来没有人敢和我争抢。有我这个第一的存在，让很多人没了后顾之忧。我的名声也不好，和著名的中国足球一样的臭，所以没有哪个女生愿意和我同桌，男生也没有。我们班41个学生，20个女的，20个男的，就我是那个多余的。我不喜欢上学，整日里逃课。不上课是我引以为傲的事，因为没有人敢像我一样光明正大地逃课。我不上课比上课还受老师欢迎。只要课堂里有我的影子，再牛逼的老师也不能忽视我的存在。没办法，咱就是这么本事。我是一个徘徊在牛A和牛C的人，可是上帝好像从来没有青睐过我，弄得我老是想穿越，穿越到古代，和哪个漂亮妹妹谈一场NB的恋爱，做一回风流侠客，或是遇到奇遇学了一身让人侧目的武艺，当一回武林霸主。想穿越到古代，算得上我的一个人生梦想了。但是我也知道，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就像嫦娥不可能从月亮上下来嫁给后羿一样。
我们班主任姓刘名冉，刘冉老师，是一个男的，我希望他是一个女的，至少也应该是一个泰国人妖。但是他不是，是个男的，取了一个女人的名字。一开始时，我听到他的名字时，以为是个女老师，可惜不是。这个破学校，女老师比大熊猫还要大熊猫，而男老师见到女老师都变成了猫，馋猫。刘冉老师每天都整天带着一副眼镜，厚厚的，据说有800多度。摘下眼镜，我站在他面前，可以对他做鬼脸。但是我没有做过。不是我没有这个胆量，而是没有这个机会。有时候，我很为他感到悲哀，他读书都读到这个份上了，竟还是个人民教师，真对不起他的800度。那时候，老师的工资比白开水还要稀，还要薄。他好像很有学问，上课滔滔不绝，从地球内谈到地球外，好像全宇宙内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他这么一个有学问的人，整一个活字典，我竟然没有好好地利用他。可惜了，多好的资源啊，资源浪费啊。
我经常和刘冉老师作对，虽然他是我的班主任。如果换作是别的班主任，我健美的身体和发达的肌肉，肯定成了老师锻炼身体的体育器材了，还是免费的。但是他从来动过我一个小指头，反而对我好的要命。见了我，他都低下腰去，问，祥子，今天来得挺早哈，继续保持，我看好你哦。靠，我狂晕！我理也不理他。但是他从来没有为此报复过我。我以为他人很老实，是个可以捏的杮子。这个社会，老实人常吃亏，不知道是谁发现的这个真理。
慢慢地刘冉老师对我丧失了信心，我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改造我，还不如改造地球去，为地球环保做些贡献。他没有教育好我，我很高兴，我觉得我打败了他。因为他总是戴一副厚眼镜，别人对他都很客气，只有我不。而且我是唯一个让他摇头的人，没有哪个学生有此殊荣。我真的很得意。但是我取得了这样的成绩，我们班女生没有一个鸟我的，那个白眼啊亮白亮白的。
只是老娘狠揍了好几顿，屁股好疼好疼，有好几天，我都是站着上课的，同学们都笑话我。但下课后，我会好好地请那几个好小子吃我几记肉拳。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你笑话了我，我还要赔你笑。只是过后，我肯定比他们残，我有一个狠心的老娘，他们没有。
被老娘狠揍了几次后，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作疼，以前我可是没有那么深的体会的。娘说，你也给老娘弄一张奖状来。但哪有那么容易，班里面就那么几张纸，又不是专为我印的。但娘说了，那是我的事，她管不着。投机取巧是我过时的招数，打小抄谁不会。但做多了，我都觉得腻歪了。不行，我得换个新招数。我经过几天深刻观察，发现同学们都叽哩叭啦地背东西。背的我头都大了，我是真的懒，不骗你。要背那么多的东西，还不要我的命，我可没那么傻。我要了几位学习好的同学所有平时做的试卷，下足了功夫仔细研究它们。研究东西可真不是人干的，但为了我的老娘有面子，我认了。每天我也起早贪黑，在天上挂个月亮，在床前点一缕灯光……
我是一头笨牛，我一直知道，可笨牛能多打粮食，不是人人都知道。
