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李芳洲《如何是好》(上)

《阅读悦读》首届大赛(小说)征文启事

文/李芳洲

【作者简介】李芳洲,四川省作协诗人、作家、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高级心理咨询师。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我整理着笔记,有几分倦意,看看时钟,差一刻午夜。就在这困顿散漫的时候,电话铃响起。

我本能地接听,一个沉闷而遥远的男声说:“好同志,你在哪?”

“我在家啊,你是……”我问。

“我唐炯。”

“哦,有事吗?”我问。

“有点……”他支支吾吾了两秒,说:“我,我无家可归,想来你家沙发上蹭一夜。”

“别发神经了,我今儿参加了各种活动和聚会,回来才个把小时,累极了,什么事都明天再办吧。”我说。

他道:“我真的无处可去。”

“那就找家宾馆将就一晚吧。”我说。

“宾馆?我怕小姐们总上门滋扰。”他说。

“你也不看什么时候了。”我略带愠怒地说道。

“好同志,我已到了最最危难的时候,你就不肯拉兄弟一把?”他说。

“我又不是潲水桶,不想看你们倒进来的潲水油。”我说。

“不管,我已经在你们门卫这儿了,你总不能让我淋一夜雨吧。”他说。

我不耐烦地说:“那就下不为例!”

他连说:“行,行,我向毛主席保证。”

好一阵折腾,我叫阿姨圈好狗,开门让他进来。

“瞧,这么晚了,惊扰阿姨睡觉,还不快些道歉。”我说。

唐炯一面向阿姨赔笑,一面掏出两张百元给阿姨。阿姨虽口中拒绝,脸上的冰霜在接钞票的瞬间融化了。我心想:钱真是好东西啊。

此刻,我觉得他有些可怜,不能不问,就随便说:“你需要吃点什么?”

“到底是以心换心的朋友好啊!”他苦笑着说,“压力、职场命脉难把握、情感焦灼、夜夜失眠,几件事联手,偷了我的智商,窃了我的情商。我已基本低能,就想安静地整理一下思绪,但愿能奢侈地睡上一会儿。”

我叫阿姨把洗好的奇异果、甜品端来,配上小刀和勺子,再把那间空屋收拾好,备好洗漱用品,然后叫阿姨可以去睡了。

此刻的唐炯心事重重,眉头紧锁,食不甘味地吃着猕猴桃,拿勺子的手,时常在空中凝固不动,甚至把空勺往嘴里送。我就叹息一声道:“快吃,时间不早了,抓紧时间睡会儿。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说。眼看今天已呼啸而过,一切待明日吧。”

他吃了一半,抱歉地笑笑,起身向我要了两片安眠药,道一声晚安,就下楼去了。

早餐时,我得知唐炯5点不到就走了,临行时再三谢过阿姨,还叫她别惊动我,让我好好休息。只用短信告诉我,说公司有急事要处理……

我只暗笑,现在人怎么越来越精灵古怪了,好一个洒脱率真的唐炯,也不能例外。

我信守着你不说我就不问的交往原则,跨出屋子,到树下听鸟群唱歌。约莫7点半光景,唐炯又心急火燎地打来电话:“好同志,赶快来替我灭火,至少替我挡一阵。我今天有重要课题向董事会汇报,可我那口子非要在此时来闹,我实在丢不起人,求你悬壶济世,要不我跳了楼,你断再无像我这么好的同志加兄弟了……”

也许是好奇,也许是热心,也许纯属想从探索人性奥秘中得出点什么,丰富我的知识储备,大脑硬盘。当下所有与爱情有关的,都不再有烈火焚心的激越,当然友情也不例外。不过我还是暗自思量,虽说今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除了相互利用,就是虚荣的晒炫。世俗的功利几乎天罗地网,常态化的笼罩着我们的生活。友情,爱情不在,难道不像城市灯火,灿烂密集,遮住了繁星、月亮?但又一想,只要你眼睛里有繁星、有月亮,愿意用心抬头去找寻,繁星、月亮还是挂在天空等你的,友情、爱情也是在的。只是黏性和联系与往昔有所不同。认准了,且不为目的交际的友情,还是值得精耕细作、浇灌除草的,不是吗?

