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故事】单刀《捕鼠记》
文/单刀
【作者简介】余涛,笔名单刀,河南省方城县人,教师,三尺讲台,生活平淡,内心澎湃,寄托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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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年,吾居澧阳古镇一隅,与友人邵权隔墙而居,皆单身。
屋舍简陋,红砖筑七寸薄墙,上架粗细不一檩条,檩上钉杂木椽子,上覆高粱秸,再上覆黄泥巴,再上覆黄瓦。每人一间。屋内一床、一桌、一椅、一炉、一水桶、数本书而已。
一屋之内卧室、厨房、办公室三位一体。
每日三尺讲台,执薄书一本,念来念去。无校外之人交游,无经天纬地之事筹划,无女人相伴,甚是寂寥。时侃大山、时饮劣酒、时打球、时发呆。昼看远山、夜望星空。
盖鼠亦无聊,常深夜造访,扰梦、啃书、啮被、踩砧板、蹬碗筷。翻江倒海、肆无忌惮、目中无人。吾与权弟扼腕击节曰:捕。既而鼠患除,吾与权遂成鼠友。今述当日情形,博大家一笑,是为序。
我和权为鼠友,我是哥,权是弟。兄弟二人亲密无间。有朋友送弟三瓶鹿茸酒,晚上学生休息后,我们便在弟的小屋里畅饮。然后哥、弟隔墙酣然入眠,各做美梦。
刚熄灯睡下,就有鼠唧唧大叫。用脚跟敲床,制造声响,要吓跑老鼠,可这家伙胆大,依然大声说他“唧唧”的话。扯开灯泡,这家伙不慌不忙从檩条缝隙,跑到弟屋里去了。弟开灯,鼠大摇大摆地钻到檩条缝里。我们以为鼠怕了,都观灯睡觉。鼠又大声呼叫,似乎有什么委屈,似乎在呼叫女朋友,似乎在叫跑丢的孩子。我们又开灯,这次鼠干脆不跑了。
哥仔细看,这是只健壮、剽悍的鼠。鼠身体圆润而不肥胖,四肢短粗有力,毛色灰黑发亮,虎头豹脑,虬须四射,刚劲有力,二目炯炯有神,直射哥、弟,嘴大,吃四方粮食,双耳垂肩、重眼双皮。哥看罢,惊为天鼠,弟也感叹说:“这家伙定是鼠中的战斗鼠。”
外面北风呼呼,弟披袄、趿拉拖鞋、着短裤,手拎书本帚过来参加战斗。弟一书本上去,砸在身上,鼠踱步到弟的房间,虽打在身上,但人家不不哭叫,人家不怕。哥、弟二人追到弟的房间。抬头见鼠坐在二坡檩上,怒目而视。我们也怒目而视,四目对二目,傻傻站着对峙。鼠镇定、沉稳,牙齿吱吱发声,似乎要发动进攻,终于没有。半小时后,我们冻得瑟瑟发抖,再抬头看它淡定如木鼠。哥和弟无奈地说:“我们睡吧,只是别关灯。”
我们刚躺下,鼠耀武扬威地从檩条上下来,在屋里踱步,思考。然后公然拉开抽屉,拼命地咬我的大专毕业证书,似报血海深仇。薄薄的毕业证书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这是要断我根基,砸我饭碗。看到这里,我怒火中烧,光身起来拎起书本就砸。你猜咋地,鼠非但没跑,居然也怒火中烧,轻轻一跃,就紧抓住我的头发,开口就咬。我猛摇头,把鼠甩在地上,抱头人窜,跑到弟的屋里,鼠紧追而来。哥、弟二人一起逃窜到哥的屋里,如此三番,我们已累个半死、吓个半死。这鼠居然咬人,没见过。我们又逃到弟的屋里时,猛然关门,把鼠挡在外面,鼠趴在窗户上隔着窗纱向里望,面带微笑地看着只穿大裤头的男人。他胜利了。
子夜时分,我趴门缝里往外看,鼠走了。我偷偷回小屋,开着灯躺下,眯上眼睛,开始做梦。鼠悄没声息地咬开窗纱,蹩进弟屋里,咬开抽屉,嘎嘎咬弟的教师证。这是要断弟的根基,砸弟的饭碗。看到他猖狂如此,弟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弟拎起书本攒过去,鼠躲开书本,跳到弟的胸上,又抓又咬。弟一看这家伙要性骚扰,拔腿窜到哥的屋里。哥、弟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哥、弟“抖”还没发够,鼠推门进屋,眼露凶光和色迷迷的光。哥、弟一看“啊”一声又抱头人窜到弟的屋。
哥、弟两个人用肩膀抵着门,鼠在外面推,对峙足足有半小时。弟把床拉过来顶着门,我们稍微换换气。弟倒了满满两大碗鹿茸酒,我们两个一饮而尽,惊魂稍定。我们两个在屋里发抖、踱步、想对策。
哥说:“我们好歹算是人,怕啥?”
弟说:“对了,我都忘了我们是人了。”
酒壮怂人胆。哥、弟重新做人之后,都不再用书本做武器,书本无用啊!哥拿火钳、弟拿笤帚向门外冲锋。刚开门,鼠都冲锋到屋里了,又咬又叫。哥、弟手持武器,不躲不避,又打又拍。鼠虽矫健如虎,但一看我们发了二百五脾气,开始逃跑。弟一笤帚打过去,敲在鼠的腰上。鼠跑到我的面前,我举起铁钳就打。鼠唧唧叫着逃,弟又一笤帚打在鼠的头上,鼠晕头晕脑,没了威风。我一脚踩上去,鼠回头就咬,弟用笤帚把按着鼠头,我用火钳夹住他的身。鼠唧唧狂叫,似在哀求。我举起就摔。鼠登时毙命。
哥、弟对着鼠,目眩很久。
第二天,澧阳到处传说,哥、弟逮个老鼠八斤半。
(图片来自于网络)