考试成绩出来了，我比谁的都多，可能是碰巧了，老师专门出的那些破题。我那个乐可蹦大了，但没有人相信我的成绩是真的，他们只相信我作弊的水平又提高了，因为厚眼镜开天辟地第一次没有发现我作弊。
我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奖状，这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老娘也没有打我，她老人家知道她儿子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没有老娘打真过瘾。但我对厚眼镜一直耿耿于怀，直到我小学毕了业，也没有原谅他。
进了初中后，我更野大了，疯，比谁个都疯，有谁比我疯么？没有！这还用问？！
那时候的我，身体也更棒了，打在我身上，我都不知道疼是个什么概念。哪根神经也没有提醒我，什么叫作疼。不知道疼的我，经常找人打架，别人也找我打架，或者是别人请我去打架。打架是件很爽的事，我见识了血腥的暴力，血就像一片片红红的菊花……但不是流的别人的血，是我自己的，我被群殴了。
被群殴了的我，变得像个小媳妇似的，我自己都觉得害臊，幸好我没有被开除，否则我的老娘还不要我的小命。
我开始了我晕晕然的生涯，学习对我来说是件很久远的事了，一直到了我的青春期。
初三的时候，我的班主任是位女老师，是位刚分配来的大学生，看样子比我大不了几岁。可那个靓啊，把我的眼睛都撑大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长的，也是娘生的吗？当然，我没有这般问她。和班上的女生比较，她简直是女皇。武则天有一大群的男朋友，她也有么？这个问题，我当然也不能问。
只是，她喜欢找我谈心，我当然也喜欢她找我谈心，男生里有这个殊荣的可真没有，我是独一份的，我嫉妒死他们。
她说话的声音可真香，“香”，我很喜欢用这个字。她身体也很香，尽管她穿了好几层衣服，可我是属狗的，那就没有办法了，我不想闻都不行。她的头发也很长很飘，走路的步姿很软，就像在我的心上滑过一样，就那么轻轻的，轻轻的……我常想我老娘有她一半就好了，但老娘的性子是一段永远不会回头的历史，这真是我人生的悲哀。
但她说话的口吻让我很不欣赏，好像她是我老娘似的。不过，她说的话我就是喜欢听，虽然那些大道理我都听了N遍了。
有一次，我问她，你有男朋友了吗？她的脸涮的红了，像猴子的屁股似的，鼓鼓的，让人忍不住要亲她一口。但我没有亲，我只是那么想。但是我不该看到的被我看到了，好像我的眼睛很色又很聪明，竟看到了她雪白的乳，久久地我的眼睛都不愿移开。甚至，我的手都被吸引过去了……
那天是怎么结束来着，我想起来了，我挨了一记耳光。她说，是为了永远的记着。说的很哲学，我好崇拜。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天，我喜欢上她了？天，她是我的老师！
从那，我再也不敢看她，那我干嘛？睡觉！她再也没有管过我，我过的似乎很舒心。但没有几个人知道是为什么，当然他们也懒得知道。只有我知道，但她又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在学习，下苦力气。晚上，我的脑子很清醒，比白天还要好使，比以前打架还要好使，比以前考试作弊时还要投入还要专心……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吗？为了唤起她的注意，我喜欢她看我的目光，是那么轻柔舒畅，就像她在给我唱袅袅的音乐。但是很遗憾她从未看过我一眼，尽管我是为了她，但我不生她的气，因为我白天一直在睡觉嘛。我成了所有老师的遗憾，他们都以为我是为了混毕业证的。我想他们看我时，一定是很另类的，但他们究竟看过我没有，我不知道，因为我也不好好看他们，这不是我的爱好，况且他们也不是美女。我只是想看她，但只有那么一次，我被她刀子般的眼睛吓破了胆，从那我再也没有看她的心思，不是没有，而是不敢动那个心思。这心思就像一个宝贝，我怕它一不小心就跑了。我现在想她应该有责任的，我是为了她才变成这样，具体来说是因为她的那一记耳光。她生过愧疚吗？不知道，我没想过，我希望她能有过，即便没有，我也原谅她了，因为我喜欢她，我不想让她为我负担。靠，如果是那样，我还是爷们吗？