我电话要了辆车,将等候的时间用来放空心灵,不去揣度唐炯处的各种可能。在吐故纳新的同时,又一次大块朵颐地吞咽晨起氧吧里的负氧离子。让初秋可餐的缤纷迷离,与劫掠三观的香气用来洗脑、洗肺,直到自己与车一起汇入早高峰的滚滚车流。于是跌宕起伏、冲刺、跨栏,幻想万千的日子就挪开了静水流深,“站”上了鳌头。

从37楼电梯出来,正慢慢按牌子找唐炯的办公室。只觉得从每间屋里出来的冷气,释放到走廊,让前来办事的客人,受用起来爽极了。进而有植入硬广似的从脑中弹出:“灯光模糊了昼夜,空调忘掉了四季。”

正在我信马由缰,浮想联翩的时候,一个穿豹纹套裙的漂亮女子,披着金红的卷发,快步超过我,朝前面一间大办公室冲去……我吃惊之余,梦魇般地醒来,联想起自己的使命,忙加快脚步跟上。

只听那女人用威严的次高音问:“你躲哪儿去了?究竟想不想解决?到民政还是法庭?要文的,还是武的?我的耐性已超过极限,不说清楚我就闹你个人仰马翻!”

我和那女子见过两面,只是她现在的装扮太潮太洋气,我一下子认不出来。要不是室内传出唐炯熟悉而低沉的声音:“请别把私事拿到办公场地来闹,我马上要开会,请到外面或咖啡馆等我。”于是那曾经熟悉的一对,就浮现在我脑海。

听了唐炯的话,那女子的声音就变调了,大声说:“怕我闹吗?你自作自受!想我不吵,没门!除非你马上按我说的签字……”她不管已有人向里面张望,正举棋不定该进还是该退。

见此情景,我赶紧跑进屋子,从他们的对话判断出那女子是谁。我用手拢了拢她的长发,夸道:“杨梅,好漂亮哦,要不是听声音,我都不敢认了。”我且说且拉住她,继续道,“好久不见,真想死我了,快出来,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你是谁呀?谁要你来这儿多管闲事?”她怒目圆睁,好看的脸也扭歪了。她不肯多看我,面朝唐炯吆喝的同时,努力想把被我拽住的手抽回去。

我摇着她的肩膀说:“杨梅,杨梅,我是一颗心姐姐,你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吗?”这时一个高管模样的男士,很绅士、庄严地冲这边喊:“女士们,请外边坐,我们要开会了。”

我顺势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踉跄地走出这间大办公室,只听门从身后“嘭”的一声关上了。

刚在门外站定,杨梅便怒冲冲地打量我,问:“你怎么在这个时间出现,不是他有意安排的吧?你可知道他都背着我做了些什么?你也是个女人,懂不懂我该讨回公道,要他名誉扫地?”说着就要奔过去打门。

我这时真的严肃起来,用身体挡住她说:“小杨,人家这时在开会,你去砸场子,未免失礼。你有没有想过到这样的大公司来闹家务事,恐怕弄巧成拙,消消气儿,凡事都应在桌面上解决,法制社会该咋办就咋办,动粗走极端,也许会两败俱伤。听我劝,若你亮相文雅得体,或者会增加印象分的,若撕破脸,真叫他一地鸡毛,连男人最后一点尊严都荡然不保,他很可能破罐子破摔,你又能多捞到点什么?”

她听了我的话,鼻子里哼着:“我会要他难看,叫他一贫如洗,叫他承受背叛之痛……”我说,“对,对,都可以。但一定不该是此刻,也不该在此处。只要找个好律师,什么都解决了。我相信唐炯是血性男儿,好好协商乃上策。倘意气用事毁了他,说不定就鸡飞蛋打了,你们的事我至今都不知道。但相信给足他面子,他会因为你的体谅、宽容,生出感恩报答之心的。”我说完注视她那由阴转晴的脸,又补充一句,“我是你俩共同的朋友,切忌把婚姻的事拿到公司来吵闹,外资企业很讲法律,要是别人报警,不是很可笑吗?别给人家留下中国女人素质低的坏印象。”不等我说完,杨梅就把头发一甩,一手叉腰地走了。进入电梯前,抛我一个复杂难解的眼神,我用短信告诉唐炯:我在附近一间咖啡厅看书,如果没有警报,消防员5点以后回家。

十天以后,唐炯邀我听音乐会,晚上去蓝色海湾用餐。我叫他不必破费,老朋友之间随便点几个名小吃就好,经济、实惠、快捷又简单。

他说:“不可以怠慢助我于危难,救我于倒悬的恩人。你那次解围灭火,还让她开了窍,为处理剩下难题,打破天花板,搬开她那些谋士预设的障碍街垒,同时对我俩和平解决善后,提供了突破性的思维。”

我问:“你俩和好了吗?”

“这个不可能,也不必要。”唐炯弹着烟灰,平静地说。

“那踩雷的是你吧?”我问。

“对,对,但那也只是意识上,而没有任何行动上地出轨!”他两眼放光,坦诚地说,“所以我把她想要的基本都给了她——两套房子,车子和部分存款。前提是她不能让我在公司丢脸。幸亏你点拨她,这点她在签协议的时候特别提到,所以军功章非你莫属。”

我问:“你们婚龄有十年了吧?”

“不,刚八年。”唐炯纠正到。

“哎。八年抗战都过来了,何苦要打内战呢?付这么高的代价,你又得重起炉灶,值吗?”

“看你怎么想。”他说,“人生有过一场刻骨铭心的风花雪夜,轰轰烈烈、玉碎瓦不全的爱情,即使伤筋动骨,又断井颓垣,我总算有廊桥遗梦的美好可珍藏,此生不虚矣。”他依旧口气淡定,眼神忧郁。拿烟的手微抖地说完这段话。

“是洛神还是莫愁,能使你心经摇荡,飞蛾扑火,粉身碎骨,刀山火海,一切不顾?”我问。

他用勺子敲着盘子,低声说:“这次经历使我懂了,爱,也许不要理由,也可以说没有理由里藏着宿命,能说那不是更高深的理由吗?”

我一面点头,一面转动着腕上的手镯,轻声说:“只要你眼里有月亮,天地器皿上到处都是月亮。心里有认为,便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我喝了一口椰子汁,左右一指道:“可你还没有切入正题,那让你倾倒石榴裙,惊若天人的,究竟为何方神圣?”

他埋头盯着桌布,又抬头看看柔和的灯光,紧咬嘴唇,好像没有下定决心,不怕牺牲,便断难启齿开口,讲述心中的秘密。食客不多,包间很安静,当他手上的烟快烧着手指的时候,才定了定神,说:“这是我生命中没能翻过的坎,也是心中永远的痛,在我心深深处,除你之外,我将封笔、封口,永不触碰她的名字。把她的影子也一同埋葬心底。”

他又一次按灭了烟蒂,鼻翼煽动,嘴角因苦笑而抽搐。

在比较耐心上,我当然略胜他一筹。原因是局外、职业、抽离和看破。

也就在我评估浩荡他心中的情感风暴,属天鹅还是琳娜级别的时候,他把桌椅朝我身旁拉了拉,开始了回忆:

一天下午,我到利兹卡尔顿酒店接客人,顺便去二十五楼喝咖啡,这是一家低调奢华,超一流的高级酒店。据说住的客人都是腕级政要。

咖啡厅很大,富丽堂皇,客人几乎坐满。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和脂粉味,香水味。很少听见有人说话,唯有时而雄浑厚重;时而壮洪如帝王闷吼;时而如少妇缠绵柔婉,娇憨媚笑;时而如小童步履细碎,蹒跚奔跑,左右趔趄的琴声,荡漾在空间。

我顺琴声看去,但见一个穿着演出服的女子,身材窈窕,肤如凝脂,明眸皓齿,妆容精致。耳钉、项链优雅搭配,手串随手指飞舞。一串串音符从指间流泻,像海浪把听众托起,跳跃在黑白琴键,发出了或波涛翻滚,或飞瀑流泉,或雨后彩虹,月满西楼,或溪流潺潺,或世纪哭嚎的音律,撞击着我的脑海,使我思维瞬间凝固,仿佛种在基因里的观念蓦地固化了,继而又被她一头大波浪的卷发摇晃到颠覆碎裂了。