但是我真的好笨的，到了升学考试时，我才发挥出了水平。而在那之前，所有的人都劝我上个职业中专算了，好歹能学个技术。我靠，他们是什么思想？不知道我的实力吗？为了她，我当然没有听他们的，当然也没有听我老娘的。我发挥的水平让所有的人都无限吃惊，全校第二名。究竟是县里的第几名，我忘了。我明白她自然很高兴，她见我的时候不再是爱搭不理的样子。但我突然觉得她的表情来的过于火热，甚至近乎骟情。我想对她说的话，最后被我一个一个字地吃进了肚里去。现在我都不知道她在我记忆里的哪个角落了，她似乎是主动离开了我的记忆，以免我整日想她，误了我的大好前程。知道为了什么吗？我靠，她奶奶地嫁人了，我他妈的竟然不知道，他妈的也没人告诉我。为了不使自己那么地受伤下去，我把她赶出了我的世界。她太狠了，从来也没有理会过我的感受。他妈的，我还想她干吗？
我来县高中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几个女生说我好帅，不但成绩帅，连人都长的帅！我天，为了确定她们说的是我，我还特意求证了，就像求证一道几何证明题。事实证明，她们说话的声音，她们说话的表情，她们说话的眼睛，证明了我确实很帅！我好帅？天，这是我出生以来，人生中第一大发现，这对我很有意义，不次于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我对自己很崇拜了一阵子，因为我帅，而且很帅！那时我真把自己当明星了，我也追求回头率了。回头看我的人自然很多，我回头看那些美媚的次数也不少。但没过多久，我的学习成绩就像我看美媚时流的口水一样往下淌了，淌的很麻利，不亚于李白的望庐山瀑布。但这没什么，因为我帅，找我玩的美媚仍然很多，因为我的学习成绩的下滑有她们一半的责任，她们要对我负责。这也像嫖妓一样，嫖过后要付嫖资的。我养了她们的眼，激发她们女性荷尔蒙的生成，她们怎好离开我。当然我也不会怪她们，因为我相信自己还会像初中时一样一鸣惊人的。
现在的女孩子似乎更喜欢会学又会玩的男孩子，而我就是这样的男孩子，虽然我的成绩一直没有起色，她们似乎也不怪我。我的老师们似乎也不那么讨厌我，不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我明白在高考之前我依然是他们眼中的种子选手，县中的老师就是比我以前的那些老师强，县中嘛，这不是一个档次的事情。县城里的女生教会了我蹦迪，特别爱和我疯玩，但我一直对她们没有那个需求，不知道为什么，是我那里有问题吗？也不是。当然她们都是属于前卫型的女生，即便我和她们上了床，估计她们也不会让我负责任。但我实在是没有那个冲动，尽管她们也一再对我暗示。她们那骚眉耷眼的样，我还能看不出来。我只是隐隐地觉得她们就像农村里的母狗发情一样，一想到自己要像狗一样和她们做，我就恶心。只是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有些后悔，因为她们是那么的靓，又是那么的嫩。至今我仍然感激她们陪我渡过了那么一段美好的时光。
但是上高二时，我很快做了一件不可原谅的事，这辈子我都不能原谅自己。因为我把校长骂了，他把我开除了。我为什么骂他，很简单。我上晚自习，在看小说时被他发现了，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单单发现我。他当众把我心爱的小说撕了，撕就撕了呗，我不心疼。但他不该将碎纸片扔到我脸上，他或许不知道，我的脾气是很暴躁的，我的自尊是很强的，我的脑子是很不理智的，我是很冲动的……于是我骂了他，而他是校长，他有权力开除我，基至报复我，反正有的是机会，不开除我想法设法地整我多好，如果我是他我就会这么做。但他一次性地报复了我，而我没有反击的余力，我想他不愧是校长，懂得一个学子的前途比他的命还要重要。