我定神细看,那或坐或站三角琴旁的,妙曼的女子,和琴、和厅彼此衬托着豪华典雅!于是就心驰神漾地展开想象,那弹奏出这般妙曲的女子,必有一颗不凡的心,不落俗世的灵魂吧。我也生平第一次,为一位表演者献一束花。同时得以近距离的欣赏她的目光流转,醉倒在那回眸一笑里。从此迷上了,一有空,便去听她演奏。

这期间理智不时地提醒我,自己是有家庭的,别人的情形也不是很清楚,已取了一瓢,就不该有第二瓢,否则……谁叫你早结婚来着?不要找抽,小心陷入肉痛、心痛!再说,怎么知道人家名花无主呢?

日子被时间一剪一剪地截去,我用心理暗示、强筋健骨,给精神堤坝加固:有了蔷薇别去求玫瑰,别被艺术牵引堕入情网,人生太短,经不住多少次燃烧,不是吗?

我因此萌生了学钢琴,意念中有一天与她同台演出,四手同弹一首曲目。

IT人执行力很强,说干就干。我买了《五线谱入门》、《钢琴练习曲》等,我知道这年龄学钢琴很难进入状态,自知琴键哪有数字键这样听话!不过是,让一份相思有寄托而已。

本来也可以在听琴看演出中打发岁月。倘若无风无雨,或风动心不动,事不关己地做一个冷漠木然的看客,或将所拍往微信圈一扔,任人评说转发、议论、狗血,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

听到这儿,我摇着头,俏皮地打断他,哼起“看人间多少故事,最销魂梅花三弄,问世间情为何物,真叫人生死相许。”想不到一个数字控的你,也会蜕变成人间痴情者!算是把原来的话题截了肢。

他玩弄着打火机,掩饰着心绪复杂,皱紧眉头,鼓足勇气,问我:“你的恋爱一定丰富多彩吧?”

“不,不,不,我们时代不同,哪有你们那么浪漫。”我回答。

他说:“什么时候也有恋爱,就连斯陀夫人——《汤姆叔叔的小屋里面》的奴隶,也有爱情,何况你也不赶上改革开放的好时代吗?难道竟没有过情到深处孤独心碎的体验?”

我说:“你读过《悲惨世界》吗?”

他说:“读过。”

我问:“芳汀有孩子,可她有爱情吗?冉·阿让有钱,可他有爱情吗?”

“爱情对俗人来说,可以用钱物量化下单。可是,这不是所有人都乐于享受体验这类存在感的。就好比做菜,切水果,烹饪。一个蛋可以做出上百个品种的美味。一种蔬果,趣味高尚的人,可以切出优雅的刀线,愿意把修养、兴趣,艺术性融入情绪和行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认知和用心。比如保姆们的菜果,做不成,切不成艺术品一样。他们的爱情与生活,跟有愿景的人,能处于一个档位吗?有的人会因为只要有帅、有靓、有钱便愿凑合苟且。有的人就像菜做得不好,水果切得难看,死也不肯吃……所以,谁有谁没有,不就很正常了吗?”我说。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喝了两口汤,用勺子指着他,道:“别扯远了,继续,继续。”

唐炯说:“我出差海外培训,回国倒回了时差,就找借口去了咖啡厅,遗憾的是,是另一个琴师在演奏。向领班打听,才知道那一位钢琴师病了,请了长假,不知以后还来不来。

我很失落,想起了两句歌词:‘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太快。’

我心里梦里都哼着:‘梦里的小花,失落的小花,上哪里去找她?’老婆常在早餐晚餐时吼我:‘想什么呢?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也迷离朦胧,是不是外面有小三了?’我连忙收回相思的触角,傻笑着蒙混过关,寄希望借此忘掉她。然而,却让她植根心底更深处。涟漪、波澜、浪涛,注定这段情将牵绊我一生,那根须总也斩不断,冥冥中觉得她便是我今生不可错过的黄金风景、钻石缘分,然而……”

等他从洗手间出来,脸上还淌着水,不知是泪还是洗脸的水。可是我明显地感觉到,他胸腔的温度越升越高,以至通过五官喷薄而出,使脸上的水珠蒸腾汽化。

他问我:“还吃吗?”

我说:“不。”他便抢着结了账。

我玩笑着说:“我不跟你抢,免得跌进锅里烫死。”

听了我的话,我们同服务生都一起笑了。

初秋的夜,有些心凉,晚风撩动我的长发,吹起我的衣角。我站在路边等他取车。这时的城市已远没有白昼的喧嚣,可我似乎从万家灯火中,听出叮当、滴滴、咚咚的“转、发、传”的声音,看到无数善意、恶意、丑鄙、美好都在这信息海洋里汹涌澎湃,在粗糙、精细、低俗、高雅中让人不知所措……尤其是感情生活。

我不想在他讲述的空档,用揣摩、自编、补白故事的戏份,那样会失去客观性,不是吗?

他打开天窗,用命令的口吻要我系上安全带,车立刻在风声中加速,在夜晚的大街上奔驰,接着,又从永丰立交桥射入成雅高速。他越开越快,我开始尖叫,“小心,小心,别,别……”

他嘲讽道:“你也怕死?”

我说:“我不怕死,但也不必找死,更不能伤及无辜。”见他不听,我忙道:“好像警车追来了……”这个单细胞动物这才不得不减速。

他扭头问我:“要是死了你最放不下的是什么?”我说:“我没有你那般风流多情,这个世界让我眷念的已经不多,应该是陪我多少年风和雨的四条狗狗吧!”

“你呢?”我问。

他说:“自然是她了。”接着一声长叹,两人沉默良久,我用“明天你会收到高额罚款单、扣分通知书”的话打破了僵局。

他说:“破点财,换取一次酣畅淋漓的宣泄,释怀也是好的。”我听了无语。

接着他停下车,到加油站买了香烟、面包、薯条、矿泉水。回到车上,输入时速和地址,松开油门,让车缓缓自由前行。到我家门口,他拔下钥匙,提起食品袋,略带歉意地对我说:“请允许我到你花园里坐会儿。”我看了看他那梦游般的眼睛,担心他继续开车危险,不忍拒绝,就打开了庭院灯,同他一起走向摇椅。

趁着一束灯光,穿过枝叶,投到水面,唐炯扔下两个大面包,鱼儿们兴奋地争抢着浮上池面,啪啪地打着水吃了起来。他出神地看鱼,我摇头晃脑地笑道:“鱼儿都吃饭了。可你还什么都没吃。哎,想不到这世界还有最后一颗情种,哈哈,呵呵,奇了怪了……你现已和杨梅了断,何不勇敢地把梦变现,在此时此刻不也正好吗?互联网时代,敢作敢为,敢爱敢恨,还用得着愁肠百结,心心念念,举棋不定,又欲罢不能地折磨自己吗?你不至像巴金的《爱情三部曲》里写的那位周如水,怀揣着深爱去投黄浦江吧?”

他拧开两瓶矿泉水,递给我一瓶,自己边喝边说:“其实花四五百万和杨梅分手,不是我想要的,毕竟八年也有一定情感。我奇怪这些结局,无论好坏,我都是被倒逼接受的。在我和她交往的一年多里,异动的心,已渐渐平息,保持着柏拉图式的恋情,渺茫未知,未必不好。我也质疑自己,为什么会认识她?希望一切都这么云淡风轻,直到永远……

生活中总有些意想不到会发生,将平衡打破,使你猝不及防。

一天,有一桩冲突发生在她身上,使我的情感大抵有了裂缝,让我神思恍惚间,觉得拥有她,保护她,照料她和她的家人,是我的义务和荣幸。当这样的欲念发散开去,那破坏和建设,都是惊人的。从此,我潜意识里的爱便发了芽,略带传统的我,竟不知如何是好。找不到原来的自己……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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