我就这样被开除了，当然我老娘狠狠揍了我一顿，好久她没有揍我了，但我感觉她老人家揍的很不过瘾，她老人家，我的老娘当时已没有多少揍我的力气了。老娘让我回去求校长，但娘不知道我是被她从小打大的，骨头是很硬的，我不想做那个很有名的韩信，背上跨下小儿的终生耻辱……老娘去了学校，但没用。因为我提前去了校长家，把他家给砸了。但我很走运，校长大概是怕了我的浩然正气，没有把我送局子里，也许是我老娘的功劳。有谁能受得了我老娘的那千金一跪，没有，绝对没有。我平生以来第一次哭的很惨，不是为自己被开除，而是为了我娘的那一跪。老娘当然不明白我为什么哭，我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那一年我成了县城里轰动一时的人物，但有什么用，我已经背上了一块很厚的烙印了，而且是我永远都不能卸下来的。
我失学了，但我有的是力气，我告别老娘打工去了。
同村的伙伴给我介绍了民工最时髦的活，我开始了我的建筑艺术，我感觉我好伟大，我们民工好伟大，因为城里的那些高楼大厦都是我们民工建的，我们民工真了不起。但我们永远只能欣赏城里人的潇洒，看城里女人的胸、城里女人的臀、城里女人的腿……晚上，冷不防遇到城里人的激情火热，心里一阵儿的扑腾，如一条鱼游到了我的心里……我的那块伤痛暂时被我自我麻痹了，谁要提起我就和他急。
没活干的时候，我便去作兼职，给某一住宅小区的人送纯净水。干兼职可不是什么大学生的专利，如果我也能是大学生，但没有可能。城里的大学生我见的多了，真的和乡下的狗没什么区别，光天化日之下搞性体验性接触，他们和狗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当然我若是想干时，上高中时就已经干了。我靠，我又不争气地想起了那段时光。不知道那几个小妮子想起过我没有，我想对她们说我现在想干她们了。但我想她们肯定会说我傻逼，你是谁啊？是啊，她们现在是大学生，而我是一打工的，而且当年我做的事很光彩，可她们并不想沾光。
和我一起干活的大爷大叔们对这些所谓的时代骄子是另一番体会，我看的出来，他们也有子女在上大学，但看到这番光景，我相信他们的联想能力不会比我差。那表情我真看的出来，很迷茫，很失落。他们的子女在拿他们的血汗钱与青春赌明天，而他们的钱有许多时候是没有着落的。不过我和他们还不同，我没有那么多的感慨，这是我的人生经历决定的。我更多的是心理不平衡，凭什么，凭什么，难道仅是因为出身不同，就决定了彼此不同的命运。对，我是农村人。但农村人怎么了，城里人隔上二代三代数代的，我相信他们的某一祖辈是我们农村人，他们的根在我们农村。我们农村人是城里人的祖宗，可城里人在歧视他们的祖宗。城里人教会了我势利，我不感谢他们。我明白了，只有你有了，别人才会瞧得起你。有了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你要有。于是我有，没有我也会变出有。
人生的奋斗，也可以说是我人生的真正奋斗开始了。但我不愿意重复别人走过的路线，我的生存意志告诉我，生命拒绝雷同。勤奋是很好的习惯，我认同，但我们农村人都很勤奋，却没有富起来。打工的叔叔大爷们，老喜欢把钱存入银行里，似乎这样才踏实，但这样究竟要等几辈子才能有三核桃两枣的钱。我很同情他们，我觉得改变农民的命运在于思想。我忽然觉得解放思想是那么的有生命力，时代在跑步，很迅速，我不知道我是否能跟得上。猛然间我觉得自己很超越，但我究竟要做什么却又一时搞不明白。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很迷茫，我甚至作起了童话梦，梦想自己这个灰小子能遇见公主。不过，我还真遇到了。
命运有时候会出现转机的，大爷们说，只要你踏踏实实，兔子有一天也会主动撞到你腿上的。我想一直都很踏踏实实，所以这个公主才会出现。
几年后，我因为忠厚老实诚恳眼神又好，老板很快喜欢上了我，他派给了我一个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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